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的跑着,脸上,身上全是摔倒时溅到的泥。直到雨停了、天亮了,她才慢慢停下来,她实在跑不动了。
陆衣锦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响起。李沛不停问自己,她真的有那么不堪,那么一无是处吗?的确,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好,可这岂不是又证明了那番言论。
那他当初喜欢她干嘛!
她伤心过度,此刻悲伤居然转化成愤怒。不就是挣钱嘛,有什么了不起!她一个人一样可以自立于江湖,吃上饱饭,谁也不靠!
五天后司徒空在临镇找到她时,她正在码头和工人一起扛大包。
装卸货船是出大力的活计。她细高挑白白净净的混迹在人群里,扛的居然比其他人还多。她工作起来很认真,跟随队伍把大包卸到码头,又回船去取更多。她的同伴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同她客气。有时李沛身上摞的太高蹲不下去,他们还帮忙从旁扔到她身上。
她的脖子晒得发红,连着耳朵都是。
司徒空感到一阵荒诞的好笑。几步上前从她身上提起两包。李沛似乎觉得后背忽然轻了些,抬头便看到司徒空啼笑皆非的脸。
劳动了一上午,李沛两腮通红,长发辫成辫子,前额的头发被汗黏在脸上,甚至长长的睫毛都挂着水珠。看到司徒空,她惊讶到:“你怎么在这?”
“我怕你累死,找你来的。”他忍不住皱眉:“又不是按包计费,不会偷懒?你看那边那哥”他提到的男人果然正在偷懒,慢慢悠悠就是不把货往身上放。
司徒空又问:“你就待在这?你刀呢?”
李沛把货物暂时放到地上,马上引起了监工的警告,她只得又扛起来,有些狼狈:“这儿可好了,管饭,还给工钱!刀我存起来了,带着不方便。”司徒空心不在焉的听她说着,眼神飘在监工身上打转:“那你住哪”——总不会跟这帮大老爷们在一起
李沛努了努嘴,指向旁边的桥洞。接着便继续她的工作了。
司徒空在她身后喊:“喂,你现在有钱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啊!”
李沛勉强伸出一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晚上,李沛果然熟练的在桥洞下铺开一张草席席地而睡,旁边还稀稀拉拉躺着几个无家可归的人。
司徒空远远看着,心里生出一些陌生的滋味。
陆衣锦说错了,不靠别人她也能活。不是她拿别人当拐棍,而是她周围的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多照顾她,少数人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异能。不过对司徒空来说,陆衣锦对李沛有这样的误解却是再好不过了。
他遛到工人们大通铺的墙根下,这些人活着已经很累,行事就难免粗鲁。比如此刻几个老爷们集体在墙根下撒尿,全无爱护镇容的意识。
只听早先偷懒那人说:“诶,那小娘们,你们看的怎么样。”
另一个看起来粗通拳脚的说:“可拉倒吧,她身上带功夫,还不是一般功夫。十个你也不够她打的。”他抖了抖下身,感慨道:“李老虎啊,我说你消停点吧,那事再美能有命美?”
李老虎确实没看出来,只能不服道:“再厉害不就是个背后没人的娘们?杀了都没人知道”他忽然想到什么,嘿嘿笑道:“真白啊,不知道是不是全身都这么白”
他俩中间那人也插嘴道:“能打怎么了,看着缺心眼。哥们儿明天给她灌醉,两眼一麻黑的她打谁去?醒了她都不知道谁在她身上骑过”
李老虎十分赞同:“操,老子都一年没开过荤了,命苦成这样,老天爷总得给点补偿吧”
这几人兴奋的讨论,更脏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李老虎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他回过头,看见一个衣着极其夸张的男人。
男人漫不经心的笑了:“别光自己玩啊,带我一个”
李老虎一眼之下就对他反感,什么玩意,穿的不男不女的,一点都不利索。他随口说道:“滚你妈的蛋”
“谁骂我谁王八蛋”
出来撒个尿还挨上骂了,对方漫不经心的笑,锒里琅珰的服饰,无一不在挑战李老虎的耐心。他猛的向前跨一步推向那人的肩膀:“你他妈骂谁”
没有碰到司徒空的手停在半空,胳膊忽然渗出道道血痕。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右手。下一秒,他的四肢,躯干,所有脖子以下的部份砍瓜切菜一般崩成数块,肉块如下雨一般降落在地上。李老虎的脑袋还是完好的,在地上弹了几下,眼睛睁的很大。在他原本所站的地方,一道道金属级别的极品珍珠丝挂着血珠,反射着皎皎月光。
剩下的两个人见状吓的又尿了,他们眼见着司徒空慢条斯理的收丝,全不在意的用脚玩李老虎的头,最终像踩皮球一样,一只脚踏上去,缓缓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说,玩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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