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她美丽地疯了》
一阵强风吹过,带起满园的花瓣漫天纷飞。
「今天是十週年纪念日呢」
她坐在他亲自为她挑选的,据说很衬她气质的那把藤椅上,对枕在自己腿上的他微笑呢喃。
她始终篤定,她和他的相遇是某种必然。但她没想到,他们相恋会成为一场灾难。
她和他十分相像,性格强势,也对彼此有着强烈的控制慾与佔有慾,起初这些还能算是热恋的美好负担。
后来呢,后来就渐渐地变了模样,但凡生活中出现一丝一毫的意见分歧,哪怕事情小得好比出门该不该带伞遮阳,都能轻易掀起一场无意义的争执。
那些无数的、锐利又刺耳的语句呀,像是能幻化成利刃,轻易地将理智割断线,以为这样就能令对方迁就自己,殊不知在攻击的过程中,自己也早已伤痕累累。
一场又一场的剧烈争吵就像证据,一次次甩在她脸上,每每都热辣得疼痛难忍,迫使她在每个深夜里哭得声嘶力竭。
在每一个绝望濒临溃堤的时刻里,她无数次地想过,该如何将他一块块地分割,好埋在那棵她最喜欢的樱花树下。
这样就能在每一年樱花盛开的日子里,摆一桌下午茶,温馨地坐在树下共享岁月静好。
她再也无法忍受,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场悲剧,再凄美也无法成为莎士比亚,最终都赠送给左右邻里当作茶馀饭后的笑谈。
风变小了,那些花瓣跟着风的尾巴去到远方,远得就像那些跑断腿也追不回的往日回忆;那些带着笑声,睡前会交换晚安吻的美好。
她目光低垂,眼波流转,掩藏着难以辨认的情绪,院子静謐得只剩下藤椅摇动的声响。
吱呀──吱呀──伴随着风流窜在树梢间的碎响,真是个美好的午后。
「怎么哭了呢,乖乖?别哭,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春天来临,就别再哭了。」
她柔声哄着,翻过他的头颅,伸手抹开从他面颊流下的泪,最后点在唇上舔了舔,留下一抹刺目的猩红。
「春天真的到了呢,你看啊,今年的樱花特别美。」
她仰头望着,直到一朵朵可爱的樱花逐渐糊成整片樱粉色,花影洒落在她身上,像在回应她的话语。
只是春光如此怡人,我却再也不用你陪我了,我不要你了哦,所以把你献给春天吧,献给我们最喜欢的季节。
这样明年的樱花,肯定会开得更加艷丽吧。
春光烂漫,花瓣漫天飞舞,这个女人独坐在樱花树下,美丽地疯了。
她的丈夫被掩在那片阴影之下,无论花开得如何美好,也再与他无关。
女人最后说了句话,她说——
「愿来年春天,我们都不再哭泣。」
女人是名长相清秀且气质优雅的大学教授,主教文学写作相关的课程,在文坛上也曾一度享有盛名。
因此当她因弒夫一案佔据各大媒体的社会版头条时,震惊了整个文坛,一时间圈子里的人都不敢置信,那美丽而纤弱的女性,竟能手刃她那身材魁梧的丈夫。
当然,亦有不少人在某种程度上表示能够理解那样的结果,因为女人与她的丈夫,从一而终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偶然在某一瞬间產生交集,悲剧由此为开端。
后来女人被法庭宣判患有精神疾病,从此便销声匿跡,再无人能探询到她的消息,与此同时,她曾刊登过的文章集出版作品,也一同从市面上消失,彷彿女人从未在这世上存有任何存在证明。
那个一度惊艷了文坛短暂时光的,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就这么殞落了。
但是,没隔多久,文坛又有一名年轻女孩横空出世,以她长期撰写且经过多次修改终完成的长篇小说席捲了当年的文坛,由此开啟了她的写作生涯。
许多敏锐人士由此猜测,或许那位初出茅庐的新人,其实是消失的那名女作家的关门弟子,是来继承老师衣钵的。
对此一说法,女孩也曾数度被当面提问过,但均得到她模稜两可的回应。
她总是说──
「我从未想要取代谁,也未曾希望自己带有某个人的影子,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感动我的读者,这样便足够了。
「当然,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也能触动我希望触动的那个人,我想我身为作家,就算是成功了吧。」
《关于春天?后日谈》
「如果世界只剩黑暗,那就把门关上吧,这样我的小小世界,就只剩我所热爱的一切了。」
其实数年来我不曾间断过去探望老师,每一次都会想起这段感触。
老师把自己关进了只容纳的下她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那个无人可踏足的世界,有她曾经热爱过却一度失去的一切。
有花、有画、有音乐,还有她一生无法割捨的文字。
她的经歷中含有悲剧,但请别独断地认为她的人生即是场悲剧,如果见到她那样恬静的笑容,你们也会明白,现在的老师正在拥抱自己的幸福。
儘管如此,我总有种直觉,老师或许很偶尔,会愿意往她的世界外探头,我为老师收集了她所爱的音乐、书籍,还有鲜花,在偶然的情况下,一个一闪而过的瞬间,我总觉得老师是知道的,隔绝了所有旧人之后,老师似乎还记得我。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我十分感谢,我感谢自己有好好尽学生的本分,更感谢我的恩师,仍然愿意接纳我这个不甚成熟的弟子的关心。
《那年夏天,他高调地疯了》
学长多数时候是个很开朗的人,但是偶尔,他会不经意流露出令人难以形容的神情,后来我终于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些状态,学长的双眼里满是阴鬱且执拗的寂寥。
和学长是在影剧社认识的,他的摄影能力一流,本以为他肯定是读相关科系的,没想到实际上却是毫不相关的企管系,跟他本人的艺术家气质很不搭。
因为社团拍摄需要分工,我被分进了学长领导的摄影组,但我对相机跟摄影机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基本上都在打杂。
这种时候总是希望自己要是不带把就好了,儘管很没出息,但摄影器材加总起来实在很有份量,女生们不太肯帮忙搬,老是围在学长身边转,留我独自一肩扛起那些金贵的宝贝们。
但不满归不满,学长好歹也会分担一半的器材,他都没对那群花痴说教了,那我自然就只能闭嘴。
我本来以为学长分到同一组,应该能多些时间与他交流,但我们之间总隔着几个女生,别说聊天了,偶尔他能分个眼神关心我还活着吗,就该阿弥陀佛了。
人与人之间都是如何拉近距离的呢?很多人的答案或许是不知不觉吧?
我的答案很具体,至今都能清晰地说出来,是在我加入社团后的第二次短片拍摄。
想想也是,其实人和人之间关係的改变,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只是终于等到发生的契机罢了。
那时候是去一个中南部的深山老林里取景,我也不是吃不了苦,但我至今还是想不通,学长要拍的景明明没什么特别,在北部也能拍,却偏偏要跑这么老远,那山路还特别崎嶇。
我跟学长扛着器材上山,他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差点去掉半条命。
回去以后我无意间听到平时总黏在学长身边那群女的讨论,说学长特别告诫过她们那段路很难走,让她们自己斟酌要不要跟,说他好体贴。
不是,那我不是人吗?性别平等真的不能落实一下吗?想归想,但我其实不生气,因为多亏了她们的轻易放弃,我才跟学长有了那两天一夜的时间。
拍摄过程很安静,但我意外地发现或许是因为我们总是隔着许多人一起工作,所以即使不沟通,我也能领会学长的需要,拍摄很快就结束了。
那之后学长跟我说了很多话,他向我道歉,并表示他打算把组里的累赘人口剔除,意味着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会总被其他不做事的人隔得老远。
我很高兴,但我的欣喜与期待终究都落了空。
亲临现场并且全程目睹那场演讲会上发生的一切,学长最后在一眾黑衣人的推拉下,被带出了会场,在他与我擦肩的那瞬间,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很显然,这一次被意外给抢先,所以我跟学长再也没有明天了。
从那天之后,学长就像人间蒸发,谁也没能联络上他,真的到这种时刻,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跟他是多么不熟,除了一直打不通的手机号码,以及被退租的那个租屋处外,我们对他的去向根本无从找起。
学长一直都有些不太对劲,大家都知道的,但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直到他拿着相机前来演讲会现场,准备担任摄影师,那一刻看着他瞬间转变的神情,我知道这一次我们是避无可避了。
站在讲台上高谈阔论的那位某上市公司创办人,据说是学长的父亲,见到学长笑得异常灿烂缓步朝他走去时,那个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一位父亲会对孩子摆出的表情,更遑论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喊来身后的保鑣,将学长驱离。
眼明之人都看得出这对父子实在太古怪了。
学长突然开始猖狂大笑,嘴里大吼着细碎的言词,但主要由讽刺居多,讽刺着站在他面前露出惊恐神色的父亲,然后再看见他脸色变得越加难看时,笑得更加欢快。
夕阳馀暉之下,暖橙色的光芒照映在学长那满足又张扬的笑脸上,我当时就心想,啊……这个人真的好帅气。
我想那个场面,不仅仅是我,应该会成为在场的各位,这大学四年来最难忘的回忆吧。
儘管不论是那位大人物还是学校,都将这件事视为可怕的意外,但我始终坚信,这对学长来说,肯定是他等待已久的──庆典。
《关于夏天?后日谈》
严格来讲,我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学长,我对他最清晰的记忆,就是由这位主视角同学所分享的这段回忆。
但人的大脑时常不受控,我无法断言主视角同学的回忆加了几层的滤镜,我是说,人都有擅自美化珍贵回忆的毛病(笑),我想他应该也不免俗吧。
为了撰写这篇故事,我特地致电给主视角同学,徵询了他的同意之后,意外地聊了许多,我们甚至久违地见了面。
说来惭愧,儘管我们有着不错的交情,但由于各自工作忙碌(主要是他很忙碌),我们已经许久未见。
言归正传,和他见了面以后,我意外地获得了故事的后续,请别误会,我并无意打探更多细节,仅仅只是话匣子打开了以后,主视角同学乐于和我分享,甚至当场表示我可以撰写进新书里。
于是我便不客气地写进来了。
总而言之,主视角同学他正在和学长同居,并预计将于明年结婚。看到这里的各位,不晓得是否也和我一样感到诧异呢?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是毫无蛛丝马跡可循的对吧?
我很期待收到他们的红色炸弹呢。
原来当时学长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经歷了诸多波折,终于能出院后,便立刻联系了主视角同学。
真是好一番曲折的过程呢。
幸好呀,他们现在很幸福,即便未曾言说,我也能从主视角同学诉说起学长时洋溢的愉悦神情感受到。
《那年秋天,当思念氾滥成灾》
没有任何适用的词汇堆叠,可以形容我初见他时的惊艷,我想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乾净又清俊的外貌,特别是那双浅棕色的瞳仁,还有比同龄人要高出半个脑袋的身高,劲瘦的身形,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双手,尽是些招蜂引蝶的美好条件。
但是他总是一副冷脸,加上浑然天成的清高气质,无形中替他阻挡了许多爱慕者,其中就包含了逮着机会就肆无忌惮偷看他的我。
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但我没兴趣认识他,或者与他產生任何交集跟对话,我只是单纯觉得他让我赏心悦目,这对喜爱享受眼球净化的我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但我们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还是產生了一些关联,我将这些机会的降临视作优等生的特殊待遇,当然,对大部分已经确定入取第一志愿的高三生来说,这根本谈不上优待。
我们被学校安排成为每週三午休时间举办的读书会成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那里,听每个班级的图书委员报告读书心得就行。
那我们到底產生了何种关联?答曰:邻座关係。因为座位是被安排好的。
我每周都能拥有四十分鐘的时间,让我能尽情地看他个够,他每次都坚定地趴在桌上睡午觉,而我就坚定地盯着他看。
人生到底能有几个想不到呢?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说话的场景会是这样的。
读书会成员需要轮流担任值日生,工作就是负责将图书馆上锁之后,把钥匙送到图书馆主任的办公室,由于主任同时身兼学校的美术老师,因此放学后他通常都待在他的专属画室里。
考虑到画室在学校后段,而放学之后越靠近后段,人就越加稀少,为确保安全无虞,值日生是两人一组的安排,因为座位关係,我和他是一组的。
那一天放学,当我拽着书包抵达图书馆门口时,他已经将门锁上,拎着钥匙等在那里了。
我们一路无话走往学校的后段,直到抵达画室入口。
他伸手转了转门把,然后微不可察地顿住。
「怎么了吗?」
我率先开啟对话,如此理所当然地问了句废话。
「锁住了。」
他淡淡地说着,然后略过我,抬手去推旁边的每扇窗,但无一不例外全都锁上了。
「我记得另一面的窗是不锁的。」
「当然不锁,那里是后山,没有梯子根本都碰不到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简直白长这么高个子了。」
我向他坚持着走到后山去看看,但真的到了那里,我抬头看着简直有我两倍高的窗,再回头对上他的双眼,实在不是很想承认我过于天真的错误。
于是我当即做出了令我百般懊悔的决定,我向他招了招手。
「你把我托上去吧,你的身高加上我的,足够了。」
他的表情几经变换,我知道我大概让他开啟了某种新世界的大门了,他大概觉得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雌性人类,为什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这种建议。
可我这么一个穿着制服裙子的女生都这么表示了,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我们必须把钥匙送到主任桌上才行,不论什么理由,明天他没看到钥匙,肯定会大发飆。
主任的脾气火爆起来,连校长都要认怂。
他低着头蹲下身,而我脱下鞋子踩上他的肩,我们以啦啦队的姿势扶着墙贴近窗户,直到我成功推开某一扇窗,然后翻进去将钥匙掛到主任的画架上,接着重新坐上窗台。
我低头而他抬头,四目相接之后,我们能清楚从彼此眼中辨识出一句问题──那现在怎么办?
不论前门还是后门,都只能从里面上锁,或者钥匙上锁,显然没有画室钥匙的我们,今天是注定无法从门出入。
「我不看你,你自己踩上来吧。」
「我虽然很感谢你这么贴心,但这个高度让人不是很有安全感,你不管低头还是闭眼都会让我不敢踩上去。」
我也不晓得我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简直臭不要脸,但我坐在窗台上往下望,是真的怕啊……
我不敢细想那天的最后,他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瀟洒离开的背影,又是用什么想法看待我逼迫他托我上窗台,还得忍受我踩回他的肩膀落地。
我简直跟土匪没两样。
可是神奇的是,下个週三再见,他居然主动向我打招呼,才又如常趴下午睡。
他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现在又新增了一项例行公事──和我打招呼。
这微小的改变就像从潘朵拉盒中掉出的种子,慢吞吞地在我们之间发了芽,绕着我跟他的椅子攀爬缠绕,我不知道会开出怎样的花,就像在我心里慢慢开始发酵的情感,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这不是我第一次对某个能吸引我的人抱持好感,但那些层层叠加的附加情绪,如此复杂,这让我越来越难以承受与消化。
我总算领悟出一个道理,人类或许是天生的暴露狂,每当情感发展到极致时,就会忍不住为其寻觅出处,于是总会以各种手法将自己摊开给另个人看,好像不这么做就会自爆一样。
如果说恋爱就像暴力,那暗恋可能就是慢性自杀,因为自己的心情随着对方变化,却没有个立场能将对方一起拖下水,久而久之自己就会逐渐变得渺小。
满眼都是对方,满心也是对方,自己就没有了容身之处。
我从来都只为自己而活,应该说过往的我光是为自己活着,就已足够费力,我从没有任何一刻对此犹疑过。
直到遇到他,而我对他日益增加的喜欢简直膨胀得失控,随时都可能将我淹没。
这令我感到窒息,我实在怕得不行,简直成了疯子,所以最后我逃跑了,冒着在毕业前夕被处分的风险,我再也没有踏进图书馆过。
当然最后我还是成功毕业了,也成功将自己挽救回来,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依然时不时会不经意被我想起,在傍晚洒满落日馀暉的大学操场散步时;拚命赶报告的休息间隙,端起手边的马克杯时;沾上枕头入睡的前几分鐘,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时……
有太多太多那样的时刻,在毕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成为了我的日常,我终究没能成功挥别他。
他成了我日常中随时有可能突然冒出的影子,如梦似幻,所以我在那年秋天里妥协了,因为发现比起从此没有他,我好像更乐意让他如影随形。
我觉得我大概是想他想疯了吧。
《关于秋天?后日谈》
该怎么说呢,我想各位应该心里有数,秋天这个章节是在描述谁跟谁的故事吧?
我也不卖关子了,还请大家别将这个篇章当成恋爱自传来看,硬要这么看待的话,请将它归纳成单恋吧。
(欢迎看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的朋友们,马上再去回味一遍故事喔)
其实直到最近我才得知,原来我和他的初见,比我所知道的更加诗情画意。
起因是当他得知我正在撰写我们的过往,他和我聊起了他的视角,毕竟不论我如何善于观察,也无从得知当时的他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所以当他向我叙述起他对我的印象时,我感到特别的神奇。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先注意到他的人,殊不知在我毫无所觉的时候,他早已将我记住了。
他说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是「坐在桥下撑着彩虹伞躲避太阳雨,一脸忧伤明媚的人」,真是详细的微妙描述呢……
原来当年他曾在某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我独自坐在途经的桥下撑着伞发呆,那天傍晚还下着太阳雨。
那把彩虹伞至今还常驻在我们家玄关的伞架上唷。
我们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係,随着高中毕业戛然而止,然而自从得知他成为了一名演员之后,偶尔我会想到「如果自己努力点,或许未来有机会让他接演我的剧本」,没想到当我这么告诉他之后,他竟然也抱持着相似的想法。
他说当他决定发展回亚洲之后,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演我的戏。
我们分别的日子很长,但未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只会更长,所以说呀──
请多指教了,盛先生。
《那年冬天,世界是他的疯人院》
从小到大我都是周遭人公认的疯子,价值观跟行为都跟周遭格格不入。
直到我在高中遇见了两个相见恨晚的疯子,从此三个疯子相亲相爱,只差没有黏在一起而已。
先来介绍其中一位人见人爱外表雅痞渣骗天下无敌手的疯子一号朋友吧。
有句话说「人生如本书」,那他这本书,可太精采了。
他们家大业大,按普通情况来相比的话,大致上就是我们在弄坏玩具车的时候,他在刮他爸的各种跑车;我们拿玩具屋和娃娃玩扮家家酒的时候,他在家里的别墅指挥佣人替他做事;我们被家里大人教训的时候,他被他爸吊起来用棍棒殴打……
他说他的家人都比照世俗标准了,那是我听过最扯的屁话。
好吧,我可能不该先讲他的,跟他比起来,每一天都莫名过得比悲伤更悲伤的二号朋友,好像就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
一言以蔽之,就是个忧鬱成癮的神经敏感。反正主角不是她,就不用太计较了。
回到那位家庭背景了得的富好几代的二号朋友……
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吗?
哇──古人真的是充满了智慧。
他那曾经呼风唤雨的老爸,竟然说倒就倒,而且我实在搞不懂他妈既然怕死到几乎立刻捲钱就跑了的程度,怎么还会有胆子嫁给他爸,说不定就是为了捲钱跑?
不过看在她虽然说跑就跑,但好歹还是将他交给了她跟他老爸的心腹照顾,因此他说他在他家族里的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也暂时无恙。
「所以你的意思为了活命,你很快也要人间蒸发?」
「那你家那些家业怎么办?完全留给那些丧良心的亲戚去瓜分?」
「你看看你,现在悔到肠子发黑都没用,让你平时那么没心没肺又不学无术,现在出事了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我家在郊区有栋小透天,就是来不及打扫,但你要是急需,你可以直接过去,等等放学……啊还是我们现在就翻墙回我家拿钥匙?」
「你还楞着干嘛?快叫你爸妈留给你的那个心腹菁英过来啊?」
我和二号一起把他往死里损,但又因为不放心,所以一起绞尽脑汁替他想办法。
可是三个高中生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除了帮他逃跑以外,而且也不见得能跑多远,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一号那傢伙突然使出大招。
彷彿是交代遗言般,在大半夜分别对我以及二号交代着许多琐碎又没什么屁用的事情,一条条地罗列下来,然后在隔天,从我们的生活中抽离,彷彿真的学他那双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爸妈一样人间蒸发了。
那之后的几天,各大新闻媒体疯狂地在报导某某企业宣告破產、某某產业股票暴跌,反正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灾难肆虐。
「啊……这些应该都是他闯的祸吧?」
「欸咿──怎么会,他有这种本事,平常考试……可恶,他成绩确实超好。你说他脑子是不是逆天啊?」
坐在二号家的客厅里,我和二号各自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把最近的时事新闻当电影在研究,虽然没有根据,但我们几乎能肯定那些确实都是一号的手笔。
然后,在他消失许久之后的某一天,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侵袭,我们被一个中年大叔找上,莫名其妙地让我们签下一堆文件,还有一个装满现金的復古皮箱。
那个皮箱是我先前跟他提过想收藏的古董,虽然已经过了两年。
大叔一点多馀的话也没有,就只简单叙述了这堆文件是一号交代给他的,让我们务必一一签下,那天正好是我满二十岁的第一天,而二号则早了我两个月。
「可恶,那傢伙还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也什么都不肯讲。不要再让我遇到他,我保证把他往死里打。」
「哦齁──酷欸,他还真的把他那台车借给我了欸。」
那一天我们所签下的文件,让我跟二号成了暂时的富翁,一堆分布在欧美地区的动產与不动產,看得让人眼花,我们一点研究的慾望都没有。
反正也不过是替他暂时保管而已,我们在大叔的注视下离开那间被包下的咖啡厅,转头就开着他交给二号的车,一路沿着人烟稀少的路狂飆。
「没想到现实能够浮夸到这程度,我不过是提了一嘴想体会看看收到装满钱的復古皮箱有多幸福,他居然记到现在。」
「我现在确实满幸福的,这台车真的帅呆了,啊……不怎么想还他呢。」
「你说他到底有没有良心?把这些东西都塞给我们,也不怕他家那些吸血虫发现之后把我们当肥羊宰?」
「那我就开着车载你一起亡命天崖,顺便去追杀他!」
我们打开了车窗,任由发丝在风中乱舞,并不怎么担心一号。
我们再也没有实际见到过一号,但我知道他肯定对我们的事业发展与生活近况掌握的一清二楚,而且偶尔会分别发一些疯言疯语给我和二号,证明他还过得去。
所以我们对此有个共识,就姑且把一号当作在世界某座疯人院里悠哉度日吧,那里关着的人,肯定都跟他不相上下,但他绝对能称霸那里的。
《关于冬天?后日谈》
这个篇章是关于我的两位挚友的故事,儘管我也是故事当中的其中一个疯子(笑),但我必须强调,作为主角的那一位,才是真正令人叹为观止的。
他寄放在我这里的车,至今也还好好的停在我家车库里,而他本人似乎完全忘记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提醒他(嘘)。
请各位放心,我既然敢公开这个故事,就表示已经没有任何安全疑虑了。
还记得当年那场风波过去之后,我们获得通知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时间,去到了我真的是完全没想过会踏足的地方──xx监狱,接他出狱。
有关于他失踪那段时日的去向,才终于真相大白。
所谓危险的地方即是安全之地,大概就是这么应用的吧?他竟然聪明地将自己弄去坐牢,以躲过家里的麻烦,彷彿满世界都在找他,他却一身轻松地虚度光阴。
本以为那傢伙会开始兢兢业业地接手家业,结果他似乎神隐上了癮,没过多久就又消失了,然后时不时会传来一些语焉不详的讯息,表示他还好好地活着。
时至今日,我们都已懒得好奇他的去向了,就如同我在章节名称以及结局中所写的,全世界都能成为他的疯人院,而他正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放肆地称霸当地。
就这么认为吧。
《结语》
这个世界如同炼狱,那在世界之外一定有阳光普照。
不论身在何处,四季总会轮转,春夏秋冬。
在凛冬之后,春暖变会花开。日復一日,周而復始,我们的生活依旧。
《后记》
其实本来这本新书是想命名为《四季狂想曲》的,结果提案的时候,被我的经纪人以「听起来像什么大冒险一类的玄幻故事」给驳回了。
各位啊──人生的本质难道不就是大冒险吗!!!
咳嗯、言归正传,非常感谢各位耐心地阅读至此,希望各位能喜欢我的这部回归之作。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以这种方式进行创作,期间遭遇到了许多瓶颈,也为了回忆这些并不太愉快的往事而陷入低潮,但幸好,总算是安然地度过障碍,将这部作品如期完成了。
我想,艺术创作也是人类弥补遗憾的一种方式吧。电影「爱在黎明破晓时」的导演,用那部电影试着弥补他和他那位仅有一个夜晚缘分的女孩的遗憾。
「而我也在潜意识里用这部作品来疗癒了我自己。」
这便是我这次想呈现给大家看的,看完之后的各位,想必也对一部份的我有所了解了吧?我曾经是个内心充满忧鬱成分的人类呢。
想必这些内容出版之后,会引发轩然大波吧?我无意探讨其中的罪与罚,只是很单纯地通过这部作品说发明瞭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并且由衷地喜欢着这样的自己。
番外 《难得人间走一遭,不疯不狂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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