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说是宁源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复杂沉重…处于失恋和热恋的量子中间态。”
    “这是什么状态，卡bug卡出来的么？”雪宝一脸懵逼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说宁源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出门了，也没说去干什么。”
    顾观雪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心说昨天夜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姜满月的大结局了…可是现在这情况明显是出了差池…
    路玖玖起了作用了？
    “我出去一趟，今天中午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快步出门，急匆匆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和谁追赶。几个室友望着门口空空如也的风景，一时间面面相觑。
    “雪宝…她要去干啥？”
    “不知道。”
    宁源突然失踪，现在就连她们宿舍的雪宝也隐隐有失踪的倾向，几个当事人看得是一头雾水，根本分不清事态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旁观者看得一头雾水，当局者的宁源本人自然是不用多提，一早用电话叫醒约见他的既不是路玖玖，也不是姜满月。
    而是某个刚刚被揪出来的罪魁祸首路天骄。
    路大董事长现在心里苦。
    但是他不说。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毕竟他昨晚已经是被女儿愤怒而幽怨的眼神盯着看了半宿。好不容易等把她暂时哄睡着不去想着当晚离家出走了，接踵而至的又是丈母娘和老婆两个人审视的目光…
    “老公…当初就是你强行让这对小情侣冷静了一个暑假…这才导致玖玖前段时间垂头丧气那么长时间？”
    路天骄：“……”
    “路天骄你坏事做尽！”外婆冷哼道：“最可恶的是居然事后还把我道德绑架到你的阵营里去，让我为你保守这个秘密，欺骗我的宝贝外孙女…”
    路天骄：“……”
    无言以对，事实上昨天晚上玖玖去找之前那个高中同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报告，路天骄原本可以选择再度干预让路玖玖无法得知真相，只是这一次他迟疑了。
    既然已经错了，那么后面一直掩饰下去，本身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错了吧？
    正因如此路憨憨这才通过之前高中班上的八卦天后郑海燕那边拿到了当初幸运被传到了小号而保留下来的视频——老瓜农本来是打算把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土里去的，但是奈何路玖玖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爸给了你多少，我给十倍。”
    这话一出顿时把老瓜农吓得不轻，不过纠结再三，她终究还是犹犹豫豫地把视频交了出来。
    “给，就是这个了…前段时间我整理旧东西的时候本来打算把它删了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那什么…玖玖啊，抱歉，之前一直瞒着你不是有意的…钱的话你就不用给我了，毕竟咱们三年同学，你真给我我也不好意思要…你只要回去和你爸说说让他不要追究我们当时签的那什么协议就好了…我是真赔不起…”
    “其实宁源高中的时候挺喜欢你的，只不过你好像一直没察觉。”
    路玖玖当时沉默着没有说话，当她看着视频里被自己亲吻后的宁源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却因为醉酒一直没能回应…她忽然就觉得很是心疼。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是清醒的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接受家里人的安排突然出国旅游就好了…如果自己能够多察觉一点宁源眼里的光，不把这当做是理所当然的照顾就好了…
    一时间情绪涌动，路玖玖泪如雨下，她放下手机朝外面跑了出去，只留下老瓜农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面的事情很是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拥吻，表白——在街边分开回家去找路天骄——找到路天骄瞪了他二十分钟后瞪得眼睛有点酸了——随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家出走——被外婆拦下哄了一通，暂时决定明天再离家出走。
    路天骄视角：工作——得知女儿觉醒——心虚——回家——睡觉——被揪起床挨路憨憨的眼神攻击——结束后继续心虚了半个晚上——早上准备找宁源谈一谈。
    没曾想宁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现在没空，要聊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聊。
    路天骄：？
    这小子明显不是对岳父应该有的态度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的么？
    宁大师：莫挨老子！我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是的，拒绝了路天骄的约见后宁源独自一人出门来到了某处隐秘的咖啡店内，开始了一场直叩灵魂的自我拷问。
    路玖玖的那一场告白影响的并不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和满月的关系也因此而产生了变化。
    她的告白让宁源得知了路玖玖的心意，同时也明白了这么久以来并不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单恋。
    在他还没有那些光环的时候，没有财富没有声名没有系统，在他还只是一个长得比较清秀帅气的高中生的时候那个二点五次元的憨憨女孩便已经喜欢上了他。他会逗她笑，会在下课的时候带她去买一个冰淇淋，被老师罚抄的时候还会教她怎么用快捷的方法萌混过关…
    不是依赖不是习惯，他们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时光会为他们作序。
    正因如此满月察觉到了自己心里还有其它人的影子，让他做出二选一的抉择。
    一面是完美女友，聪明伶俐情商高，会在你失恋的时候陪你喝酒安慰你，会为你想做的事情提供帮助…你答应了陪她看烟火却没有做到，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第一时间责怪你，正常形态的时候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善解人意。暗黑形态除了偶尔记仇一点，掌控欲强了一点之外可以说毫无缺点。
    另一面则是大半个青春的白月光，肤白貌美傻白甜，她会在你失恋的时候给你跳兔子舞让你开心，会支持你心血来潮的梦想，哪怕那些话正常人听起来就很像是在忽悠人，可她还是会无条件地信任你，成为你的拥趸。
    这两者二选一…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毫不迟疑地说在一念之间做出抉择。
    如果路玖玖再晚一些触动自己就好了…倘若他不带迟疑地对姜满月告了白，那么满月也不会当时就提出那样的抉择，后面即便是再怎么动摇也不可能脱离最大的基本盘，哪怕要让路玖玖受伤他也有理由…
    可惜…偏偏是自己表白前出的幺蛾子…出的还是自己白月光的幺蛾子…
    初恋都是难以忘怀的，宁源承认自己现在犹豫的状态是有点渣，他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时间来理清自己。
    二选一，好像不管选哪个都会让自己后悔莫及…可是又不得不选…
    愁，想酩酊大醉瞬间失忆的那种愁…堪比期末考试前一晚要背几百页重点的那种愁…
    宁源幽幽叹了口气，心说我一个计算机系的仔有朝一日居然能体会到医学生的忧愁，不得不说爱情这东西它没什么道理…
    第一天，宁大师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第二天，宁大师若有所思，悻悻而归。
    第三天，宁大师遇见了前来狙击他的雪宝。
    “哟~少年。”顾观雪沉声道：“好巧哦。”
    宁大师对着面前端坐着的六边形战神美少女沉默了片刻，转身就要跑路。
    “喂喂喂，不是这么扫兴吧…”雪宝鼓起脸颊很是不满：“我又不会吃了你，偶然遇见一坐下喝杯咖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还是说…你其实在躲着我？”
    宁源心说我现在面临的困境还不是和你…
    嗯？等等…满月是完美女友，玖玖是无暇白月光，那顾观雪是什么？
    雪宝会什么？她会让自己失恋？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对比出现了…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突然有点奇怪。”顾观雪举起了面前蛋糕的小茶匙和小刀叉摆出了一个防御姿势，小心翼翼道：“那我走？”
    “算了…在这呆习惯了就不挪地了…”宁源叹息道：“你来找我干啥？”
    “我来死灰复燃呀。”雪宝指尖勾勒着酒红色的发丝，眨眼笑道：“不欢迎么？”
    “非常不欢迎…你是不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局面…所以说别来添乱了。”宁大师叹了口气坐下来，心说本来二选一就够纠结了，你要是好感度刷上去了成了三选一，那我不成了渣中之霸了么？
    渣男，渣两个和渣三个，那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女友成堆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二次元的幻想里。
    蓝毛、红毛和金毛不要命的倒贴？最后还有个紫毛虎视眈眈，这是沙雕漫画里的剧情好不好！
    “啊~残念，我还以为至少姜满月折戟沉沙了之后我好歹有那么一点机会的呢。”顾观雪故作怨念地哀叹了一阵，随后很是好奇地问道：“方便和我倾诉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
    “顾小姐，请自重。”宁大师严肃道：“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和女朋友以外的女孩子谈心事的家伙。”
    “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暂时停止死灰复燃的主线任务好了吧，先当知心姐姐听你讲心事。”顾观雪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问道：“然后呢？那一天你和姜满月表白了吧？”
    “表白确实是表白了…”
    “可惜半路杀出个路玖玖？”
    宁大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很是狐疑地问道：“难不成…”
    “我好歹也是有些耳目的嘛…继续继续…表白之后呢？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给你一些人生建议和参考呢？这个就叫做传说中的人生相谈~或者说人生咨询。”
    “我总觉得你的角度应该不会特别旁观。”
    “那也得等你说完再判断吧？一个人憋了那么久，很想找个人释放一下的吧？”
    雪宝眨了眨眼狡黠道：“现在姜满月不能找，路玖玖也不行，那偶尔用一用我也无伤大雅嘛。”
    “说得倒是很有道理…但是很可惜，这件事多少还是和你有点关联的，所以指望你完全中立当纯路人应该是做不到的。”
    “不要紧，我可以装得你看不出来我是姜满月反串黑。”
    “可你已经自爆了。”宁源幽幽道：“有些事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为妙。”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好瞎猜咯？”顾观雪问道：“如果我猜对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眼神暗示一下？”
    宁源端起咖啡吹了一口，笑看顾观雪表演。
    “我猜…是在你表白姜满月的前夕，路玖玖出现和你表了白！”
    宁大师一口咖啡差点没呛在嘴里，他抓起了桌上的餐巾摸了摸嘴角，一脸震惊地望着面前的雪宝：
    该不会就是你指挥的吧！
    “看来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眼神暗示我猜没猜对了。”雪宝煞有其事地回道：“你现在是不是开始怀疑我是幕后黑手了。”
    “你看我的眼神有相信你的意思么？”宁源目光幽幽：“顾观雪，你坏事做尽…”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心黑手辣…”顾观雪撇了撇嘴，重新燃起热情问道：“那么后面呢，姜满月是不是让你想好之后再去找她表白？”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
    “啊~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金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点…在戴上这个金箍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宁大师：“……”
    这特么…你还别说真有点神似…
    “顾观雪！你坏事做尽还在这耍宝！你觉得这合理么！”宁源恼羞成怒道：“你还说你不是反串黑…你在我面前偷偷黑我女朋友！”
    “确切地说，是准女朋友。”顾观雪嘻嘻笑道：“说不定你就会选了路玖玖呢？”
    “不可能，我不会放弃满月。”
    “那路玖玖呢？”
    宁源沉默，掩面叹息。
    “我不知道。”
    “两难的选择啊~”
    “是啊，两难的选择。”宁源沉默了一会忽然苦涩道：“要是你当初没有拒绝我就好了。”
    “我也觉得。”顾观雪幽幽道：“突然不想喝咖啡了…去喝酒么？”
    “打灭。”
    “去嘛去嘛，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