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许清然从科技协会走了出来。
    又去了一趟信息安全的学院楼，不消15分钟，也走了出来。
    手脚微凉。
    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有些地中海，神情焦急，近乎讨好地对她笑着说，“……你说得对，擎之还年轻，有个学历总归比没学历的好，什么比尔盖茨中途退学，那都是极少数金字塔顶端的人，不适用我们这种凡人，当然，擎之是优秀的有些过分，可有些套路遵循一下，在这个社会是能更好生存的，你说是不是？”
    “总之如果他后悔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他回来，哪怕中途休学一两年也都可以。您，许……”
    “许清然。”
    “哦许清然小姐，我的意思请你务必转达给许同学。你去哪儿？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
    “不用了。谢谢李老师。”
    好不容易拒绝了副院长，许清然走出人大，内心却已经是被些许紧张和内疚充满。
    从那些人的嘴里她得知，许擎之来了人大之后表现是极好的，虽然大一开学耽误了两个月，可是期末仍旧以绝对领先的分数拿了全学院成绩第一。后来，他一路进了科协，去参加全国大赛，本来哪怕缺席决赛，拿冠军的事他也功不可没，可他却偏偏在决赛的时候和会长闹掰。
    冠军的奖金分了他一些后，队长就用以后必须参加协会活动来威胁他，不然就退队，许擎之却仍旧没有听，叁天两头的不在，最后没有办法，科技协会也只好将他除名。
    后来他退学的时候，也仅仅是一封邮件了事，电话都很少接，档案似乎也丢在学校不去管了，学校的人就完全不知道该对他怎么处理。
    许清然回到家时手脚愈发冰凉，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冻人，可她清楚记得，决赛那天，就是林绍的生日，是因为许擎之去了岭夏找她才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一切的事情似乎是个轮回。
    那他现在变这样，难道都是因为她吗？？
    -
    夜里，许佩强和许擎之回来了。
    许擎之一路走着，和二叔说着话，聊着高考最末应该注意的事项，两人间的氛围甚至比刚来的时候要好。
    一边说着话，许擎之一边看向乖乖坐在客厅里替二婶剥蒜的姐姐，眼神微微变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许清然的错觉，她觉得那眼神暖了不少。
    陈碧莲去给许佩强放外套，“家长会怎么样？蓝心蓝楚成绩还算稳定吧？”
    许佩强点头，又摇头，神情却是轻松的，“总归是有点不稳定，不过擎之过去给她们讲了一下学习方法，还说后面几个月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来问他，这我不就放心了不少吗？”
    陈碧莲看上去有些意外，错愕看了眼许擎之笑着说，“学校就没留他个高考状元多说几句？”
    “哪能放过他，”许佩强一边说，眼里一边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自豪来，“留下聊了半个多小时，不过赶着回来吃饭，自然不能多耽误时间了。”
    许佩强坐下来，看了一眼正替许清然暖手的许擎之，神情一愣，笑着说，“蓝心蓝楚的学习接下来可真拜托你了。”
    许擎之握着许清然的手，浅笑，抬起头看他一眼，说：“好。”
    这一家人的气氛很是不对，被攥着手的许清然心脏突突的跳，却觉得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呼之欲出，许擎之给她暖好手以后也没走，而是脱了外套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问她下午都做了什么，又问她想看什么电视节目，帮她开。
    片刻后，许清然突然开口，“我今天……去你学校了。”
    “哦。”许擎之并不意外似的，帮她换着台。
    怀里，娇软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看向他，“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呢？”
    “……你退学之后的事，方便告诉我吗？包括你现在怎么赚钱，以后有什么打算。当然，你不想说也就算了，我随便问问……即便我们俩现在这样，等我回了岭夏，我也还是会去工作养活你的，清之，”怀里，娇软的女孩儿轻声说了一句，垂下眉眼，“总之，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如果你连我都瞒，那有些事你也就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了。清之你觉得呢？”
    他觉得？
    许擎之的动作顿了顿。
    说实话。
    这是姐姐发现小丑是他之后，和他说的最为亲近的一段话了。
    从发现他是那个人开始，许清然心里就满是心痛和戒备，一方面懊恼自己到底对弟弟有多疏忽才让他心理变态成这样，一方面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像个完全不可理喻的恶魔，服从也不是，反抗更不是，更多的时候她在思考怎么和他相处，而不是，怎么爱他。
    许擎之一双眼看着电视，手却将许清然搂紧了，片刻，怀里的娇躯发觉他没有回应后，低下了头去，感觉心脏被绵密的愧疚和难过充满。
    他这才看了一眼客厅，二叔去接电话，二婶在厨房油烟机开的很大。
    他眼神晦暗了一下，放下遥控器，一把抬起怀里女孩儿的下巴，低喘着，覆了上去。
    -
    许清然发现他吻下来之后整个人就是一僵，接着背上下意识地窜过无限的电流，她整个人都被盖住，铺天盖地的吻密不透风地覆下来，整个含住了她的呼吸，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疯狂地亲吻着她。
    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掩盖住了两个人抵死纠缠的时候那暧昧深重的水泽声，许擎之整个压在她身上，手失控地探入她衣服里去，揉着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呼吸发紧，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的模样。
    最后是以许佩强结束打电话的声音落下帷幕，许佩强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朝客厅走来，许擎之才逐渐放缓了攻势，撤回作乱的手，拉下了姐姐推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两个人搭着肩，剧烈喘息着，分开了。
    许佩强还沉浸在电话里，戴着老花镜在研究手机，没看见两个人脸上各自浮着红晕，气喘连连，仪态微乱的样子。
    -
    夜。
    许擎之答应了给蓝心蓝楚补习，倒是没懈怠，花了一两个小时给她们列了一下复习的提纲，电话里了解了一下她们的学习进度，拉出了一些辅导书的列表，口头给她们挨个指导了不下半个小时。
    许佩强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像是得了宝似的，似乎整个人都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他又和蓝心蓝楚通了一会儿话，说：“幸亏你回来了，否则，这两个孩子的学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顿了顿，许佩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才问道，“……对了清之。叔叔之前跟你的不愉快，也算是过去了，叔叔现在就是单纯的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一下，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人大的学业，真的就放在那里了？还有这回，你和清然一起回来是个什么意思？她还回岭夏吗？你们日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许擎之手里还拿着一支笔，闻言顿了顿，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片刻一笑，说：
    “还不确定。不过，看她。”
    一句话，几乎是指明了以后的方向，许佩强眸中闪过了一丝浓重的担忧和狼狈，半晌又笑起来，说：“行，你是个有主意的，都好。不过清然性子单纯，又善良，你别……”
    看着许擎之眼眸里带笑的冷意，许佩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话锋一转，道，“……别太为难她。呵呵。还有就是……一定注意安全，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你和你姐姐的监护人，万事不要逞能，想回来的时候跟你婶婶和我说一声，随时回家，啊？”
    这话，如果放在几年前，许擎之听了心里还是会有些感动。
    其实现在也一样。
    只不过，人生有些东西，他想要一种，就必须舍弃另外那一种。而且有些苦难从不和你讲道理，那么，他索性也就没必要，和它们讲道理了。
    许擎之点头，一抹冷芒闪过眼睛，浅笑，说：“好。知道了二叔。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