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那你还喜欢他吗？”姜念皱着眉，直接问出最核心的问题。
    “当然啦，”苏意的脸粉粉的，头也是昏昏沉沉的，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脱口而出，没有半分思考，“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从来没有不喜欢过。”
    苏意睁开眼，眼里醉意明显，可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爪子，又拿过桌上的一杯酒，抱着喝。
    “那他也说了，他还喜欢你，”姜念顿了一下，又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再试着努力一下呢？”
    看吧，其实道理她都懂，可她面对傅沉，却还是不敢试着努力，像一个卑微的懦夫。
    “因为怕啊。”苏意的声音传来，还打了个酒嗝。
    是啊，感情这件事，分开过一次，就感受到了后劲，第二次再迈出步子的勇气就要翻个百八十倍。人都是怕疼的，分开一次就已经够痛了，哪里还敢感受第二次。
    “我怕在一起后又分开，反反复复确认对方不适合你的话，那该是多么浪漫又可悲。”
    “我也怕我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爱，让对方失望。”
    “我更怕我们却是的这些年，这些年心中的悲伤酸涩，是再多的爱都填充不来的，错过了缺失了就是错过了，就是缺失了。”
    苏意将自己的担忧一股脑说出口，醉意昏酣，可心里却是澄清明镜，看得清清楚楚。
    越是看重一段感情，在面对它的时候，便越是小心谨慎。
    她的话语里，是想要避开的退缩，说得姜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再说，因为苏意说的，都是两人分开又重逢时最难跨过的点。
    “可是，念念，我还是，还是不舍得放弃。”姜念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苏意就有开口，开口即是转折。
    苏意说这话的时候，酒吧的灯光比之前更暗了几分，昏暗的灯光一扫而过，苏意的眼睛红红的，一双杏眼里水意弥漫，亮晶晶的，自带一种破碎感。
    歌台那边，借着昏暗的灯光，换了一个人。
    “祝我梦到那种有你的梦
    祝我学会每首你爱的song
    祝我将你的眼角眉梢
    都猜透
    祝我想你到不知变通
    祝我专属拥有你的胸口
    祝我一不小心掉进你温柔”
    歌声一出，场下先是寂静一瞬，随后便轻微地沸腾起来。
    “是他吗？”有女生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不确定。
    “是吧，他已经好多天没来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
    “天啊，真的是他。”
    “那鸭舌帽，那潮酷的黑t，还有那精致冷白的下巴和修长的手，绝对错不了。”
    周围的人群都顺着视线，看着台上隐在黑暗里，握着话筒低声唱着歌的人，交头接耳讨论着。
    “你别在那傻傻等
    爱就是爱吧好过沉闷
    我不想不想让你一个人”
    歌声放低放轻，清润的男声在歌调中带着眷恋缱绻的爱意，让人着迷。
    苏意的头已经有些晕了，可脑子里满是林清许，压着她的神经，让她醉不了。她听着歌声，越听越觉得像林清许。
    她抬眼往台上看去，对方整个人淹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五官，看不清分毫，像是雾里的花，水中的月。
    虽然只是一件简单的t恤，可身形又让苏意觉得像林清许。
    她皱了皱眉，头又疼了起来。苏意晃了晃头，企图将林清许晃出脑海。
    灯光明灭之间，让苏意的迷醉的眼里带上几点星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因为台上歌手而变得嘈杂吵闹的人群。
    隔壁卡座新进来了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年轻人在一块儿，点了几杯酒，便开始在周围四处看了起来。
    “诶，是姜念吗？”隔壁卡座的一个人一转头，看着苏意和姜念的两张脸，觉得有些熟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终于不确定地问出口。
    “嗯？”姜念听到声音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人。那人一身嘻哈打扮，身上的链子和戒指多得要命，眉眼倒还不错，身量较高，身材偏瘦。
    “我是王棋啊，我们初中同一个班的，你忘了吗？”自称王棋的人有些自来熟，嘴角挂着笑，看着姜念和苏意两人。
    “哦，一开始没认出来。”姜念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这是？”王棋的视线转移到苏意的脸上，瓷白的脸小巧又精致，安安静静坐在卡座里，却拿着酒杯晃荡，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魅惑，“看着也有点眼熟。”
    “嗷，是苏意吧？”他一拍脑门，猜测道。
    “嗯，怎么了？”姜念对于不熟的人突然的接近，言语里的升起浓重的防备。
    “想不到都这么久了，你俩关系还这么好。”王棋有些惊讶，“还真是女大十八百啊，要不是你还是高中那样明艳漂亮，我都快认不出你们了。”
    “谢谢。”姜念的声音淡淡的，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回应这些人情世故，只是浅浅地回应了一句，“你也比初中帅了不少。”
    “没有没有。”王棋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诶，你们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吗？我看你们就两人，人多热闹嘛。”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了。”姜念回绝了，又看了坐在那儿眼神已经有些迷糊的苏意一眼。
    苏意接收到姜念的信号，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以为姜念让她跟人家打招呼，她看向王棋，咧嘴笑了一下，两颗梨涡显现，配上纯白色的连衣裙，显得格外甜。
    潋滟一笑，笑到了王棋的心里。
    见两人不答应，王棋只好作罢，转身和自己的朋友继续玩。
    苏意和姜念两人又喝了几杯，大多时候是苏意在喝，姜念在一旁看着。
    她看着苏意一杯又一杯，桌上的酒空了一瓶又一瓶，眼里带着心疼。但她没法阻拦，有些时候，情绪就是要发泄出来才好。
    和林清许的纠葛，苏意都憋了那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释放出来了。
    况且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插不上手。苏意早就有了自己的决定，只是这段感情带来的情绪太过让人难抑，需要无数的酒精来麻痹和释放。
    姜念没有多说，只是在一旁，倒着一杯又一杯，和苏意碰杯。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而这次破天荒的，到了深夜，台上的歌声还没有停止，温温柔柔的，缠绵缱绻，安抚着心灵，带着浓浓的爱恋。
    歌声是什么时候停歇的，大概是苏意和姜念摇摇晃晃走出酒吧的时候。
    林清许看两人准备离开，便也准备走了。毕竟这么晚了，两个喝了酒的女孩子，终归还是有些不安全。
    林清许出去后，发现姜念准备叫代驾。他走过去，看着靠在车门吹风的两个人，一个贴身红裙妖娆，在灯光下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一个纯白衣裙纯洁又曼妙，裙摆在风中掀起小小的波浪。路过的好几个人都朝着两人吹口哨，但因为看到站在附近的林清许，以为是一起的，便没过多言语骚扰。
    “不用叫代驾了，我来开吧。”林清许走到姜念身边，藏在黑色鸭舌帽下的面容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清晰。
    眉目还是孤山傲雪，可又带着几分人间苦味，清秀俊逸，看着姜念。
    姜念的酒量不差，又没有苏意喝的多，所以此时并没有醉，只是有一点点晕。她看着面前的林清许，除了眉眼还带着几分往日熟悉的清隽，其余的特征都和印象中那个高岭之花林清许大相径庭。
    她妩媚的眼睛微微放大，看着林清许，好半晌说不出话。
    “我，不会喝醉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我是林清许。”
    “哦，不是幻觉。”姜念点点头，缓过神后在心里骂了一句。
    草，林清许还有这一面呢？好家伙，两幅面孔啊。
    “我送你们回去。不然你们两个人，不安全。”林清许面对除了苏意以外的人，声音都是清清冷冷的。
    “行吧。”姜念想了想，虽然林清许还有两幅面孔，但苏意在这里，他应该不会怎么样，毕竟按照苏意说的，林清许算是在追她吧。
    况且，她还有话想和林清许说。
    姜念将钥匙递给林清许。身侧的苏意已经靠着车门睡着了，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垂落，秀气的眉毛却还皱着。
    林清许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苏意的眉毛，企图将它抚平。
    姜念站在一旁，看着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来，两人的发丝都发着光，林清许眼里带着隐忍和克制，轻轻抚上苏意的眉毛。少女双眼紧闭，因为喝醉酒，睡着的她显得恬静乖巧，对于男人的隐忍克制没有丝毫的察觉。
    多美好的画面啊，可惜多了一个她，姜念想，她比路灯都还要亮。
    “咳，上车吧，这风怪冷的。”姜念还是没忍住，打破了气氛。
    林清许点点头，将苏意公主抱起来，轻轻放到后座，姜念坐到一边，扶着苏意。
    回去的车上。
    车窗外的灯光还是很绚烂，璀璨明亮，在飞快的车速下，化作光影流星。
    姜念看了看睡着还皱着眉的苏意，抬头透过镜子，看着前面正在专心开车的林清许，还是问出了口。
    “你和意意，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在追她。”
    “你知道她今晚有多难过吗？”姜念想到今晚苏意一杯一杯不停地喝，还是心疼不已，“我不会过多得问你们彼此发生了什么。”
    “那是你们两个人要解决的事，但我不想让我的闺蜜，再这么难过下去了。”
    “她今天，一看就是已经积压了很久的情绪，我希望你能够和她说清楚，给她一个干脆果决的结果。”
    “纠纠缠缠的，只会让她备受折磨。”
    姜念说完，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抱歉。”林清许听完姜念说的话，抿了下唇，“你放心，我会倾尽我的所有让苏意开心，也会和她说清楚。”
    “我很喜欢她，只要她还有一分喜欢我，那我便不会放弃。”
    林清许说完，车里陷入了沉默。
    他透过镜子，看到姜念的眉眼也带着淡淡的忧伤，又看到车后面一直跟着一辆车，还有酒吧里姜念和苏意喝酒时，另一个角落红着眼眶看着姜念的男人，像是了解了什么。
    苏意小区楼下。
    “你怎么知道苏意家在哪儿？”姜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们是邻居。”林清许简单地解释一下，便把苏意抱了出来。
    “等把苏意送上去了，我送你回去。”林清许对着站在一旁的姜念，红裙单薄，在入秋的夜色里还是显得有些凉，“你先坐到车上去吧。”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傅沉低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向来无欲无求杀伐果断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姜念，想上前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