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淙傻愣愣地站着,一时没回过神来。
……奶奶没事?
他脚步迟疑地走了过去,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成浆糊了,喃喃问道:“奶奶,下人说你摔了,摔了一跤?”
“可不是!”
说起这个,王老夫人气恼地拍了一下大腿。
“你爹带你出门赶考去了,我就跟你娘她们待在家里。后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干脆去看看咱们家的地,谁知临出门的时候,浵姐儿闹着要跟。”
浵姐儿奶声奶气地插嘴,“奶奶去,浵姐儿也去!”
“对对对,浵姐儿也去。”
王老夫人乐呵呵地安慰着孙女,然后才继续跟许淙解释,“浵姐儿说要去,于是我就带着她一道去了。结果走着走着,没留心地上有个坑,把脚给崴了。这还是我们的浵姐儿眼尖发现得早,不然我呀就一头栽坑里去了。”
“也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乱在地里挖坑!”
“若不是发现得早啊,脖子都要摔歪。”
许淙:“……”
这个时候,他已经慢慢地喘匀了气,再低头一看,发现王老夫人的脚脖子肿得老高,丫鬟正在给她涂药油,阵阵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他的心,才觉得真实。
然后眼泪就突然留下来了。
“奶奶呜呜呜……”
“哎呦乖孙呐。”王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把许淙抱在怀里。淙哥儿这孩子可是从小摔跤了都不哭的。上回还是发现他爹偷偷把画册卖出去的时候,现在听到他哭,王老夫人的心顿时就揪成了一团,忙拍着他的背脊安慰。
“别哭别哭。”
“是不是这回没考上?”
“没考上也不怕,啊,下回啊接着考,你爹就是考了两回才考上的。回头让你爹再教教你,多学两年就能考上了!”
金氏早已经跟了进来,现在看到许淙哭得伤心,也是连忙安抚,“对对对,淙哥儿你奶奶说得对,今年没考上那明年再考就是了。”
“大不了让你爹自己去赴任,娘陪你在家里考。”
浵姐儿年纪小,什么还都不懂呢,但看到平时对自己很好的哥哥突然哭了,也跟着急了起来,跑过来也抱住许淙。
“浵姐儿陪,浵姐儿也陪!”
佟姨娘哭笑不得,忙把她抱到一边,说哥哥没考上秀才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浵姐儿暂时不要去打扰哥哥云云。
许明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顿时就诧异起来。
因为不像许淙话还没听完就拔腿便跑,所以许明成是知道王老夫人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的。不但如此他还知道大夫说王老夫人伤得不重,养一养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好,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所以这是怎么了?
直到听完金氏转述,他才扶额,“……什么没考上,淙哥儿考上了,而且还是院案首,如今他已经是小三元了。”
“他还从我这儿拿了二十两银子呢,刚刚没说吗?”
正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留在庐州,陪淙哥儿考完下一次院试的金氏惊讶了,“老爷,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淙哥儿考上了?”
“还是小三元?!”
她看了看面带微笑的许明成,再看看正在王老夫人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淙哥儿,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既然考上了,那淙哥儿哭什么?
……
许淙也不想哭的。
但眼泪就是止不住,一想到对自己很好很好的王老夫人可能会出事,他就很担心很害怕。等确认只是虚惊一场,他就忍不住哭了。
如果说他一岁多的时候定下的六个人生目标,最终目的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他早已把‘改变许潇必死的命运’,变成了‘改变全家必死的命运’,这其中就自然包括王老夫人的。
他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了家人。
所以一想到王老夫人会出事,他心里就很难受。
哪怕现在全家人都安慰他,他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平静下来。好在家里的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觉得淙哥儿刚刚考中小三元,估计是被王老夫人摔了一跤这事吓到了,所以一喜一惊之下,才控制不住哭出来的。
毕竟他虽然是秀才公了,但今年也不过区区十岁,十岁的孩子哭个鼻子怎么了?好些二十几、三十几的大人受刺激了都会哭鼻子呢。
所以也就没在意。
比起这个,庆祝淙哥儿考上了小三元才是最要紧的!
因此很快许家村就热闹了起来。
不过虽然其他人,包括王老夫人自己对摔了一跤扭到脚这种事都没在意,但许淙却没有掉以轻心,后面的日子一直陪在王老夫人身边,也就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会到前面去。比如摆宴席宴请宾客,也比如再次祭祖。
等祭祖程序一走完,许淙就催着许明成启程。
因为他觉得庐州这边不吉利,原书里王老夫人就是在庐州出事的。虽然不知道指的是不是被浵姐儿提醒从而躲过一劫的这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她老人家的安全着想,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许明成无奈,“……也罢。”
“左右你奶奶的伤势也养好了,那我们就下月启程吧。从庐州到京城,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到京城后恰好是十一月。”
“你去问问你娘,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就趁剩下的七八天都安排了吧。不然等我们下次回来,估计又是许多年了。”
许淙精神一震,“我这就去!”
他先是到上房跟金氏说了这件事,然后又拐去后院看了王老夫人,再跟被佟姨娘领着来看望王老夫人的浵姐儿玩了一会儿,然后想了想,便往村子里走去。
回来已经大半年了,但他要么是在家里读书,要么则是去赶考,还没怎么好好地在村子里逛过呢。就是以前的小伙伴石头,也很久没见了。下次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还是先把要紧的事情办了吧。
比如把许夫子怕考试的毛病治一治。
事实上他小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觉得许夫子怕考试,那肯定就是考得不够多,只要天天考月月考,他想害怕都不能。
等到了村长家,他把这个模拟考的主意一说,虽然有人觉得是异想天开,但许夫子仔细思考过后,竟答应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许淙迈着欢快的步子,再次往村里走。
等在路口的石头一见他过来,眼前一亮,拉着他就往家里跑,“淙哥儿你来了,快快快,你看看我爹做出来的这个号间像不像?”
“我大伯说像,他冷汗都出来了!”
“哈哈哈。”
许淙听到石头这话,也很兴奋,“真的做出来了吗?那我们快点去看看,做好了就可以让夫子去考了,我可以给他出题哈哈。”
没错,出题给夫子做!
怀揣着这个想法的许淙,跟高了一个头的石头往村长家跑,然后就被带到了屋后的空地上。跟昨天空地上什么都没有不同,今天这里已经搭起了一个小屋子,这个小屋子宽三尺,深四尺,正是许淙熟悉的号间。
至于号间前面,则是一堵墙,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在这边设置一个主考官,许淙觉得穿上官服之后的许明成就很适合这个位置。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想到这里,许淙看向旁边已经开始流冷汗的许夫子,“夫子,你觉得怎么样?这个号间是不是很熟悉?”
“跟我院试的时候一样。”
许夫子虽然额头开始冒汗了,但眼睛却很亮,“对,就和贡院的号间一样,淙哥儿,你说我天天进去考一场,真的明年就能去考秀才了吗?”
许淙铿锵有力地回答,“肯定行,我就是这样考过的!”
事实上当然不是,考前他虽然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了几套模拟题,但环境没有这个恶劣。考试前对于号间的印象,只有从孙大郎以及许明成那里听到过的那些,以及他在恭州的时候看过的恭州贡院。
第一次正式面对,就是在县试的时候了。
但县试和府试一场只考一天,所以他觉得也还好,题做着做着时间就过去了。等到了院试,虽然要在里面待三天,但因为他身量小,而且也有过了经验,所以过程虽然难受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过去。
当然,对于许夫子就不能这么说了,必须说自己也是这样的,给他绝对的信心。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去了京城后他就找一找有没有可以缓解人紧张情绪的药方,他记得以前许夫子吃过金氏给的一个药方,情况就好很多了。只是后来不知道是没效了,还是院试比县试以及府试更难,许夫子又害怕起来。
听到许淙这话,许夫子松了口气,“那我明天就开始考!”
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再去考一次秀才试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淙哥儿的一片苦心?若这次还不行,那他以后就专心做村塾的夫子,不再白费劲。
一时间,胸腹中竟充满了久违的豪情。
……
在许淙忙着给许夫子克服考试心理障碍的时候,得知自家不日就要启程的金氏,想了想把田嬷嬷喊来了,并让她乘车出门了一趟。
等下午田嬷嬷回来,表情有些为难。
“老奴瞧着,常姨娘这是近乡情怯呢,一听说淙少爷考中了秀才,还是小三元,她那眼泪啊一下子就出来了,欢喜得很。”
“但提到回来见见淙少爷,却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当年既然如此定下了,她那是放一万个心的,见就不见了,等淙少爷长大成人,也成了亲再说吧。”
“她的态度坚决得很,老奴也就不敢再劝了。”
金氏听到这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她那性子就是这般,认定了的事,牛都拉不回来。罢了,待我们这次上京,看看京城如今的形势再说吧。希望这些年过去,京城的状况已经好些了。”
“淙哥儿已经考取了功名,这件事一直瞒着他也不好。”
“是啊是啊。”
田嬷嬷也附和,虽然许淙小的时候这位嬷嬷还担心过他长大后得知真相会不孝顺金氏这个养母,让金氏满腔心血成空,但这么多年看下来,早已改变了主意。
既然淙少爷长到了十岁,待人还是这般真诚,那即便告诉了他,估计夫人也不会落个年老子孙不孝,无依无靠的下场。
至于一直瞒着,倒是从未想过。
因为不管是金氏还是田嬷嬷,都明白这种事堵不如疏,一直瞒着又哪里能瞒得住呢?与其再过些年淙少爷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添油加醋的所谓真相,那还不如趁他现在心性已稳,慢慢地告知他真相。
不仅两人是这个想法,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田嬷嬷这回也跟着真心实意地担忧起来,“不过夫人,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京城那头应该没事了吧?”
金氏无奈,“大姐说好些了,但还得亲眼瞧瞧才知道。”
田嬷嬷抱怨,“这管天管地,皇帝老爷他还……”
金氏眼一瞪,“噤声!这话也是我们能说的?!”
田嬷嬷身子一矮,忙不敢说话了。
过了许久,金氏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再跟老爷商量商量,你也吩咐她们几个,莫要在淙哥儿面前漏了嘴。”
我把亲爹卷成首辅(穿书)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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