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的心彻底跌落谷底，他想到自己，那日带着婉婉去看布置好的房间，想到她严严实实隐藏在眼底的期冀，想到她提起孩子时难以掩饰的期盼……
    他的心便一阵阵的疼。
    好一会儿，秦琰才将医生松开。
    医生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出来，又听秦琰那阴沉富有威慑力的声音响起。
    “这件事给我保密，任何知道婉婉情况的人，都把嘴给我闭好了，消息一旦传出去，你们都别想活命。”
    医生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瑟瑟发抖地应声。
    秦琰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将眼底的怒意与绝望尽数掩埋。
    他拿起手机，简短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阿九。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季云婉被推出手术室，安置在了vip病房。
    她仍然在睡着，而即便在睡梦中，她的手也是不自觉地护着肚子。
    这一举动再次刺痛了秦琰的心，他那常年冷峻的脸庞，浮现出隐隐的痛苦之意。
    他焦躁地起身，来回踱步之后，又坐下，复又起身，如此循环往复。
    该怎么跟她说？她会不会崩溃？会哭吧？
    秦琰一手抵着墙，大口喘息着，他捂着自己心脏的手，猛然缩紧，随后用力地闭上双眼，却仍旧驱赶不了这窒息般的绝望。
    门突然被打开，青刺闯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看着床上的季云婉，又看向脸色阴鸷的秦琰。
    “阿九人呢？”秦琰将神色一敛，转瞬又是那个无法捉摸的人了。
    青刺盯着病房，“阿九一会儿就到，有些事情还需要核实，我就先赶过来给你报信了。敢问秦先生，季小姐有生命危险么？”
    “这跟你无关。”秦琰冷硬道，“查到什么了？”
    “秦氏秘书部来了几个实习生，踪迹都交叉比对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季珍珍安排进来的。”
    青刺顿了顿，道：“我们从她们的个人物品里搜查到了同一款香水，这些香水都是自制的，成分都跟您发来的血检结果一致，这就是血检里说的慢性毒素。并且，我们在整栋秦氏大楼的空调里，都检测出了这种特制的香氛残留物。”
    秦琰拿烟的手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叮的一声，银质打火机响起，火焰飘摇不定地冒出来。
    他将烟点燃，轻轻吐出烟雾。
    烟雾之中，青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婉婉怀孕了，她没事，但孩子活不下来。”秦琰动了动食指弹烟灰，“婉婉很喜欢那个孩子，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她是怕照顾不好那两个孩子，毕竟关于母亲这方面，她真正记得的只有短短几年的事情。所以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做思想斗争，最终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青刺突然攥紧双拳，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直穿玻璃，停留在季云婉的身上。
    “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都意义重大，但却被季珍珍毁了。”秦琰的声音毫无温度，“真是巧了，季珍珍肚子里也有个孩子，如果拿掉她的孩子，不知会不会让婉婉心里好受点呢。”
    “嗯？你觉得呢？”秦琰隔着烟雾冲他笑，冰冷的视线，冰冷的话语，隐含着他内心最嗜血的一面。
    青刺仍然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季云婉，他是个专业的杀手，杀手喜怒不形于色，他面上克制得一丝不漏，但秦琰还是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情绪。
    “孩子保不住的事，我不打算告诉婉婉，你也别说漏嘴。”
    秦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之外的青刺，双眼凝视着病房之内，今日天气不算好，也不见太阳，即便开了窗户，病房内总是有一股子冷气往外嗖嗖的窜。
    季云婉平日里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被收拢了回去，她就那么安静的躺着，像一幅朦胧而又疲倦的画。
    青刺站在这端，季云婉在那头，这让他想到阿妹在太平间的时候。
    阿妹浑身赤裸着，四肢重新缝了上去，眼睫上结了一层冰霜，化完妆后更显安静可人，好像陷入了一阵长长的睡眠。
    青刺看了一会儿，双拳攥紧了，好似下了一个决定一般，坚定地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