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师兄读书,那是为了考科举。你不用考科举,每天读两三个时辰就够了。等你跟你娘学完了,学会了,以后想读多久就读多久,爹书房里面的书,随便你跳,画画想画多久也画多久。”
“若你能画出你师兄那样的画册,爹也让人刻印出来。”
莹姐儿眼前一亮,“真的吗?”
云夫人欲言又止,不过看到云知府含笑答应,到底没有开口反对。但等莹姐儿一走,她就没忍住道:“老爷,莹姐儿的笔墨,怎好流传出去呢?”
“不碍事。”
云知府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到时候也给她取一个号就好了,莹姐儿开心才是最要紧的事,也好教她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
“我刚刚看她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很坚持的,这样也好。”
“孩子还小,就是一时想岔了,等以后我们经常在她耳边说‘莹姐儿你想要去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不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不喜欢’。”
“慢慢的,她也就掰过来了。”
……
许明成是云知府跟他道谢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回来后,他细问了金氏,然后就把许淙喊了过去。
“淙哥儿,你昨日做的事,你老师都跟我说了。”
许淙没听明白,好奇问道:“爹,你说什么啊?我昨日没做什么事啊,我做完老师布置的功课之后,就去花园里转了转,然后就回来了。”
“是莹姐儿的事。”
许明成看着站在面前,已经不再是幼童的儿子,“她被身边的刁奴所蒙蔽,你怎么会注意到的,还跟你娘说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件事啊。
许淙老实回答,“我就觉得莹姐儿说的话不对,爹你不是教我,要能说、慎说、敢说的吗?还说想要什么,得自己去挣。”
“但是莹姐儿想要做什么事,却得身边的奶娘和嬷嬷同意,不同意她们就会一直念叨直到莹姐儿妥协为止。可是那些只是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小事而已,最重要的是莹姐儿一直被教导着要学姐姐。”
“我跟她见了几次面,她都有提姐姐怎么样怎么样。”
“这很显然是不对的。”
许淙也很郁闷,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莹姐儿也读了很多书了,但还是没有挣脱周围人对她的影响。好的可以听,但坏的可以完全不理会嘛。
小时候他对两位奶娘以及秋果、青木等人的态度便是如此。
好的会听一听,的确需要改正的地方就改正,不喜欢的就告诉他们自己不喜欢,久而久之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们就不会再劝了。
许明成看着许淙这幅模样,有些头疼。
倒不是许淙这样不好。
而是他今天跟云光霁碰面的时候,对方还感叹他得此佳徒,此生无憾矣,好话说得许明成都要觉得他想把女儿许配给淙哥儿了。
不过对方不知道是顾忌什么,后来一直没开口。
现在理清楚了前因后果,许明成便道:“淙哥儿,你两位师妹是你老师的掌上明珠,他对她们是疼爱之极的,过些日子便会处置了那两个刁奴。”
“但这也就是在你老师家里,你老师看着你长大,清楚你的为人,在旁人家那是万万不可的。所以往后你不管再遇到谁家的女孩儿,都不可再胡乱插手,可知道了?”
“尤其不能与谁家女儿单独相处!”
“需知世人皆受名声所累,你也已经长大了,往后更会娶妻生子。若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便会家宅不宁。”
许明成戏谑地看着他,“为父可不想有一天,被好多个女孩的爹堵门,说你与他们家的女孩儿有什么牵扯,要你娶她们为妻,可知道了?”
许淙:“……?”
渣爹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他又不是主角!
他才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下江南查案还跟名妓纠缠不清呢!他早就想好了,以后就娶一个老婆的,才不会跟渣爹一样。
许淙气呼呼,“知道了!”
渣爹每天都好气人!
其实他插手莹姐儿的事,是因为两人同为炮灰,都需要改变命运而已,其他人他才不会胡乱说话呢。就是浵姐儿自己也是多带她玩,并不敢插手她的教育的,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孩要怎么样的才好。
莹姐儿那是因为发现了不对,不然他也不敢说。
还什么好多个女孩儿?
渣爹就是渣爹!
在恭州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给渣爹送小妾!好在渣爹拒绝了,不然许淙就要带着浵姐儿一起嫌弃他!
也不看看自己都已经是快要四十岁的老头了。
哼!
……
许家人在颖昌府停留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在金氏收下云夫人准备的厚礼,许淙接过云知府给的又一长串书单之后,再度启程了。
马车上,许淙翻着两份名单,有些郁闷。
“爹,老师今天又给了我一份书单。”原本快要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一份的了,但今天辞行的时候,云知府又给了一份。
整整两份!
而且每一本都要写读后感!
现在那些书正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由青木亲自看守着呢,而且云知府还说有些书他这里没有,让他去了京城后到云府去借。要借的书因为是孤本,所以还得抄好之后还回去,那么大的工作量,许淙想想就要眼前一黑。
不过相对于许淙的郁闷,许明成倒是开心得很,“你老师后来给你写的这一份,是云家珍藏的孤本,旁人想看都看不到。”
“云氏子弟能每代都有人考中进士,家族兴旺百年,和这些藏书是分不开的,这便是底蕴。不然为父为何想让你拜你云伯父为师?”
这个道理许淙自然是懂的。
他就是感慨一下。
不过提起这个,许淙又好奇起来,“爹,你当年读书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啊?”
他好像没听许明成提起过他的读书时期,就听王老夫人说他童生考了第几、秀才考了第几、举人还有进士考了第几。但在哪里读的书,除了一个村塾之外好像就没有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学识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认字或许能够通过偷师学会,但想要考中举人、考中进士,没有人教导那是万万不能的。就比如现在已经回勉县考举人的孙秀才,他之前就是因为考中秀才之后,得不到好的老师教导,所以蹉跎了很多年。
那渣爹是怎么考中举人的呢?
许淙突然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去了一个书院,不过那个书院不太好,为父就没跟你提起。”许明成显然不欲在此事多言,岔开话题,“此次北行,还要半个月的时间,让为父看看一个月过去,你有没有长进。”
许淙:“……”
下辈子投胎可以选的话,他要换个每次都能把话说完的爹!
在许淙聚精会神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们一家快要到了并且许淙考中了小三元的消息,也随着信件传到了京城金家,以及一些交好的人家耳里。
这一日,金侍郎回去之后就有些志得意满,他来到了正院,对金夫人道:“慧娘和明成下月初就要到了,还有我那中了小三元的外孙淙哥儿。你让人收拾出一间客院,等人来了就安排他们住下吧。”
说完后他想了想,“毕竟有女婿在,而且淙哥儿也不小了,所以你给他们一家安排单独的院子。唔,我看梧桐院就不错,不但名字好听,地方也宽敞,而且梧桐院旁边还有一个角门,他们想要派人出门办些什么事也方便些。”
“你先让人打扫出来,再布置得妥当些。”
金夫人邹氏年约五旬,是一个有着一张刻板脸的老妇人,她听到金侍郎的话后,眉头深深皱起,“老爷,梧桐院是要安排给我那娘家侄儿的,他上回来赶考,住的就是梧桐院,同样是下月到,他们一家住习惯了的院子怎好再安排给别人?”
“慧娘他们就住松柏院吧,那儿清净。”
金侍郎同样皱起眉头,“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娘家侄儿?”
“瞧瞧他上回来的时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整日书也不念,就会四处钻营,若不是他是你娘家侄儿,还是我二女婿,我早就把他赶出门去了!”
“这都多少年了,连个进士都考不上!”
金侍郎越说越生气,还拿两个女婿对比,“你再看看明成,今年不过三十七八岁,但已在恭州立下了大功,眼看着就要一举越过四品这个门槛了,假以时日,怕是都能追上我。”
“哼,就这么定了!”
“就让慧娘他们一家住梧桐院,盈娘一家就住松柏院,你不是说松柏院清净吗?清净的院子就最适合读书了!”
金侍郎甩袖就走,“等人来了,就让他安安分分读书。”
邹氏气结,等人一走就捂着胸口。
“好啊,这姓许的一家,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就不让我安生。如今人还没到呢,就让老爷冲我发脾气了,真是好得很!”
身边的嬷嬷、丫鬟们连忙安慰,“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过了好一阵,邹氏才缓过神来,她咬着牙道:“去,给二姑爷和盈娘写一封信,让他们不忙着启程,不然来得早了反而要去住松柏院。”
“如此哪里还有脸了?”
“就连我也要带累得被人看笑话!”
丫鬟们连忙忙碌起来,“是,夫人。”
第85章
马车缓缓驶入了京城。
听到外面喧闹的动静后,许淙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会儿,然后觉得京城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房子多了些,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些,然后有钱人多了些而已。
于是他转而看向许明成,好奇问道:“爹,金家有多少人啊?”
许明成也从窗外收回了目光,他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感慨,听到许淙的话后随意回道:“不算多,也就十几人吧。”
接着他就简略地说了一下,说金家如今官最大的是许淙外祖父金侍郎,除了金侍郎之外金家还有两个人做官,一个是金侍郎的弟弟,不过他在外面一直没回来,另外一个就是金侍郎的大儿子,许淙要喊大舅舅的金康时。
金康时是几品不记得了,反正是捐的一个小官,他们离京的时候是六品吧,现在不知道了。还说这个大舅兄为人不错,老实。
许淙认真听,边听边和自己记忆里的对照。
金家现在还活着的有三兄弟,四姐妹,其中年纪最小的金四郎和他娘是亲姐弟。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但还没有成亲,其他的舅舅、姨母们都已各自嫁娶,所以他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据说还挺多的。
说到这里,许明成还似笑非笑地特别提了一句,让他到了金家之后,不要跟表姐表妹们走太近,不然舅舅姨母们想要亲上加亲,他是不会拦着的。
如果许淙招惹的人多,到时候就把他推出去应付。
许淙:“……爹你别胡说!”
我把亲爹卷成首辅(穿书)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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