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多久，之前进去的男医生，就出来宣布了老奶奶的死讯。
    “对不起，老人家来得太迟了一点，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听到这话，项飞叹了口气，于芯却是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都怪我，要是我再勇敢一点，早一点去拦车，没准就能救下她了……”于芯哭诉道。
    “你已经尽力了。”项飞看到墓界里的老奶奶，一脸慈祥地看着于芯，柔声安慰道。
    “项飞，你说当护士，是不是很没用，如果我是医生，没准当时就能救下她。”于芯抬起头，含着泪问道。
    “医生和护士，都是医疗救护体系中的一员，没有轻重之别，而且，病人是突发性脑出血，就算你是医生，没有相关的设备，时间拖久一点，也是救不回来的。”男医生听了，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了男医生的话，于芯颓然地坐在了过道的椅子上，精神恍惚，神情哀伤。
    项飞看到于芯情绪不稳，也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只得静静地坐在边上，默默地陪着她。
    “你们能设法联系上死者的家属吗？”男医生问道。
    项飞看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在男医生的口中，“患者”已经变成了“死者”，轻叹一声，道：“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上，可有什么联系方式？”
    “刚才护士已经找过了，没有。”男医生听了，摇了摇头。
    于芯看到两人都瞅着自己，犹豫了一下，道：“老人刚刚倒下的时候，我就过去了，好像说自己叫李荷花，听发音像是这个，不太确定。”
    “应该差不多了，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喜欢叫各种花啊草的。”项飞看到墓界里的老奶奶，冲项飞点了点头，证明这个名字是对的。
    “有了名字，能找到老奶奶的家属吗？”于芯问道。
    “这个要通过警方来查，我们没有这个权利。”男医生说道。
    “这个我可以帮点小忙。”项飞说完，给马良才打了个电话。
    “小马，帮我查个人，方便吧？”项飞直接说道。
    “别人可能不行，违反原则，但是你的话，孙局长已经特意交待过了，不是外人！”马良才酸溜溜地说道。
    “你不要多想，他的意思是，我也算是你们的人，所以无须见外。”项飞说道。
    “嗯，查到了，还是要顺嘴问一句，你找这位老奶奶做什么？”马良才问道。
    “老人家突然在马路上晕倒了，刚和一位姑娘联手将她送到了医院，遗憾的是，没救过来。”项飞沉声说道。
    “是要联系死者的亲属，对吧？”马良才问道。
    “是的。”项飞答道。
    “行，稍等……嗯，老人的老伴早已过世，她在世的亲属，只有一位，是她的女儿，叫赵青霜，属于老来得女，五年前，她女儿十八岁的时候，突然离家出走了，报过警，一直没有找到，警务系统也搜不到赵青霜的相关信息……”马良才说到这里，自己也沉默了。
    项飞没打算隐瞒自己与马良才的关系，所以开着外音，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也全都沉默了。
    孤家寡人，老无所依，最后一下倒在了马路上，就这么去了，可怜人呐。
    “这下麻烦了，绿色通道，也不是免费的。”男医生听了，虽然很同情李荷花的悲惨遭遇，还是有些头疼刚才的费用。
    “多少钱，算我的。”项飞虽然缺钱，但来钱早已经比刚毕业那会儿容易多了，既然遇上了，他当然也不会逃避。
    听到这话，男医生面色稍霁，道：“抢救还没有真正开始，主要是相关的检测费用，不算太多，一共是六千五。”
    “行，刷卡吧。”项飞说道。
    “遗体怎么办？”男医生又问道。
    “这个，一般按惯例是怎么处理的？”项飞问道。
    “这种情况下，可以考虑将遗体捐献给医院，以作研究之用，当然，相当的手续，可能还需要你代为配合一下。”男医生说道。
    “我也可以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项飞皱眉问道。
    “不，你误会了，不止是你，还需要警方的证明，你既然有这方面的关系，那办起手续来，会更快一些。”男医生解释道。
    “明白了，不过，我想先将李荷花的遗体冷冻起来，若有可能，找到她的女儿赵青霜再说。”项飞建议道。
    他和李荷花非亲非故，出于一念之善，才做的这些，若是冒然处置了对方的遗体，回头对方的女儿找过来，他就抓瞎了！
    “可以，那遗体相关的保存费用……”男医生试探性地问道。
    “都算我的！”项飞爽快地说道。
    之后，在男医生的陪同下，项飞不仅结清了之前的抢救费用，还预付了五千块的遗体保存费。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于芯不好意思地看着项飞，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
    “还好你找的是一个开豪车的，你要找的是一个开三轮的，这一万多的费用，估计是没人肯出了。”项飞说道。
    “李奶奶好可怜啊。”于芯感叹道。
    “人这一生，天灾人祸，三灾九劫，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走到最后呢，或许，对李奶奶来说，就这样离开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不用继续承受孤独和寂寞。”项飞略显悲观地说道。
    于芯听了，沉默半饷，抬头看了项飞一眼，道：“有钱人也活得这么抑郁吗？我以为你们至少应该是活得很幸福自在的呢，最不济也应该是生活乐观的。”
    “真正有钱的人，或许能活得很自在，但我不是啊。”项飞说道。
    “你这么年轻，都已经开上近百万的豪车了，还说没钱？”于芯有些鄙视他。
    “比起那些年纪轻轻，已经开上私人飞机的土豪，我还差得远呢。”项飞不想解释自己的豪车，是用十万块从美女那里买来的二手车，刻意维持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是不是开飞机的，又会羡慕那些开宇宙飞船的呢？”于芯嘲讽道。
    “会的，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物质的富足，不一定就代表着精神的富足。”项飞说道。
    “咦，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水平的，不像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要不，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于芯主动说道。
    项飞听了，犹豫了一下，他不确定交换联系方式，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于是婉拒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关系呀，我只是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只是单纯地想认识一下，这总可以吧？”于芯说道。
    项飞有点词穷，只得乖乖地与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之后，两人就此别过。
    然而，等到项飞发动车子，经过医院门口时，才发现于芯早已经候在那里了。
    “带我一程？”于芯主动说道。
    项飞问清对方的去向后，看了下自己的导航路线，确实有一段顺路，只得说道：“上来吧。”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项飞没有刻意高冷，于芯也没有主动热情，两人像老友一样，聊着一些人生观、价值观等形而上的问题。
    等他将于芯带到了目的地，看着对方下了车，准备离开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之前，李荷花的墓界，一直跟着他的车子，项飞还以为对方是新死之人，对自己有所求，也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对方的墓界问问情况，结果到现在才发现，李荷花居然是跟着于芯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于芯的身上，戴着李荷花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