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洛也不阻止它，只一手托着腮，慢吞吞道：“什么事啊？”
    陆任佳见状，十分自来熟地拖了房中唯二的木凳子过来。他坐在云洛洛身边，伸长了脖子小声问道：
    “刚才……救我一命的那颗灵石，是不是云姑娘丢的啊？”
    云洛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灵石？我不知道啊。”
    小姑娘皮肤白皙，软萌萌地真好看，直看得人的心都变得软乎乎。
    “咳！”陆任佳忽而就觉得耳尖发烫，不自觉地别开脸，又道：
    “虽然我是没有找到那颗灵石，但是，那个角度、那个距离，只有从这个房间、这扇窗户里丢出去。而且……”
    他直起身来，指了指在一旁忙乎的林鸱鸟，又道：“它都看见了。”
    “是吗？”云洛洛挑眉。
    “是！”陆任佳斩钉截铁，又催促林鸱，“快说你看见了。”
    “嘎？”
    林鸱鸟儿听到这话，那双眼距超宽的黑豆眼呆呆地看了云洛洛一眼，又愣愣地瞟了陆任佳一眼。然后，飞快地举起灰扑扑的翅膀，把自己的小脑袋藏了进去。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陆任佳：“……”
    吃里扒外的不孝子！
    陆任佳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我就是知道是云姑娘丢灵石救了我一命。我此次来，原是为了感谢云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如今欠下的人情又多了一分。
    陆任佳往自己的百宝袋里又掏了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只描金画银的小瓶子。
    “这里面是五颗上品聚灵丹，聚灵补气、温和滋补，特别适合云姑娘。”
    “聚灵丹？还是上品的？陆少主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云洛洛笑嘻嘻道，“只可惜，无功不受禄啊……”
    陆任佳还要劝说，突然从一旁探出来了一只大手，直接就将那个瓶子推了回去。
    陆任佳一扬头，就见云霁挡在云洛洛面前，沉声道：
    “妹儿说不是她，那便不是她。陆少主，请你把东西拿回去。”
    云霁挺拔英俊、剑眉冷酷，原本青涩的脸上浮起一层与其年龄不符的凶悍气。
    其实，云霁并不清楚云洛洛是如何替林鸱开灵智，但一想到她是义父义母的孩子，那会御灵也就不奇怪了。
    云霁之前就观察过陆任佳的林鸱鸟儿。
    想来那鸟儿已经驯养了许久，离开灵智不过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究竟需要多久时间，在灵智未开之前，一切便是未知数。
    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换算上驯养的时间、精力、各种丹药、吃食，云洛洛问陆任佳要了五百上等灵石，那可一点也不多。
    所以，陆任佳才会付钱付得那么爽快。
    这一点倒还罢了，妹儿虽然身体不好，但看起来这次替林鸱鸟儿开灵智，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云霁在一旁紧张地看了半天，如今也放松下来了。
    但是，楚人无罪，怀璧其罪。
    云霁自小就被云远之捡回了行云宗，自然知道替灵宠开灵智有多难。
    灵宠开灵智就与修士筑基一般，是踏上修真之路的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关键的一步。
    即使全权由他的义父——御灵宗师云远之来处理，只怕也是要精心挑选有资质的灵宠，再用天材地宝好生养着。
    若是气运不好，这还不一定会成功。十年努力，一朝成空，这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他的妹妹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与天赋啊！
    这无论到哪个御灵门派，定是要被当做天才供起来，好好培养的。
    只是，这天赋却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洛洛身上，只怕又要遭多少人觊觎。更何况，废灵根亦是炉鼎的绝佳人选！
    所以，陆任佳骤然问起了刚才之事。即使云霁并不知晓丢灵石救人的到底是谁，他看到了云洛洛明显不想承认，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替自己妹妹撑腰、隐瞒。
    “说不是就不是，陆少主要找救命恩人，找别人去。”
    “你？！”
    身为昭天盟少盟主，陆任佳向来张扬跋扈，何时受过如此之气，他当即便要拍桌子，与那无知莽汉一论究竟。
    “陆少主致谢之礼，为何是聚灵丹，而不是灵智丹？”
    可就在这时，一道软软甜甜的声音在那对峙的两人之间忽而响起。云洛洛接过陆任佳手中的小瓷瓶，歪着小脑袋问道：
    “难道灵智丹还比不上聚灵丹吗？”
    小姑娘一派天真，一双黑眸犹如紫葡萄一般水润漂亮。
    陆任佳忽而就红着脸，结巴地挠了挠头道：
    “哎呀！其实，那、那……那灵智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云姑娘既然醒过来，便不要再去吃那玩意儿了。”
    “什么意思？！”云霁闻言，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云洛洛也好奇道：“此话怎讲？”
    “这可说来话长了……”
    按照陆任佳所言，这灵智丹除了医仙谷的患儿服用之外，谷外的一些修士也在服用。
    因为，有修士在无意间发现灵智丹居然可以增长寿元。
    第17章
    在菩提大陆之中，修士一旦筑基，寿元便可以增长到二百岁。待到修成金丹，寿元更可以增长到三百岁。
    以此类推，修为越高，寿元越长。
    对普通凡人来说，长命百岁就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但对修士来说，寿元则是保证修为增长的关键。
    若是在寿元将尽之时，尚不能突破修为，便是传说中的天人五衰。
    云洛洛的师尊——若珈山掌门天玑仙尊，便是始终无法突破大乘修为，最后才会陨落的。
    由此可见，增长寿元对于修士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灵智丹就有此功效，足可见其价值。
    在菩提大陆之中，也不是没有炼丹师专门炼制增长寿元的灵丹。但是，这种灵丹又岂是那么容易炼制而成的。
    耗费千金万金、无数天材地宝，可能最后就只得一颗。
    当初天玑仙尊曾服用过可以增长寿元的天元丹，只可惜，那也只是给他增长了十年寿元。且再次服用，便不会再有效果。
    云洛洛问：“那灵智丹一颗能增长多少寿元呀？”
    陆任佳：“一颗便可增一年。”
    哇，这可不得了！
    想那天元丹一颗才得十年，而这种看起来不过是普通辟谷丹的丹药一颗居然可以增长一年？！
    陆任佳补充道：“还可以多次服用，每次都依然有效果哦。”
    “嗯嗯。”云洛洛深以为然。
    难怪灵智丹的价格在医仙谷中都能炒得那么高，这要是送出谷外去，还不得是天价。
    “能增长寿元乃是好事，为何就不能服用了？”云洛洛明知故问。
    “这个啊……”陆任佳朝着四周看看，压低声线道，“你方才也见到了。若是服用得不当，就会变成逢人便咬、无知无识的怪物！”
    果然如此，云洛洛心道。
    她本就知道灵智丹不妙，却万万没想到，修士服用之后，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后果。
    而那种怪物，更是让她想到了当年的不尽城……
    这时，云霁眉头紧锁，插话道：“难道谷外服用过灵智丹的修士，也都变成了跟玲珑一样的怪物了？”
    “哼！”
    陆任佳自然没忘记刚才他与云霁的冲突，直接抱胸扭头，充耳不闻。
    云霁：“……”
    还是云洛洛又问：“既然知道了灵智丹有问题，修士们为何还要继续购买、服用呢？”
    她现在知道了，那与龙婆交易的青衣人，明显就是昭天盟的人。他身上所穿的青衫，就与陆任佳同行的侍从一模一样。
    那人不仅向龙婆售卖灵智丹，还向谷内的患儿家属购买，然后偷偷送出谷去，卖给谷外的修士。
    十足的倒爷模样。
    陆任佳却道：“那还不是因为增长寿元的诱惑够大啊。而且，也并不是所有人服用了灵智丹，都会出现症状的。”
    据陆任佳所言，到底是谁第一个服用灵智丹，已是无从得知。
    但是，的确有修士通过服用灵智丹增长了一年的寿元。而后，又在那一年内突破修为，从原本的筑基修为进阶到了金丹。
    这一来，足足增长了三百年的寿元，更可以尝试去冲击元婴修为。
    冒险一次，就可以得到巨大的好处。每个人心中都难免抱有侥幸心理，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万一自己服用了灵智丹不会变成怪物呢？
    与变成怪物的几率相比，这可以不断增长的寿元可太有诱惑力了。
    特别是对那些寿元将尽的高阶修士来说。
    “原来如此……”云洛洛又问，“可是，谷中患儿服用灵智丹的也不少，为何没有出现寿元增长的迹象呢？”
    陆任佳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当即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