他脸色严肃认真，语气好温柔，饶是褚励德这样见过无数优秀青年的人也愣了一愣。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少年锐利的眼，他喝尽杯中茶水，咯哒一声，茶杯端放在桌上的同时，褚励德也长叹了一口气。
    “你也看出来了，对于牧歌来说，水晶宫才是她自己的家。或许她没有跟你聊过这些——”褚励德停顿了一下，在萧煜看过来的眼神里明了，“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不跟你聊这些，无非是不想你心疼。”
    “上次她回家时跟她爸爸闹了不愉快，今天我本来是想邀请她父母也同来，但是她妈妈婉拒了，生怕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闹得不开心，其实她妈妈很爱她——”
    “但是却舍得令她伤心。”萧煜没有听完褚励德的话就截断了话头。
    褚励德也不介意，笑了笑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是天定的缘分，你有这样护着她的心，我很高兴，但是婚礼我还是希望能和牧歌父母聊一聊，毕竟我无法代替她父母给她父母才能给与的爱。”
    “可能你会觉得我这样的老头很无趣，在你们浓情蜜意时非要给你们添麻烦，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是很希望得到父母祝福。”
    萧煜沉默了一瞬，往褚励德的水杯里添了茶，才端过自己手里的那一杯一饮而尽：“您说的话，我记下来了，但是我们都不是她，我不能代替牧歌答应您，所以抱歉，如果她不想，我绝不勉强。”
    “比起虚假的父慈子孝，我更希望她过得开心，如果连一个幸福圆满的婚礼我都无法给她，我会怀疑我是否有能力让她余生都过得幸福。”
    “所以外祖，抱歉，今天我们能商量的，只有婚礼的日期，其余的问题，我会私下和牧歌确认。”
    褚励德没想到萧煜年纪轻轻，又是在未婚妻最重视的长辈面前也守着原则丝毫不退，眼里对他的欣赏又多了一份，端起那杯斟得八分满的茶杯，怡然地品味了一番后，摇头叹息：“看来我是真老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年轻人自己安排吧。”
    他重重地拍了拍坐在一旁萧煜的臂膀：“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以后，就交给你了。”
    撒欢撒够了的两姐妹气喘吁吁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品茶的场景。
    晚上，用过晚饭后的两人躺在在沉牧歌的床上。
    水纹做的星空静静地流淌，偶尔有透明的星光坠落，令萧煜想起求婚那天，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极轻地气叹一声，却还是被沉牧歌捕捉到。
    她紧张地坐起身来：“是不是外祖跟你聊了什么很严肃的话题，让你有压力了？”
    萧煜伸出手来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埋头在她的发间：“没有，只是觉得你已经见过这世界上最好看的星星了，感觉求婚求得好失败。”
    “什么的星星？”
    萧煜的声音从她发间透出来：“你外祖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给你，躺在床上就能摘星星，你们家富裕的程度让我好有压力，不努力赚钱怕是办不出一个让他老人家满意的婚礼。”
    沉牧歌这才发现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那一块星空，她挣脱禁锢，捧起萧煜的脸，试图抚平他眉间的忧愁：“你怎么会这么想，外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送我的星空是独一无二的呀，这里的水星，只是外祖小时候为了哄我不闹着要妈妈用的而已。”
    萧煜的眉间依旧紧锁。
    沉牧歌思来想去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在他唇瓣落下一个轻吻：“我亲你一下，不要不开心，只要你用心，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喜欢的呀。”
    “真的吗？”声音依旧低落。
    “真的呀——”她话音未落，就被人搂进怀里。
    他的吻随即落下。
    “那你准备好，一个月后我们就举办婚礼。”
    *
    试婚纱的日子逐渐提上日程时，沉牧歌才慢慢有了紧迫的实感。会有多少宾客，在哪里举办婚礼，都有什么流程，她一概不知。
    以至于从笑笑那里听到一些人间的婚礼习俗，从四五点就要爬起来什么的，沉牧歌眼睛都瞪直了。
    可萧煜却一直安抚她，只要漂漂亮亮当他的新娘就可以，其余一切有他。
    忐忑的心情在试婚纱的那天达到顶峰。
    沉牧歌忙完通告第二天一觉睡醒时，萧煜安排的团队已经抵达，化妆师造型师甚至连意大利名师的随行弟子也被安排到这个小包间里。
    原本一个人住还觉得冷清宽敞的行政套房忽然拥挤起来。
    沉牧歌还沉浸在被一群人看见自己睡眼惺忪的模样时，一群助理已经蜂拥而上，前呼后拥地带着她洗漱护肤，甚至还给她简单做了一个周身的SPA。
    蝉翼薄的主纱从箱匣里被小心翼翼捧出来时，就连见多识广的造型师们也忍不住要倒抽一口凉气。
    裙纱坠地，带出重量的声响。
    收腰款仙女纱配合大开背，腰间以下用碎的粉钻一颗一颗地串成一根根耀眼的线条，在灯光下闪着熠熠光辉。
    别人可能不清楚这些线条走向，但沉牧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萧煜藏在整条裙子里最浓的心思——
    拖地的裙摆，线条的走向，光影下的粉钻，全都连成一尾巨大的人鱼尾巴。
    沉牧歌约好要第一时间将婚纱发给褚茜和陆子衿，照片一出，三人小群如有平地惊雷，一分钟内十几条消息刷刷刷地冒出来。
    【美丽的伴娘后援团】
    陆子衿：谁能告诉我这条裙子到底值多少钱，我眼里一直努力洁身自好赚钱养老婆的师兄竟是超级富豪？麻木脸.jpg
    知道内情的褚茜：姐夫好爱，他真的好爱。尖叫鸡.jpg
    她们后面还说了什么沉牧歌没有再有时间去看，她被助理们前呼后拥着换上了婚纱，捂着胸口整理裙摆的时候，玄关门咔哒一声响——
    萧煜的身影出现在门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