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看到他女友的肚脐伸出一根肉肠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目标准确地爬到他身上，就像蚂蟥一样吸附在他的脖子上。
    这种场景对于见多识广的他来说并不可怕，只有点恶心。
    他明明可以站起来逃走，但他的大脑却告诉他：戴医生让你不要走，你就不能走。
    不知道他女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况，他看到女友转头看他，眼里有泪水流下，可躺在床上却很安静。
    外面不时传来尖叫和异样动静，但在这间病房的两人却安静极了。
    张昊看着自己从有着强壮肌肉的伟男慢慢变得皮包骨头，那根肉肠在拿他当养分。
    他不知道女友肚子里是什么，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戴医生又来了，采样、观察实验体，那副严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科学家。
    外面的天色再次转黑，眼看又是一天要过去。
    而四楼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极为安静，就像是死寂。
    张昊和他的女友就像是被遗忘了。
    两个人一坐一躺，如果不是胸部还在起伏，乍一看就跟蜡人似的。
    张昊知道他和女友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天，他们就要被吸干，他看到女友原本还算丰盈的脸庞已经变得跟骷髅一样，想来他也差不多。
    心里想着：只要站起来，拔掉那根肉肠，剖开女友的肚子，把里面的东西扯出来，再给两人用商城的疗伤物品，他们就能活。哦，他的东西都已经给那个玩家戴医生拿走了，但只要他能动起来，就还有机会。
    明明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他的身体却毫无反应。
    让我在死前，再摸摸爱人的脸。就在张昊意识开始朦胧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
    紧接着，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就好像控制着他的什么已经消退。
    张昊的手试图抬起来，但他能量消耗太多，整个人接近油尽灯枯，只是动动手指就费尽了全身力气。
    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声，还有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救……命……”张昊努力转头面向门扉，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第71章 精神病院14
    在张昊发出求救声之前, 阿宝正在询问赖歌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带上他？”这个他指的就是王院长。
    赖歌诡笑：“你想现在就弄死他？”
    “嗯。”阿宝诚实点头。
    赖歌摸下巴：“也不是不可以。我带着他，不过是他还有一个最后作用。”
    “什么作用？”
    赖歌踢死狗一样踢了踢王院长，“他一辈子都在控制别人, 最后却被别人精神控制，戴贱贱更利用他对某些病人的精神控制，控制了好几个变异者。这里最初的变异者并不是随机出现，而都是被这个人渣控制的患者。戴贱贱想先用病毒给自己创造几个打手，他也确实利用到了, 整死了不少对手。”
    阿宝不知道戴贱贱是谁，只根据上下语意推断：“你是想利用他来控制变异者吗？”
    赖歌：“嗯，那些变异者非常可怕，一旦适应麻醉剂，不管你在它们身上打多少枪，它们都不会再轻易昏迷。反倒是这人渣的精神控制, 竟然还能影响到那些变异者，这也是他拿那些变异者做实验，还能活得好好的原因。”
    但王院长在他上辈子的这场游戏中死得很惨, 他们一开始很同情院长，有擅长精神力的玩家还帮他解除戴剑华对他的精神控制。王天明又特别会装，表现得感激涕零, 做什么都特别配合。
    但某一天，王院长突然就死了，死在那栋老楼的地下室内。赖歌一直怀疑杀死院长的就是段厉，因为段厉曾跟他说过这个人的灵魂很黑暗, 当你唤醒他内心的恐惧时, 他自己就把自己折磨死了。
    “我还以为四楼成了死区, 除了变异者就什么都没有, 带他过来也是为了防止变异者的突然偷袭。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个人渣没必要留着了，我们带他巡病房吧，一定很有意思~”赖歌嘿嘿笑。
    就在这时，一道气音传来，换了普通人肯定听不到，但赖歌挂上了猕猴桃效果，耳朵一动，丢下死狗一样的王院长，就走向了位于东边的走廊尽头。
    但先引起他注意的是另一个房间。
    他以为四楼的病人都已经转移出去，结果他进来后才发现这里还有不少呼吸声。
    呼吸声压得很轻，但挂上猕猴桃效果的赖歌能清楚听到这些墙后传来的细微声音，有些人还在静悄悄地走动，可能是贴到窗口向外观察。
    “嘘，嘘！”一张惨白的脸冷不丁贴在了玻璃上，要是胆子小的真能吓得跳起来。
    赖歌看向那张脸。
    那是一张属于中年女人的脸，很胖，过度的肥肉挤得她五官变形，连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
    如果赖歌能看到这名中年妇女的病历就能知道，该病患患的是暴食症和过度的自我表现欲，她喜欢吃，有压力吃、不高兴吃、高兴也吃、没事更要吃，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她会被送来医院，却不是因为她的食量和贪吃度已经达到让她家人害怕的程度，而是她喜欢在安静的场所和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声说话，完全不看周围是什么环境。
    她家人觉得她丢人，也担心她的食欲，就把她送入了这里。
    赖歌忽然跳跃了一下，一个滑步来到门边。
    胖女人欢喜的拍掌，“好看好看~”
    赖歌对她抛了个媚眼，温柔无比地问：“美女啊，想跟哥哥说什么？”
    “呸！你小子占谁的便宜？”胖女人满脸笑，不知是看赖歌穿着护工的衣服，脸也长得正常，还是赖歌的表现看着特别像同类，她已经从小心勾搭变成了随意聊天。好吧，她不是胆大，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现欲，她想要说话。
    “那里面有魔鬼，不能进去。”胖女人一脸紧张，明明应该很小声，她却用极大的声音说道。
    安静的夜晚，安静的楼道，一点声音都能造成回响，更何况胖女人说话如此大声。
    “你们在躲什么？”赖歌想要打开病房门，却被里面的胖女人死死拉住。
    “不能出去！出去会变成怪物！”胖女人对他挤眉弄眼，大声喊叫。
    “怪物在哪里？”赖歌吓得捂住脸，“美女，快让我进去，我好怕~”
    胖女人笑得可开心，嘴巴却撅起，冲着远处，带着一点演艺的味道，说：“在隔壁，在护士站隔壁的病区，怪物都在那里。它们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巡游，寻找它们的食物，如果把门打开，就会被它们拖走。喂，你是怪物变的吗？”
    赖歌再次抛了个媚眼，单手撑在门上，隔着玻璃和胖阿姨调情：“是啊，哪怕我变成怪物也一定要来到你身边，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迷住，再也无法忘记你~”
    胖阿姨笑得咯咯的。
    “姐啊，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我以为四楼的病人都转移出去了。”赖歌还记得上辈子他来到四楼时，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全都是变异的怪物，最后只剩下杀这一个方法。
    胖阿姨呸了一声：“有钱有势的人才会被转移到更好的病房，我们没钱、家里又没有人，当然只能留下来。要是这里没人，那些怪物怎么活？”
    胖阿姨的回答和赖歌之前的料想完全搭不上边，但赖歌脑子一转，竟然理解了：“我们是饵。”
    胖阿姨立刻精神力，立刻喊道：“对，我们鱼饵！是食物，是饲料！我早就说了那个戴医生不是好东西，大家都不相信我！”
    “这两天你们吃什么？有人给你们送饭吗？”赖歌按揉自己的胃部，“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好饿。”
    胖阿姨竖起手指：“嘘，这事我一般不跟别人说，我只告诉你。”
    赖歌贴过去，压低嗓音：“什么事？姐，求你告诉我，我真的好饿。”
    胖阿姨踮起脚左右看看，伸出肥肥的手指指了指走廊的盆栽，“那里结的果子能吃，大家饿了都去吃果子。而且吃了那个果子，十二个小时内，怪物都不会找上你。”
    赖歌退后两步，转头望向护士站那边，但角度缘故，盆栽被挡住了，看不清楚。
    但赖歌记得他打开门锁进来时，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型的、结果的盆栽。
    住院楼是凹字型，但它的电梯厅设置在楼中间外侧，就像是凹字中间长了个瘤，如此一来所有楼层的院区也都是按照凹字型安排，中间是护士站，两边延伸过去的都是病房，而且病房都是隔着走廊两两相对。
    这样的楼型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轻症患者和重病患者分开。
    “小帅哥，快躲起来，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那些怪物听到就会出来。找一个房间把门关好，不到中午不要出来！”胖阿姨用很大很大的声音叮嘱赖歌。
    说完，胖阿姨可能满足了表演欲，脑袋缩了回去，但她的胖大身躯却抵住了病房门，拒绝任何人进来。
    赖歌丢下已经停止呻吟的王天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
    单人病房、双人病房、三人还有四人间，每个房间竟然都有病人在。
    他们有的麻木地看着赖歌，有的死死抵住门，有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或焦躁地走来走去，更多的人抱着头缩在床角等任何一个他们认为安全隐蔽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睡觉的人竟一个没有。
    竟然还有这么多病人在。
    这肯定是戴剑华搞的鬼，院方和警卫方都相信了四楼的病人都已经转移，还把大门锁上了，实际上这里的病人就没有被转走几个。
    戴剑华在拿这些病人当培养草履虫病毒的温床。
    但是两天下来，为什么这么多病人看着仍旧完好，并没有变异的迹象？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盆结果子的盆栽。
    可赖歌带着阿宝走到了护士站那边，却没有发现任何大型盆栽。
    西边的病房区特别安静，白炽灯森森地亮着，没有给人半点安全感。
    赖歌像是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恐怖气氛一样，施施然地走过去，还在整个西病房区的走廊溜达了一圈，他在找能结果的盆栽，还是没看到。
    而他窥探所有病房，发现这边的病房全都关着灯，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移动，这里的呼吸声更轻，几乎听不到。不过西病区同样没有几个空房间，似乎所有房间都有病人。
    小蜥蜴忽然从赖歌肩膀爬下来，它似乎发现了什么，贼胆大地就追了过去。
    黑暗赖歌对于小孩都是放养式，看小蜥蜴跑了，半点不担心。
    一只小黑猫跳到护士站台上，他似乎在寻找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赖歌。
    赖歌漫不经心地想，段厉这混蛋还是这模样比较可爱，想rua。
    四楼有关于病毒母体的很重要线索，这还是上辈子段厉跟他说的信息，但段厉不爱说话，他上辈子也不是个爱追问不休的人，就没追根究底。
    除四楼有关于病毒母体的重要线索，还有一条重要线索就在王义身上。
    黑暗赖歌是个功利主义者，他跟着阳光赖歌找到密室，为什么愿意多事去帮助这个畸形人少年，自然不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而是这个畸形人少年有利用价值。
    上辈子这场游戏，除了他和段厉以及戴剑华，唯一一个活到最后的活人就是王义，而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感染草履虫病毒。这就是黑暗赖歌为什么要带上他的原因。
    但王义并不是最后的大boss，也不是病毒母体寄生体，他最后还是死在了异变者的手中。
    为什么戴剑华会那么在乎王义？
    最后被戴剑华拿走的进化液又是怎么提取出来的？
    不是他小看地球华夏目前的生化类研究基础，而是想要在短短时间内，还只是在一名精神科医师的分析和提炼下，竟然就从草履虫病毒身上搞出了进化液，这事怎么看怎么古怪好吧。
    除非戴剑华他不但拿到了草履虫病毒母体，他还得到了如何培养这种病毒，并利用这种病毒来制造进化液的成熟方法。
    如果是这样就好理解了，那位王院长只不过是拿着成熟配方，当了个调配工。
    赖歌要王义的病历也是为了求证某件事，他回忆起自己之前翻阅王义的病历，看到王义这两天有两次注射记录，注射了什么药物却没有写明，只用了一个x的符号代替。
    x，未知物，放在保险箱里的不明药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