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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

    上次那口锅都被司正收缴走了,这次又是哪里来的锅?邵云朗目瞪口呆。
    这就叫山人自有妙计庄竟思摇头晃脑,眼角眉梢皆是得意,在一个成熟的老饕面前,没有攻克不了的困难!
    这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沈锐莫名其妙,你说他这里有炭和炉子,在哪呢?
    我去找!庄竟思把锅拿出来,一把塞给邵云朗,转身往屋里跑。
    唉?邵云朗匆匆跟上,你别乱翻,我床底下还放了点私物呢!
    庄竟思:什么呀!不就是话本和春宫嘛!咦?哥你这新买的玉佩吗?没见你带过啊,怎么还藏起来了,这颜色好素净
    你个小混蛋!给我放回去!
    屋里好一阵鸡飞狗跳,顾远也放下了书卷,对拎着食材的沈锐一颔首,客气又疏离的打了招呼。
    窗外秋雨绵绵,暑气消退,寒意渐起,微凉的秋风从敞开的窗户钻进屋里,刚露个头,就被蒸腾的水汽给驱散了。
    四人围在迎客厅的小圆桌旁,桌上架着一口小铜锅,里面红汤翻滚,鲜辣扑鼻,庄竟思欢呼道:开了开了,快下东西!饿死了!
    邵云朗一边挽袖子,一边嗤笑,庄小郡王,自己动手吧,还等着谁伺候你?
    他话音未落,沈锐已经起身把庄竟思眼前的肉夹了进去,还颇为高冷的哼了一声,我也饿了。
    不必解释。邵云朗转头问顾远筝,我记得中秋那天一起游湖,你能吃辣对吧?
    嗯。顾远筝点头,挽好袖子后给邵云朗倒酒。
    沈锐见状轻哼一声,你们关系这么要好,平日里做戏给谁看呢?
    啧邵云朗咂舌,眼睛一弯,笑道:给蓄意要害我的瓜皮看呗。
    瓜皮是何物?沈锐问庄竟思。
    庄竟思:傻子!
    邵云朗啪的按住桌子,斜睨了沈锐一眼,吃了这顿饭,过往恩怨可就一笔勾销了,你要不同意也行,出去闻味去!别掀我桌子啊!
    谁要掀你桌子了。沈锐今日格外克制,纵然脸色比锅黑,还是主动举杯,瞧着别别扭扭的,过往多有得罪,这杯酒就算赔礼了,还有今日多谢你们二位
    嗯?邵云朗坏笑,最后一句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顾远筝失笑,从锅里捞出烫好的羊肉,放到邵云朗的碟子里凉着。
    我说沈锐深吸一口气,多!谢!!
    邵云朗笑着举杯,两只青花的小茶盏轻轻一碰,他仰首饮尽杯中酒。
    梅子酒带着清甜醇厚滚进胃里,回味还有些酸涩,酒香恰如这群少年。
    酒过三巡,吃的肚子里有了底,庄竟思又不老实了,嚷着说没意思,偏要玩什么飞花令。
    既然是玩,就要有彩头,庄竟思想来想去,说谁对不上,就要献艺一段。
    五殿下能歌善舞,自然无所畏惧,顾公子才华横溢,飞花令是六岁就玩够了的把戏,整张桌子就沈锐抓耳挠腮,最终还是没逃过来上一段的命运。
    酒气上头,沈锐也放开了许多,扯松领口,拎着小酒坛权当醒堂木,咚的撞在桌上,开始绘声绘色的说书。
    话说这群盗墓贼,在墓道里先死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活着进入墓室的,就剩下三个人了!
    烛火明灭,沈锐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说书的天赋,他嗓音压的极低,恰逢变音的年岁,不仅是沙哑,还带着几分阴森森的味道,说到惊险处还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
    围着听故事的其他人表情各异,邵云朗仍在喝酒,胳膊被庄竟思一把拉住,这一撞,酒泼了顾远筝一身。
    邵云朗:庄竟思!小怂鬼你给我起来!
    庄竟思自顾自的瑟瑟发抖,又怕又好奇的问:然后呢?
    他一捧场,沈锐更来劲了,他们合力掀开那楠木的棺材盖,您说这里有什么?
    庄竟思惊恐的瞪圆眼睛,邵云朗一只胳膊给他抱着,另一手给顾远筝比手势,让他去换件衣服。
    然而顾远筝却只是眉头轻拧,目光似乎在看他被抱着的胳膊?
    不知是不是因为熄灭了几根烛火,他半张脸没在阴影里,轻抿了一下唇角,眸光幽暗。
    看着好像不大高兴?
    邵云朗摸摸鼻子,心虚的想: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大不了一会儿他给洗衣服呗。
    那边沈锐骤然拔高音量,那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墓主人,竟然不在其中!!
    啊!庄竟思大叫一声,震得围桌而坐的人齐齐一抖。
    啧邵云朗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微微前倾了身体,纱灯映亮他俊美明艳的一张脸,在这诡谲的气氛下,他嘴角仍噙着一些浅浅笑意。
    然后他就顶着这么张风流多情的脸,慢条斯理的说:没人?难道粘盖上了?
    沈锐:
    顾远筝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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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第 13 章
    被这么一逗,庄竟思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抱怨道:沈锐你讲这么吓人的故事干嘛?
    沈锐一屁股坐回蒲团上,闻言反驳:不是你说吃这咕咚锅太热了,要来点解暑的吗?还有你,邵云朗,哪有你这么拆台的?你去墨月楼听书,怎么没被人打出来呢?
    本殿下去听的都是风月话本,打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被赶出来。
    邵云朗从小桌下摸出把大蒲扇,顶着一张俊美的脸做着村口大爷一般的行径,他用力扇了两下,还是觉得闷热,干脆起身把窗给推开了。
    顾远筝也起身去换衣服。
    沈锐又吃了两口卤牛肉,抬头问:你不是说怕被司正看见吗?怎么又开窗了?
    不碍事,反正都吃完了,锅都凉了。邵云朗摆摆手,趴在窗棂上探身出去看院里的喜鹊窝,再说了,不开窗通通风,一会儿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俩在这屋里睡一夜,那还不熏入味了,明日第一堂是祁先生的课,他又该吹胡子瞪眼的请我出去赏景了。
    还真就有人能一辈子就在这太学里。
    在那些酸朽的老先生眼里,别管你是皇子还是二品大员家的公子,犯了戒一样要挨训,太学后山祠堂里可供奉着数条打过皇帝的戒尺呢,号称警龙尺。
    皇帝老子都打得,更别提儿子。
    庄竟思打了个酒嗝,他兴许是喝多了,脸有些红,眼神迷离,笑嘻嘻的说:哥,你说祁老头干嘛总和你过不去啊?他是不是想多打你几下,日后他那戒尺也好送进太学祠堂,流芳千
    小思。斜倚窗边的少年仍是姿态慵懒,看过来的眼神却失了温度,冬夜寒星般冷寂,你喝多了。
    庄竟思一个机灵,立刻醒了酒,后背浸出一层冷汗。
    这要是让他们那多疑的太子哥哥听见,可不得了。
    哥。我错了!没下次了,我保证没下次!
    邵云朗却仍皱着眉,见他面色凝重,庄竟思撒娇道:不要生气嘛,这里又没旁人,那你说,我怎么给你认错?
    嘘邵云朗修长的手指抵唇,示意他噤声,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来了
    咚!!
    小院门被拍的震天响,管理寝舍的司正在院墙外一蹦一蹦,这老爷子虽然身材矮小,但身体着实不错,那颗染了霜色的脑袋在种着青萝的墙头时隐时现,一边跳还一边咆哮:五殿下!!你又犯戒!!
    邵云朗一口酒没咽下去,呛进了嗓子眼,顿时咳了个昏天黑地,他砰的合上窗,指挥沈锐和庄竟思赶紧收拾乱局,一边冲进顾远筝那面屏风后,把赤着上半身的人往外推。
    快快快!顾兄!十万火急!敌军已经在叩城门了!你快去把人拖住。
    顾远筝一手把中衣挡在身前,哭笑不得,好了殿下,我知道了,你让我穿个中衣也好啊。
    掌心贴着的背脊肌理分明,随着顾远筝的动作略微起伏,饮酒后的体温像火舌般掠过邵云朗指尖,他脸一热,烫到了一样收回手。
    咳,那你快点啊。
    邵云朗心里嘀咕,平时看着顾远筝挺瘦的,脱了衣服一看全然不像个读书人的身体,肌肉线条修长,背脊宽厚,隐约已经有了男人该有的样子。
    偏偏这人长得还白,肤色在烛光下镀上暖色,像质地上乘的玉。
    他没忍住,又看了几眼,等人穿上中衣,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顾远筝:殿下,可看够了?
    邵云朗抱臂,理直气壮道:这问题之前就问过一次吧?没看够,还给看?
    顾远筝似笑非笑的将手放在了领口
    我说沈锐的声音越过屏风,语气十足的郁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不过两位爷,值此危难之际,你俩能等司正走了再撩骚吗?不然等会儿抓住的不只是锅,还有奸情。
    顾远筝:
    邵云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锐口条这么溜呢?!
    一番操作,等司正就要找人撞门的时候,顾远筝开了门,拱手行礼道:司正先生。
    一见顾远筝,司正绷着的面皮先是一松,顾公子啊,和你住一起那五殿下呢?他是不是又在屋里吃咕咚锅?嘿!老朽大老远就闻到味了!
    太香了!讲究过午不食的司正先生眼泪从嘴角流下,带着三分规矩被挑衅的愤怒、三分有辱斯文的恼火,以及四分被勾起馋虫的羞赧,直奔这鸭子窝。
    等到顾远筝开了门,他才恍然想起来,这群鸭回现在不是只有一个人了,这顾公子可不像是个胡闹的人。
    他哪里知道,顾远筝不胡闹,只是纵着邵云朗胡闹罢了。
    司正探头一看,五殿下呢?
    顾远筝垂眸道:学生不知,今日最后看见殿下,还是在花园里,他还不曾回来。
    这倒是附和邵云朗的性格。
    司正摸着胡子,踏入院中,一眼看见坐在石凳上的沈锐和庄竟思,你俩在这干什么?
    庄竟思:我娘有话要我带给五哥,但是等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步向门口溜。
    司正捻着胡子,抽了两下鼻子,站住!
    庄竟思脚步一顿。
    那小老头狐疑的问:这院子里什么味道?
    院里沉默片刻,沈锐举起手,硬着头皮说:先生,我最近那个日子快到了,信引不太受控制
    司正眯起眼睛:那你又来这干什么?
    顾公子和我说他这里有抑息香呵呵沈锐抓住袖子,蹭掉掌心冷汗,我来借药
    是么?司正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泼掉的红油和汤水,他身为天乾,哪里会闻不出信引和食物香味的区别,只是笑了一声:我要是找不到锅,这事就算了。
    谁还没有少年时呢?老爷子背着手想,要是这群臭小子够机灵,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偷吃个咕咚锅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于是他背着手,慢悠悠的进屋搜查去了。
    院里三人齐齐松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看了眼树上。
    秋雨后梨树叶子落了一些,但勉强还算浓密,五殿下跨坐在枝桠间,长腿委委屈屈的蜷着,手里端着锅。
    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乙班的人给刺激到了,甲班的公子小姐们卯足了劲要在今年年尾的考核上压倒乙班。
    毕竟明年开春,他们之中有的人就要行冠礼了,再过半年大家便要离开太学,从此或为官,或为将,难道要一辈子背负这种不如乙班耻辱吗?
    坚决不行!要在走前扬眉吐气一次!
    正所谓知耻而后勇,邵云朗没想到他们能勇到跑过来劝他用功。
    此时他趴在桌案上,百无聊赖的绕着前面顾远筝的头发玩,自从顾公子坐到他前面,他简直不要太快乐,因为顾远筝永远挺直的背脊简直就是天然掩体,他在后面嗑零食、看杂书,先生再也抓不住他了!
    就是晚上回去,小顾老师还要盯着他翻一翻棋谱,昨晚还敢用竹尺打他的手心,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伤及殿下身体是重罪,被人看见的话,我岂不是麻烦了?那下次该挑个看不见的地方打。
    气的邵云朗当场用拳头跟他好好撒娇。
    自从知道顾远筝是个天乾,他下手是一次比一次重,事实证明他能把顾远筝当地坤看有多离谱,这臭小子能打的很,昨晚为了按住他,还把他手腕捏红了一圈。
    顾远筝也没讨好,肩上挨了两拳,要不是舍不得打脸,他非要让顾远筝知道太学红枫为何那么红!
    他对着顾远筝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头才发现身边蹲了个人。
    邵云朗:嗯?
    是那天花园吵架后站出来劝邵云朗努力学习的少女,靖国公独女宇文涟。
    好像被他刚才一瞬间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半晌,宇文涟才小声说:殿下,我抓阄输了。
    邵云朗:啊?
    真倒霉宇文涟自暴自弃,也不蚊子哼哼了,殿下,我代表甲班学子,诚恳万分的希望你考核,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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