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职场打拼的这么几年,程如丽学会的一个准则是,量力而行。
很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并不能完全实践它。
越接近钟情,越是会发现这个男人的优秀和耀眼。就像太靠近太阳,反而会被它的光芒和热度灼伤。
他们可以一起上班,程如丽只要在转弯前的路口下车;但是他们的下班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钟情和程如丽的加班时间并不同步,更别说钟情还经常有应酬,经常是程如丽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恋爱的光晕一过,现实的锋芒就开始刺痛人心了。
她每天在钟情的房间里醒来,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用自己做家务,不用自己打理琐事,这些时间一剩下来,程如丽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她没有什么才艺,从小也没条件发展兴趣,钟情的书房里有整整一面墙壁的书籍,好多还是英文以外的外文写成的。他的储藏室里堆放着高尔夫球杆、鱼竿、棒球杆、网球拍等等。他的客厅还展示着他自己制作的汽车模型,厨房有许多藏酒,他们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钟情今天难得结束应酬早,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程如丽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换好鞋,走过去亲了亲程如丽的脸颊。“怎么了?电视也不开,晚饭吃过了吗?”
程如丽才回过神。“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等下随便煮点粥好了,你今天回来得很早呀。”
“周末我有朋友邀请我们去千岛湖玩,我看你最近压力挺大的,要不要去放松放松?”
“邀请我们?”
“我跟他们说了我有女朋友,他们就让我带去看看。去不去?”钟情的眼睛亮晶晶的。
要去见钟情的朋友,可是她……等等,程如丽,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再难的挑战,她都有尝试的勇气,可是现在,她好恐惧,恐惧自己会给钟情丢了。
“钟情,我一周工作下来,感觉很累,没有出去玩的力气,抱歉。”
“这样吗?那好吧。”
钟情把她放倒在沙发上,轻松地脱下她的衣服。自从她搬到钟情家里来,他们总是这样,没话聊,就做爱。他都不渴望跟她交流的吗?
身体有多敏感,大脑就有多迟钝。程如丽总觉得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不对劲,但是她又想不到改善的办法。
这天回家,也是程如丽自己一个人搭地铁。晚上六点,正是地铁爆满的时候。好不容易挤进地铁,程如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有一只骚动的手,她心里泛上一阵恶心。程如丽费力地转过头,隐约看见对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背对着她,她一只手拿着包,一只手抓着扶手,居然腾不出手来对付那个男人。程如丽只好向人群中挪了挪,可惜现在的地铁拥挤得快要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了。不管她怎么逃,那只手都穷追不舍,甚至还慢慢下挪,开始袭击她的两腿中央……地铁突然减速,程如丽几乎要站不稳,那只手也想趁虚而入。
“滚开!”她对着那男人喊道。
周围的目光瞬间击中到她和那男人身上。
那男人悻悻地笑着,居然对她说道:“老婆,别生气。”
程如丽气极反笑。“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你别太过分,明明自己也很爽,爽够了就想过河拆桥……”数不尽的脏话从对方嘴里迸出。
好在有几个男乘客看不下去,围住了那瘦小男人,他才作罢。
程如丽握着扶手,突然委屈得不行,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懦弱,这么犯贱!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的内裤,的确湿了。其实她也明白,很多事情不能迁怒,比如她在人前的雷厉风行,一副狠角色的模样,全都是伪装,撕下这层伪装,她也不过是一内心脆弱的女人罢了。轻易被人撕下伪装,只能说明她自己的道行还不够,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把这笔账算到钟情头上,如果不是他,她还是那个没有软肋的程如丽,不是现在这个进退维谷的程如丽。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房间里昏暗一片,她打开灯,总觉得心里的灰暗和空虚怎么也驱散不了。程如丽从抽屉翻出钟情送她的那个小玩具,这是她第二回使用。身体尚存湿意,不怎么费力就把小玩具推进身体。
听着马达震动的声音,程如丽突然感到安心,她蜷缩在沙发上,不知道高潮了几回。
钟情刚打开门,就看见弯得像条虾的程如丽,双眼紧闭,脸颊透红。
“如丽,如丽,你怎么了?”
“钟情,”她睁开眼,眼里有雾气,嘴角向上扯动,“你回来啦,我等不到你,太寂寞了。”
钟情这才注意到她身体里发出的隐隐约约的马达声。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他将程如丽搂入怀中。
他的胸前却有濡湿的感觉,低头一看,程如丽无声地啜泣着。
“钟情,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压力好大。”
“两个人本来就需要磨合……”
钟情本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程如丽却继续不管不顾地自言自语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在你怀里,我觉得比在我自己的出租屋里还要孤单。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等等,如丽,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吗?洗完澡我们坐下来冷静地谈一谈。”
程如丽麻木地被钟情推进浴室,身下已经黏腻到不像话,她都已经说了自己很寂寞,他为什么不亲亲她?他嫌弃她吗?
镜子上逐渐浮起水汽,遮住了女人绝望而偏执的脸。
洗完澡,程如丽平静了一些,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浓厚的疲惫感包围了她。
“如丽,我们聊聊?”
“明天吧,我现在很累,只想睡觉。”
望着女人苍白的脸,钟情也不忍心打扰。
他们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又一天早晨,程如丽疲惫地睁开眼,在换上工作服的时候,她突然有种浑身上下都被束缚住的感觉,犹如笼中困兽。看着钟情还没醒,她偷偷摸摸地把内裤脱下来,藏到包里,昨晚地铁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她却忽然感受到悖德的快感。
钟情睁开眼,程如丽趴在床边,眼中是久违的柔情蜜意。
“我们好了?”
“没错,我们好了,我前段时间只是压力太大了。”
他们就像最开始那样,一起快快乐乐地去上班。
久违的周五同事聚会。
程如丽难得喝了个烂醉,几个同事搀扶着她出去打车。
钟情知道她今天有聚会,专门在他们聚会的地方外面候着。
“小程今天可真是喝了不少酒。”
“是呀,大概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帮她送到家呀,这个样子谁都不放心。”
同事们还在讨论谁送程如丽回家这个问题,车里的男人眼尖地看见那个醉成烂泥的女人。
“我来吧,我知道她家在哪儿。”
“钟总,您怎么在这儿?”
“恰好路过,我跟小程私底下交情不错,我送她回去吧。”
钟情平时风评还不错,同事们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大家都不是很情愿送一个醉女人回家,就把程如丽交到钟情手里。
还好这个喝醉的女人还是很听话的,钟情把她塞进汽车后座,程如丽顺从地任他摆布。女人满脸通红,嘟着嘴,有一番别样的旖旎风情。
费心费力地把女人弄回家,钟情又尽心尽职地给这一身酒气的女人换上睡衣,只是……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程如丽睡了两个多小时,基本酒醒。
客厅里传来很浓的香烟味道,她赤着脚走出房间,钟情一支接连一支不停歇地抽着香烟,烟灰掉得满地都是。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程如丽大概明白了。
“如丽,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很不快乐?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他的声音混杂着几分沧桑。
“钟情,你多想了。”
钟情的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有些狰狞。“我多想了?你知道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你没有穿内裤,是留给哪位男同事,还是一早就打算好,想当初勾引我那样去勾引谁?”
“你够了!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我就是喜欢把自己的身体裸露给别人看,我喜欢这种刺激感,没有想勾引谁!”
“……你,有暴露癖吗?”
程如丽自嘲道:“也许吧,在遇见你以前,我就沉迷这种感觉了。”
钟情有一位心理医生的朋友,他以前工作压力太大的时候在朋友这里治疗过,所以也想让朋友帮帮程如丽。他在沙发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早晨八点,他拉着程如丽,草草吃了早饭,就开着车去找那位朋友。
程如丽一开始还配合着,后来看钟情脸色不对,在他再一次试图将她塞进车的时候,她终于质问:“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他木然地说:“去看心理医生。”
“你觉得我有病是吧?!”程如丽甩开钟情的手,“我受够了,钟情,我每天小心翼翼地跟你在一起,提心吊胆,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尽力迎合你。你不要想着改变我了,以往几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不觉得我的癖好是个困扰,我们就到此为止,好聚好散吧。”
【我发现我极其不擅长写矛盾,总觉得节奏好难把握。
至于他们争吵的伏笔,我有铺垫的。
这篇文字数比恋足癖要多,但是收藏却少得多,原因我也能想到一点,可我还是希望稍微涉及一些社会现实,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并不总是美好的。】
笼中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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