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婉刚走到楼下，便见到顾清秀的车风驰电掣般来了。
    “怎么样？人抓到没有？她吐出什么东西没？婉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顾清秀如一阵风一般刮了过来，一把扶住季云婉，往后喊道，“苏小雪！过来！”
    “哎哎哎来了来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安排事情。”
    苏小雪与顾清秀一左一右将季云婉扶着。
    季云婉捂着头，只觉得有些头晕，想来是还没吃饭的原因。
    “没事，去顾家老宅，我妈在那儿……上上下下都搜一遍……务必仔细……”
    顾清秀带着她坐进车里，“你这段时间操劳过度，又因为秦琰的事情大悲大喜，伤及自身，不宜再过于忧思，知道么？”
    “我明白。”
    季云婉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秦琰的事情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因而她为了不想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将精力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但她又没失忆，怎么可能不想？
    这样一来，两头虚耗，身体状况就有些下降。
    “现在去望城吧，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顾清秀点点头，拿出手帕来为她擦汗，“也好，你睡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车上，季云婉却怎么也睡不着，实在难安。
    “喝点水。”顾清秀为她拧开瓶盖。
    季云婉接过水，却是盯着水瓶发愣，“我妈这些年，想必过得很苦。”
    顾清秀没有说话。
    “顾清灵是因为嫉妒，才对妈妈下狠手的。”季云婉想到这里，眼眶有些红，“她也嫉妒你，嫉妒你的才华和天赋，但她没法对你下手，因为你足够强大。可彼时，我妈却还是一个只能依靠家族的孩子，再加上她不顾劝阻嫁给了季仁杰，顾家全家都对她十分失望。”
    说起往事，顾清秀仍旧没有说话，她只是平静地望着窗外，手却攥成了拳头。
    “那时候，唯有顾清灵肯对她伸出援手。”季云婉的声音颤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便猛灌了几口水，“可是她最后，也没能得到救援，而是被自己信任的姐姐，丢下了万丈深渊。”
    “顾清灵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她明明婚姻不顺，过得一点都不好，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季云婉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什么都做不了，这二十几年的折磨人的时光，她没有办法为母亲做些什么，而如今即便抓到了顾清灵，她也不能，也不想将她杀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跟当年的顾清灵有什么区别？
    顾清秀缄默不言，可眼圈发红，她深吸一口气，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住了季云婉颤抖的手。
    良久，她道，“婉婉，以后会好起来的。”
    这一句简短的话里，饱含了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是对幼妹的愧疚之心，是对父亲临了了也不能见到妹妹的遗憾，但更多的，是无以言状的悔恨。
    她本可以抛去一切，去救阿湘，但是她没有，她选择放手，选择与他人一样冷眼旁观。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梦里，梦见阿湘哭着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但在当年，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她是长女，她需要肩负起家族的重任，所以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无论如何，她心中的悔恨无法消除，只能日复一日的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