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段小猫好像很久没有抓挠他了，他的脑子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清醒。
    赖歌抓出之前啃过的雪梨，一口咬下去。
    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赖歌一惊，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密室中，而他的手正伸向那个畸形人阿宝。
    阿宝紧贴墙角，双眼露出凶光，做好了攻击准备。
    戴剑华就在外面！而且距离他不远，他正在试图影响他、控制他。
    第67章 精神病院10
    “喵！”段小猫看到赖歌终于清醒, 用力挠了他一下。
    赖歌不知道，他不清醒的时候出来的就是另一个十分阴郁且笑容诡异的赖歌。
    这个赖歌看到它，差点把它揉成猫饼, 他的毛全都炸开了。
    而且这个赖歌还对那个畸形人少年说了一些很古怪的话。
    可惜这些他都无法告诉赖歌。
    赖歌一口气把那颗雪梨全部啃光, 还拿出一颗他特意网购来的冷刹塞进嘴里。
    冷刹不愧是冷刹之名, 吃下去，让他浑身都冒出了凉气。
    但这份几乎冻住灵魂的冰冷也让赖歌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你也有精神分裂症。”被逼到墙角的畸形人少年突然道。
    “什么？”赖歌一愣。
    “刚才你还很温柔地送我吃的喝的, 但你突然就捏住了我的下巴，说我小模样长得很有想象力。”阿宝看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分裂者消失，立刻很生气地说道。
    “喵。”段小猫也告状, 看看我这身毛。
    赖歌低头看段小猫，见他全身毛都炸开，就好像被狠狠蹂躏了一通，心疼地给他顺了顺毛，好好塞进怀里。
    赖歌对阿宝道：“你等会儿。”
    赖歌耳朵贴到门上，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当即沉入自己的精神海：“2号, 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别躲着我。你出来, 我们说清楚。”
    精神海里一片黑暗。
    赖歌使出大招：“如果你不出来, 以后我会吃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 你可以自己想想后果。”
    黑暗中凝出一个黑影，满是嘲讽地道：“你这是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赖歌：“你终于出来了。你在搞我对不对，我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吃了雪梨还是没有用, 你在利用戴剑华的精神攻击压制我对不对？”
    黑影懒懒道：“哟, 还没笨到家, 我还以为这场游戏你会玩到嗝屁都反应不过来。”
    赖歌：“你别阴阳怪气地说话，这身体是我的，你们住在我身体里，我可以接受，但你们要出来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虽然你们也是我，但我觉得我们是不同的灵魂体，你认为呢？”
    黑影鼓掌：“说得好，就你这种被警告了还能上赶着给人睡的白痴，我也不想承认你就是我。”
    赖歌没生气，“你们的人生是你们的人生，我的人生是我的人生，你们经历过，不代表我这一辈子也一定会经历，时间就像河流，就算倒流，当你重新跨入河水，脚踩下去的瞬间，那水也不一样了。”
    黑影讥讽地笑：“好有哲学。那你有没有听过历史无法改变论？”
    “当然无法改变，如果改变了历史进程，那就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否则原本历史进程中的一切都要跟着变化，这种演变就是宇宙也无法承受。而且一旦有一个人可以穿越时间改变过去，就肯定会有第二个人，大家一起按照自己的利益去改变历史，那未来不是随时随地在变化？这就像昨天你还和a谈恋爱，今天就改成了b，后天就发现自己和c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大后天说不定你从来就没有出生过。”
    “你想说什么？”
    赖歌抱臂：“我想说，当你们重生到我身上时，你们经历的已经不是你们原本的人生，而是一段崭新的、另一个赖歌，也就是我的人生。你们没有倒回到你们的时间中，或者说你们在回到过去时，从那个节点开始，你们的世界已经衍生出新的平行世界。也许因为惯性，很多事情还是会按照你们的记忆发生，但你们掺和谁越多，谁就会改变得越多，比如我的人生。”
    黑影阴阳怪气道：“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说你和段厉谈恋爱不是你头脑发昏、不听老人言的正确判断。”
    赖歌：“不，我很高兴你们帮我把关，并给我建议。但如何判断和选择是我的事情，至少我相信现在的段厉对我的感情和感觉是真实的，而我在受到你们的影响后，性格也绝对和以前的你们不一样，我想你们也实际感受到了。所以对你们来说，爱情也许是唯一，被背叛会很痛苦，痛苦到精神承受不了的程度，但对我来说，爱情只是生活中的一段调剂，如果段厉能忠诚于我，那最好。如果我们最后走到分手，如果他对不起我，我顶多找机会暴揍他一顿，但绝不会为难自己。”
    黑影冷笑：“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有经历过，又怎么知道背叛的痛苦。”
    赖歌：“但段厉真的背叛了吗？你们和他相处时难道不知道他这人没有感情？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谈恋爱，却妄想得到他的感情，本来就很可笑。”
    “操！难不成你现在就不想得到他的感情？希望他冷漠对待你？”黑影气笑。
    赖歌平静地说：“我在享受喜欢一个人并和他相处的恋爱过程。感谢你们让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对他不会有期待。”
    黑影懂了：“以后你和段厉的事，我不会再管。只希望你将来也要如你现在所说，能拔得出来。”
    赖歌点头：“很好，对于我和段厉如何相处一事，我们已经有了共同认识。现在我们来谈第二件事，我的身体使用权。”
    黑影却岔开话题：“你对精神力的使用太弱了。你目前有着高达9.7的精神力值，却完全不知道怎么使用，你太依赖异能水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水果能异能化，为什么它们会有那么多神奇的作用，为什么你能改变并使用它们？”
    赖歌被这个问题吸引住：“因为天空落下的那滴液体？我一直都想问你们，那滴液体到底是什么？”
    黑影没有隐瞒，很直白地说出：“地球不止你一个玩家，有个玩家在游戏中得到了一份特殊道具，但也因为这份特殊道具的珍贵，他被那场游戏的绝大部分玩家追杀，等那场游戏结束，他重伤近死，更糟糕的是，他在离开游戏时，不知道有人在他身上贴了一张爆炸贴。所以当他在飞机上醒来，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疗伤，那爆炸贴就爆炸了，而他和他身上的东西全都炸没了。但那个会给人带来神奇变化的【异能诱导剂】并没有消失，那天那个时间，它滴落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因此获得独属于他的异能。”
    “那个人是谁？”赖歌不安，他这不是相当于夺取了一个人的机缘吗？
    黑影讥讽地道：“你不用感到良心不安。那个人就是个小说看多、脑子被影响得不正常的穷屌丝。他被诱导剂诱发异能后，一开始还知道收敛，但一个获得力量的人，怎么能容忍别人继续欺压他。一开始他只是暗杀一些曾经得罪过他、而他无力反抗的人，后来谁要是说他两句或者跟他发生口角，或让他感觉对方看不起来他之类，甚至他认为是坏人、认为对方将对他不利的人，他也会杀，他认为这是杀伐果断，认为这样才叫活得爽快。”
    “他得到异能后交往了六个女朋友，第一个女友因为说他大男子主义，他觉得对方不是一个好女人，而且觉得对方有背叛自己的嫌疑，就把那姑娘弄死了。第二个女友不喜欢他买的生日礼物，和朋友嘀咕了两句，说他与其买礼物还不如把这笔钱直接给她，结果被他得知，他判断二号女友贪财且看不起他，就把这女的的脸给废了。第三个女友和他处得时间最长，三个月后怀孕了，却发现他和其他女的玩暧昧，一气之下打胎和他分手。这人认为三号女友不经过他同意，就残忍杀害了他的后代，该死，就把这女的也给弄死了。第四个女友……”
    “别说了！你只要告诉我这脑残的结局就好。”
    黑影嘎嘎怪笑：“那人得到异能后就逍遥了三年半，他的异能越强大，他就越肆无忌惮。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道一个正常普通人身边接连死这么多人、残废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隐秘得起来？早就有人在暗中调查他，不久调查他的人就发现他拥有特别能力，然后……国家力量出动，确定这人杀死和伤害很多人后，连跟他谈判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把他诱杀了，尸体留做研究。”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以为这都是秘密。”
    “因为游戏利用他最后的死亡也做成了游戏场景。那场游戏分阵营，一帮玩家帮他，一帮玩家负责解决他。我也参加了那场游戏，游戏把他曾经杀死的无辜者变成了鬼魂跟在那人身边，我和段厉查明这人干的所有事情后，加入了解决他的一方。段厉用恐惧把他逼疯，杀了他。”
    “干得好！”
    黑影挥挥手，“说回你的精神力和异能。异能诱导剂只是把你最适合发挥的异能诱导出来，但到底会变成什么形式，全看你自己。你能让水果异能化，固然也是借用了水果本身的力量，但归根到底还是和你的精神力有关。如果你早早重视对精神力方面的培养，这场游戏你就不会受到戴剑华的影响，他的精神力值并没有你高，就算有我捣乱，只要你真的掌握了你现在的精神力，也能彻底压制我。说到底都是你自己没有珍惜和重视你本身的能力，把时间都花在了无谓的事情上。”
    赖歌觉得自己被内涵了：敢情购买【驼背不用愁】，花七天时间治疗，以及在外面浪了那么几天，在2号赖歌眼里都是浪费时间。
    黑影：“本来就是。你现在有了比上辈子更好的基础，不好好锻炼，不赶紧掌握和提升自己，却花时间和星币在那些无聊的外表上，本来就是本末倒置！”
    赖歌：“你说得对。”
    不等黑影继续骂他，赖歌迅速道：“听你的意思，这场游戏在上辈子也出现过？”
    “当然。上辈子你有次差点被戴剑华搞死，他以为你死定了，就跟你透露了他恨你的事实，就是在这场游戏。”
    赖歌听黑影这么说，反而安心了：“我还以为是我在抓地鼠中对戴剑华做的事，导致后面异变，让他变得强大。”
    “我说过历史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就算没有你的刺激，戴剑华也会在抓地鼠游戏之后遇到他的生母，他生母老了，身体不好，后来嫁的男人带着孩子，结果最后在那个孩子的捣鼓下，又和她离婚，和前妻复婚。戴剑华生母没钱，也没人赡养他，就想到了这个亲生儿子，回来找他，希望他能负担她的生活费和看病钱。”
    “戴剑华不愿意，她生母就威胁他，要说出当年的事情，戴剑华被刺激，亲手把他生母掐死，在处理尸体时被他母亲洛咏发现。洛咏无法接受养育多年的儿子竟然杀死他生母，报案了。戴剑华为了脱罪，说出当年的事，但他把砸死男孩的事推到了生母身上，跟警察说他看到生母就想到了她杀死了自己的弟弟，那一刻他觉得弟弟附在了他身上，等他清醒过来，生母已经被他掐死。”
    “警察找了精神科医生对戴剑华的精神进行判定，最后同样把他送入了松岭脑科医院。”
    赖歌：“……这么说我还救了一条命？”
    黑影冷笑：“他生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让他们狗咬狗。可惜他生母过来时，因为你的举报，警方已经查到那男孩的尸体从而找到了戴剑华头上。他生母发现戴剑华被送到精神病院，哪还指望他赡养自己，不过他生母过来正好被警察逮到，当年的事也被翻得彻底。”
    赖歌举手：“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这场游戏你们经历过，为什么这场我就没有再看到预见？呃，我不是说你们一定要给我看到，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黑影呸了一声：“谁说没有给你看预见？你以为你在幻觉中看到的都是什么？”
    赖歌脑中闪电亮过：“啊，你是说我看到的幻觉其实就是变相的预见？怪不得我看到的内容那么完整，都不像是幻觉。”
    赖歌敲敲脑袋，喃喃自语：“我应该想到的，等等，这么说来，三次幻觉其实都给了我很重要的线索？”
    “第一场幻觉我在二楼档案室看到了一个舌头被割掉的变异人，这是不是代表我要到档案室？还有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变异人也很重要？”
    “第二场幻觉，我进入楼梯道，什么也没发现，不对，天台那扇门从我站的位置应该看不到，但我在幻觉中却看到了，这是不是也是一个重要提示？我等下得再去看看。”
    “第三场幻觉，薯条发布的支线任务相当于把这个畸形人少年的身世都告诉了我，而且还指出查出当年凶手一事很关键。这说明那个院长绝对有问题，也许这个医院里的boss除了戴剑华，还有就是这个院长？另外，阿宝还跟我说戴剑华怕冷？这是不是也是一个重要提示？”
    黑影无比讽刺地道：“你总算都想明白了。”
    赖歌也呵呵道：“我想明白，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戴剑华的能力来一起压制我。”
    “那是你弱！”
    赖歌额头青筋蹦出。
    不等赖歌发火，黑影快速道：“如果按照原本的游戏进程，这场游戏会持续超过五天以上，五天过后，除了玩家，这里将再没有一个正常的地球活人。医院内从病患到医护人员，再到警卫，将近四百人，不是死亡就是变异。这里将彻底变成变异生物的乐园，也变成一个固定的游戏场所。而在地球现实中，这里变成了跟百慕大三角洲一样的神秘所在，附近方圆百里全被高墙封锁。之后每逢这边有游戏开启，浓雾就可以让人和其他生物进入游戏场，而这些人和生物最后都成了游戏的养分，他们再也没有走出浓雾过。”
    赖歌深深皱起眉头。
    黑影接着道：“而玩家也有不少人被戴剑华影响和控制，戴剑华还利用院长和这里的医护人员的医术，提炼出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特殊物质可以让他的身体、异能和精神力都再次进化。最后戴剑华变成本游戏的最大boss，剩下的玩家根本拼不过他。段厉能力被限制，最后他除了能保护你和他自己离开游戏，其他人都没有救。戴剑华自此变得更强，他也知道你没死，一直都想弄死你。但段厉护着你，他一直没能得手。而直到最后你被囚禁在那个孤独小区，戴剑华都没有死，他还变得十分强大，成了地球游戏玩家的代表人物。”
    赖歌深吸气：“你想做什么，直接说。”
    黑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你现在对你的异能，尤其你的精神力应用都太弱，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受到戴剑华影响，就算他无法暗算你，你也别想轻易杀死他。而戴剑华现在还不是最强状态，我们必须赶在这里的地球生物全部变异之前，赶在院长等人提炼出那种进化物质之前，彻底解决戴剑华。解决他，这个游戏的难度至少会下降一半，能活下来的人也会更多。”
    赖歌：“如果我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你，除了杀死戴剑华，你能否阻止这里成为游戏的固定场所？”
    “我只能说试试看。上辈子，我直到游戏快结束，才触发游戏主线任务，但那场游戏我的主线任务没能完成，得幸亏主线任务失败不是抹杀，只是扣除了十万星币。”
    赖歌眼睛一亮：“你知道主线任务是什么？”
    “我知道，但不触发，做了也是白做。好了，你现在同意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了吗？”
    赖歌：“……”
    黑影不耐烦道：“别犹豫了！大不了等我彻底解决了戴剑华，再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你。我就问你，如果戴剑华跪倒在你面前，恳求你不要杀他，你能下狠手吗？”
    能！但赖歌并不打算去考验自己有没有这份狠辣，有些事是需要花时间去培养的。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在第一场游戏就杀过人，只担心自己到关键时候无法下狠手，当下就果断道：“好，交给你。”
    黑影得到身体掌控权，还十分不屑地道：“就你这具已经和段厉乱搞过的身体，我还不想要呢。要不是戴贱人太贱，这鬼地方又正好在南京郊区，说不定将来就会影响到爷奶和爸妈，老子管你们死活。小子，这次你不会昏迷，你会全程看到我怎么做，好好学着，不求你学会我的为人处世手段，只求你好好揣摩老子是怎么使用你的异能和精神力的。”
    赖歌哭笑不得：“是，大爷，小的一定虚心学习。”
    赖歌说让阿宝等一会儿时，他转过去像是贴在了密室门扉上。
    等他再转回来，这人通身的气质都变了。
    阿宝汗毛倒竖，再次紧紧贴到墙边。
    段厉……从赖歌怀里跳了出来，这家伙刚才掐他尾巴。
    小蜥蜴歪头看赖歌，感到有点陌生，但精神力却还和原来一模一样。
    鬼爪藤则十分淡定，依旧缠绕在赖歌手腕上。
    赖歌没有理会跳到地上的段小猫，对贴到墙角的畸形人少年勾了勾手指：“小子，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