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了这话,王玄之心里还是骚动起来了。
犹豫了一下,王玄之低声说道:“染了能洗掉吗?回头让阿耶与阿娘看到,他二人斥责我怎么办?”
王徽之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若是到时候你被耶娘斥责,我再帮你将头发染回墨色!”
王玄之一听,还能染回来,顿时不犹豫了。他慢吞吞的说道:“那就试试吧!”
王徽之搓着小手,开始给王玄之染发。
染到一半的时候,王玄之才反应过来,他惊讶的说道:“不对!五郎!你还没给阿良染过头发吧?”
“嗯。大郎你是第一个。真幸运!”王徽之一边把染料涂抹到王玄之的头发上,一边笑嘿嘿的回应王玄之。
王玄之抬起手,指着王徽之,气得骂道:“你!你这是拿我来练手!”
王徽之乐呵呵的回应道:“大郎,你放心。我已经拿马尾试过了,我有经验!你可别乱动!万一这染料弄到你的脸上,那可就不妙了。”
王玄之气得面色发红,他把手放下,双手攥成了拳头。
半个时辰后,王徽之把手套摘下。
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得太久,王玄之浑身难受。见王徽之停手了,他立马问道:“好了?”
王徽之点头:“我休息片刻,大郎你继续坐着。等染料八成干的时候,再去沐头。沐头完,给你抹上清香的药水,染发才结束。”
一听还要继续坐着,王玄之面露痛苦的神色。烫发跟染发怎么那么麻烦!
王献之对王玄之说道:“大郎若是觉得干坐着无趣,我去问谢叔父要些经书,带过来给你打发时光。”
“嗯。”王玄之也觉得干坐着啥也不干,太过无趣。
谢安正在顾镜自赏,听说王家那两小子来了,他把铜镜放下。
“谢叔父,我想问你借一些书。”王徽之走进来,开门见山的把来意告诉谢安。
谢安眼神淡淡的扫了眼王徽之,漫不经心的问道:“王五郎想借什么书?”
“什么书都行,给大郎消遣时光。”王徽之脱鞋走进席间,走过来检查谢安的头发。
谢安伸手抓住王徽之的手,挑眉盯着他:“做什么?”
王徽之理直气壮的回应道:“我给你看看头发。这是我的成果,我检查检查怎么了?”
“净手。”谢安现在特别满意自己的发型,他不允许别人乱碰他的头发。当然,他的妻子刘氏除外。自从谢安烫发后,刘氏经常对着他看痴了。谢安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很欢喜!
“罢了,不看了。”王徽之把手抽回来,懒得再看谢安的头发。
谢安斜视王徽之,语气随意的言道:“王五郎与王七郎在东山住了十日,不想家吗?”
见谢安有意赶客,王献之开口说道:“谢叔父,听说你要办春日宴。我兄弟几人想等春日宴结束,再离开东山。”
谢安挺喜欢王献之的,见王献之要留下来参加春日宴,他思索了一番,瞟了眼王徽之,徐徐言道:“如此也可。不过,王七郎要多加注意!”
谢安这是要让王献之盯着点王徽之。
王献之乖巧的点头:“好!”
从谢安这里借了一些书,王徽之与王献之走出屋子的时候,遇到了谢玄。
谢玄看到王家兄弟,他特别高兴。小脸微微发红,他眼眸亮晶晶的盯着王献之与王徽之,紧张的叫道:“王五郎,王七郎!”
王献之随意的点头,继续离开。
王徽之挑了挑眉头,睨了眼谢玄,脚步不停。
见他们要离开,谢玄急了,他走过去拦住他们:“二位留步!我、我有话、有话想跟你二人说……”
王献之停下脚步,他好奇的打量着谢玄,开口问道:“什么事?”
谢玄面色羞红,眼神闪烁,他紧张的说道:“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事情,害得三叔父变成了那副样子。还连累了两位郎君……多谢王五郎与王七郎帮忙挽救……”
谢玄受了惊吓,好几日才缓过来。等他从惊吓当中缓过来后,谢道韫才开始教训弟弟。谢玄本来打算明日再找王家郎君道歉,没想到现在遇到了他们。既然遇到了,那就要道歉!
王徽之压根没在意,他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嗯。”
说完,王徽之拉着王献之继续离开。
见他们又走了,谢玄再次追上去。
见谢玄跟着,王献之扭头望向他,出声问道:“还有事吗?”
谢玄紧张的打量着王徽之,小脸羞红的说道:“我、我也想烫头发……”
看到谢安变美了,谢玄也想烫个头发!
谢玄不过比王献之年长一岁,小屁孩一个,竟敢懂得臭美了!王献之目光诧异的打量着谢玄,缓缓说道:“你长姊晓得吗?”
谢玄摇头,他还没有告诉谢道韫。
王徽之却不在意,见有人愿意烫头,他乐意的说道:“你若想烫发,明日再来寻我。”
王献之觉得这件事还是得经过谢道韫跟谢安的同意才行,他告诉谢玄:“此事需与谢叔父还有你长姊商量。他二人若是同意,五郎才能帮你烫发。”
一听这件事得经过谢安与谢道韫的同意,他才能烫发,谢玄突然有点怂了。他小声的说道:“王五郎不是答应了我吗?”
王徽之点头:“不错,我答应了!”
王献之抬头瞥了眼王徽之,小声的告诉他:“五郎,你想被谢叔父赶下山?”
王徽之摇头,改口告诉谢玄:“我答应了不算,得谢叔父同意才行!”
今早王徽之刚派阿良下山打探消息,王羲之还没离开山阴!王徽之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谢安赶下山!
谢玄张大嘴巴,一脸失落的神色,他委屈的望着王徽之。
王徽之摆手:“去问谢叔父吧!”
说完,王徽之拉着王献之走了。
王玄之染了个竹青色的头发,晚上看不出变化。到了第二天,天亮之时,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发色。
王玄之坐在轩窗前,盯着自己的头发,看得出神。
王徽之醒来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王玄之缓缓转头,回眸看向王徽之。
王徽之怔了一下,一脸愕然的盯着王玄之,缓缓出声问道:“大郎?”
见王徽之用那种观察陌生人的眼神打量着他,王玄之疑惑:“没睡醒?”
王徽之摇了摇头,他慢吞吞的回应道:“未曾想过,大郎有朝一日会美成这样。如此容貌,如此气质,宛若天人!我险些没认出来……”
此时轩窗敞开,王玄之就坐在窗前,院子里栽种的桃花开了,明媚的春光照进屋内。温暖的春光落在王玄之的身上。王玄之穿着白衫,今日没有涂脂抹粉,清秀的五官看起来干干净净,墨绿色的卷发随意的垂落在他的白衫上。如此情景,如此之人,的确美如画中之仙。
第一次被王徽之夸赞,王玄之神色惊愕。他不敢相信的问道:“天人?”
五郎竟然夸他宛若天人!
王徽之赤脚走到王玄之的身旁,盯着王玄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自己的双手,王徽之对着自己的双手感叹道:“真是一双妙手!竟然将大郎这块瓦石,打造成了珠玉!”
王玄之:……
王玄之咳了咳,开口问道:“我这样,真的很美?”
王徽之点头:“美若天人!大郎,你此时若是出现在长嫂面前,她定然认不出你!”
从过年到现在,王玄之一直在用王献之做的护肤膏。现在他的皮肤变得又白又嫩。平日里敷着粉,其他人看不出王玄之的变化。今日王玄之没有敷粉,倒是让人知道了他素颜的模样。原来王玄之素颜起来,还是很清隽的。
王玄之此时的心情如同今日的春光,明媚灿烂。他勾起嘴角,捻起一缕墨绿色的头发,微笑着说道:“那我早些归家,给阿琪一个惊喜。”
说着,王玄之好心情的吩咐仆人:“取面粉来!”
王徽之拦住王玄之:“大郎,今后不要敷粉了!你如今这般模样,最是迷人!敷了粉,就没有仙人气质了!”
“真的?”王玄之狐疑的瞥了眼王徽之。
“当真!七郎醒了,你若不信,可以问他!”见王献之醒了,王徽之伸手指向榻处。
王献之眼神迷离的望着轩窗那边,他呆呆的问道:“五郎,你在与谁交谈?”
见王献之也没认出他,王玄之心里越发自信!看来,他此时的样子的确很美!
王玄之心情喜悦,恨不得立马归家,让妻子看看自己的样子!
见王玄之有意归家,王徽之劝道:“大郎,阿耶还没离开会稽,你若是即刻归家,让他看到了你现在的样子。指不定会被他训斥几句。阿耶那人,眼光不行!”
听了这话,王玄之心里犹豫起来。“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不归家吧?”
王献之告诉王玄之:“等阿耶离开会稽,我几人再归家!”
王玄之点头,这样倒是可以。
春日宴,谢安邀请了五十几位名士到东山做客。
王羲之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不知道谢安办了一场春日宴。拖了半个月,见几个儿子还没回来,他交代了一些话,派人送了一封信到东山,这才启程离开。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王濛的身体总算是好了。
在他治疗期间,时常能听到仆人们在谈论谢安。每次听到别人夸赞谢安如何风流,王濛的心里都特别羡慕,他恨不得立马走出家门,跟谢安一起风流!
如今,病好了。王濛终于能走出家门了!
刘惔见到王濛,很是欢喜,笑得眼睛都湿润了。
“恭喜仲祖恢复健康!”
清润如水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刘惔与王濛纷纷望向竹林。
谢安带着其他名士从竹林里走出来。他眉目含笑,眸光潋滟,嘴角弯弯,斑驳的暖阳落在他的身上,美艳动人。
刘惔与王濛怔住了。
几月不见,谢安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以前,谢安的气质比较温润,温润中带着几分妩媚。如今换了个发型后,温润不见了,只有惊艳动人!
“风花雪月谢三郎,霞姿月韵世无双。”刘惔轻摇麈尾,笑容浅浅的望着谢安。
王濛心里酸了。他这几个月痛病缠身,过得很艰辛。看到谢安过得这么风光,还变得这么惊艳动人,他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
谢安走过来,淡笑着言道:“许久未见,仲祖安好?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
王濛点头,眼神幽幽的打量着谢安的头发,心不在焉的回应道:“是瘦了些。安石看着更是俊美了。如此容貌与气质,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年前,听说王献之夸他美如春花,而谢安是集风花雪月于一身的风流之首,王濛还有些不服气。如今,看到了谢安的模样。王濛心里承认了王献之的评价。谢安的确担得上‘风花雪月’!
谢安谦虚的摇头:“仲祖与真长谬赞了。安不过一凡夫俗子,容貌平平,哪里担得上‘世无双’与‘倾国倾城’。”
我爹是王羲之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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