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不相信的再问一遍：“是你大哥？”
    秦四丫：“阿母，我三哥都说是我大哥了，能认错了吗？别人还能让三哥坐马上？让我坐马车啊？”
    秦放松了一口气，没有听错，是她大儿子来了。等等：“你大嫂也来了？你大嫂怎么样？”其实，家里也算过，儿子服军役满五年了，可能会回来，没有想到真回来了。好在去年家里又多造了几间房间，想着儿子带着儿媳妇回来，不能和弟弟们挤一间，又想着守业也长大了，要说媳妇了，就干脆多造了几间，还真造对了。
    秦四丫回想马车上那个比镇上姑娘还要好看的大嫂，她大声道：“我大嫂可好看了，比镇上的姑娘还要好看，她还叫我坐马车上呢。”
    秦母听了，打了一下女儿的头：“你还知道好看了。”
    秦四丫：“那我当然知道啦。”
    秦父已经背着秦母的锄具过来了，身后秦爷爷还有秦家其他人：“真的是你大哥回来了？”
    秦四丫刚要说，牛蛋跑了过来：“我大哥回来了……我大哥回来了……我大哥骑着马回来了……”
    行了，谁也不问秦四丫了，他们都相信秦放回来了。于是，秦爷爷带头，一家人又浩浩荡荡回家了。和之前秦放捎东西来的时候不同，之前虽然也高兴，但是这次是人人脸上带上喜悦，毕竟秦放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和大家的喜悦不同，秦母是还有一丝紧张的。不只是儿媳妇见公婆会紧张，公婆见儿媳妇也会紧张的。农门公婆见高门儿媳妇，心中也是不安的。虽然对别人来说，杨海燕是奴籍出身，身份不高。可是朝廷消了她的奴籍，她是出自大户人家的良民，念过书认识字，字又写的好，对老百姓人家来说，那如同大户人家的小姐。秦母又问了一遍秦四丫：“你嫂子看上去……人怎么样？”
    才八岁的秦四丫不懂秦母的意思，就说：“我嫂子看上去可好看了，比镇上的姑娘还要好看。”
    行，秦母不问了，感觉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一行人回到了家，看到在马车上搬东西的秦放。不过，他们都没有认出秦放。认不出的理由和秦守成一样，十六岁的秦放和二十一岁的秦放，身高差的多，根本认不出来。
    还是秦四丫说：“大哥在搬东西。”
    秦母愣了一下：“那是你大哥？”天啊，儿子长的这么高了吗？
    秦放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普通人好。他也听到了秦四丫和秦母的声音，当然，他们离的也近。秦放转过身，看到了秦家人。那一刻，秦家人都认出了他。尽管隔了五年，秦放长高了，也结实了，五官也张开了，但是有道是父母看儿子，看到又不仅仅是表象。
    秦母红了眼眶：“我的阿放啊……”她跑过去，把儿子抱住，“你可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你真是担心死我了。”尽管儿子每年都会捎一封信回来，可他们还是担心啊。尤其是当娘的，那是比割她的心还要担心啊。
    秦放也抱住秦母：“阿母，儿子回来了，儿子很好，身体也没有受伤，我媳妇找了大夫检查过，也为我调理过身体，您放心。”
    秦爷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他声音也有些沙哑。
    秦父也看着儿子，他向来是个嘴笨的，家里都是婆娘做主的。可这会儿，看着儿子回来，他也高兴的差点控制不住。
    秦二叔：“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
    秦三叔：“阿放都长这么大了。”
    秦二婶：“可不是嘛，军营里的伙食是不是很好？”
    秦三婶没有说话。
    秦母看了秦二婶一眼，这个狗嘴里吐不出人话的东西，她是不想跟她吵。“儿子，这东西还要搬吗？让你阿爹他们来搬，你走了一路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秦父：“对对对，我们来搬。”
    秦放：“没有了，就这一箱子的东西了。不过这马车和马都是我们的，可院子的门太小了，马车拉不进去，只能放在外面了。”
    秦二叔道：“把院子的门拆了，重新改的大一点就行，这门改一下快的。”院子的围墙是用石头搭起来的，再加上黏土，本来就不是很牢靠，所以要拆一些宽度出来的话，还是很方便的。毕竟把这么贵重的马车放在外面，他们谁也不放心。
    秦二婶：“对对对，拆围墙。”
    秦奶奶：“都在外面嘀咕啥？阿放媳妇还在里面呢，都来见见。”
    秦母一听，赶忙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再看一看，哎，今天因为去地里有些弄脏了，但是现在换也来不及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感觉这才是媳妇见公婆的心情。
    杨海燕正在里面整理秦放搬进来的箱子，不过，秦家人虽然准备了房子，可垫背、盖的被子却没有准备，就怕准备好了，等秦放他们回来又久了。
    所以秦奶奶在和杨海燕说：“待会儿咱们去一趟镇上，给你和阿放买一床新婚的被子。之前你们不在，成亲的时候家里也不知道，所以这些都没有准备。”
    杨海燕：“谢谢奶奶，还是奶奶您考虑的周到。相公总是提起奶奶，说家里有奶奶这个主心骨在，心里就放一百个心。就是担心奶奶年纪大了，不好好的爱护自己的身体，怕奶奶您累到。”
    秦奶奶一听，不管杨海燕说得真假，反正孙媳妇能哄她，她就高兴：“我这个孙子啊，就是孝顺。之前的军役，原本也不是他去的，可他……”
    杨海燕笑道：“他是阿爹的儿子，是应该孝顺的，代替长辈服军役，这是他应该做的。再说了，他如果没去服军役，我就碰不到这么好的相公了。”
    秦母听到了这句话，走了进来：“是我们阿放福气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杨海燕回头，看到一个精明的妇人走了进来。
    秦奶奶道：“这是阿放他阿母，来来来，别屋子里挤着，咱们去外面晒晒太阳，都认识认识自家人。等回头家里补上你和阿放的喜酒，再认识认识其他人。哦对了，你们这次回来，可还要回去？”
    杨海燕先给秦母俯了俯身：“阿母，我叫海燕，是阿放的媳妇。”
    秦母赶忙扶起她：“哎。”果真如四丫说的，是个比镇上的姑娘还要好看的人。瞧瞧她的脸白白的，跟面粉一样。瞧瞧这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不像别人家的泼妇一样大嗓门，她是斯斯文文的，以后她孙子孙女生出来，肯定也这样的好。秦母再看她，眼神清正，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心里就满意。如果可以，说不希望给儿子娶个好的媳妇呢？
    杨海燕顺着秦母起身，又道：“相公这次有一个月的假，不过我们路上来回要十天，所以在家里只能待二十天。奶奶、阿母，这二十天里如果有个好日子，可以补我和相公的喜酒，也叫我都认识一下家里的亲戚朋友。”
    秦奶奶一听，她就是这个意思：“好好好。”这个孙媳妇可真好，把话都说的明明白白。
    秦二婶：“阿放媳妇啊，我是阿放他二婶。”
    秦母道：“这是你二婶，这是你三婶。”
    杨海燕微微一笑，也像刚才行了个晚辈礼：“二婶、三婶。”
    秦二婶：“哎。”心道，这大侄子可真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一看这修养就是和别人不同。
    秦三婶因为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底气不如秦二婶，脾气也软，她也客客气气的应了声：“阿放媳妇。”
    秦奶奶拍拍手：“孩子们，都过来，跟你们大嫂认识一下。”
    以秦守业为首，大家都过来了。其实本来嘛，大家也都保持着距离偷偷看着他们。秦奶奶从大开始介绍：“阿放媳妇啊，这是守业，阿放的二弟。这是守成，阿放的三弟。阿放的大妹大丫不在，这是他四妹四丫。这是牛蛋，男娃里排行第四，阿放他二叔家的。还有二丫、三丫不在，去绣工坊学绣工去了。二丫也是他二叔家的，今年十五岁，三丫是他三叔家的，今年十二岁。”
    说起来，从秦放去服军役之后也有整整五年了，这五年里，秦三婶都没有怀上过孩子，所以不只秦三婶在家里立不起来，就是秦三叔整个人就像断了脊梁骨一样，总觉得自己绝后了。也因此，他对几个侄子是特别好。
    秦海燕：“弟弟妹妹，你们好，你们稍等一下。”说着，她进了屋子，把从县城里买来的糕点，“这些东西弟弟妹妹们拿去分了吃吧。”说着，她把东西给秦守业，毕竟他是他们当中最大的。
    秦二婶眼睛瞟了瞟，不过没跟过去。在吃食上家里人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所以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秦奶奶道：“还不谢谢你们大嫂。”
    秦守业等人道：“谢谢大嫂。”然后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去堂屋分吃的。
    牛蛋话最多了：“二哥二哥，你先给我一块吃的，我待会儿少分一块。”
    秦四丫：“不行，牛蛋如果吃完了，还不得问我们要，要一起吃才行，不然全进了他的肚子。”
    牛蛋抗议：“四丫，你得叫我四哥，说了多少次了？你总是不听。”
    秦四丫：“你才比我大几天。”说起来，牛蛋生在十二月二十八，秦四丫生在隔年正月初五。看似相差一岁，但其实只差了七天，对秦四丫来说，可不就是气人嘛。
    第39章
    秦奶奶看着他们, 笑着摇摇头：“老大家的，你得去一趟镇上，给阿放他们买一床新的被子, 他们刚回家, 算是新婚在家头一天了, 喜被不能少。”
    秦母：“哎，我现在就去。”
    杨海燕：“我同阿母一起去, 也认识认识镇上的路, 叫相公赶马车。”
    秦二婶赶忙道：“我也去。”瞧这大侄媳妇一身打扮，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她过去，如果这大侄媳妇给大嫂买东西, 总不能落了她吧？
    秦奶奶眼睛一瞪：“你去干啥？你和老三家的烧火做饭去, 中午还吃不吃饭了？”
    秦二婶眼睛一转, 然后笑着讨好着秦奶奶道：“阿母，这阿放媳妇刚回来，咱们中午也要吃点好的, 买点肉吧？我去镇上给阿放和阿放媳妇买点肉。”
    秦奶奶实在不想在孙媳妇面前丢这没脑子的二儿媳的脸，毕竟是头一次见面, 她总要给二儿子留点面子。“阿放他们回来的路上经过县城，已经买了肉了。”
    秦二婶：“……”
    秦奶奶不耐烦了：“还不去洗菜。”
    秦二婶：“去了去了。”
    秦二婶一走，秦三婶马上跟上。
    秦奶奶叹气：“老大家的, 那你带着阿放媳妇去吧。”
    秦母点点头, 又对杨海燕笑道：“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和新儿媳去镇上，总得穿点像样的。
    杨海燕：“阿母您慢慢来，不急的。”
    院子门口, 秦家几个男人一起动手，院子门已经拆了一些宽度，现在马车可以进来了。秦放把马车赶进来，又把乌帅拉进来。秦家几个爷们就在一边看着，有马还有马车，他们看着喜欢啊。
    秦奶奶道：“都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给阿放媳妇认识认识。”
    秦爷爷等人过来了，他们看了杨海燕几眼，虽然是长辈，但也男女有别，不好长时间看着。
    秦放也过来了：“我来给燕燕介绍。”
    秦奶奶：“哎你介绍。”
    秦放：“燕燕，这是爷爷、这是我阿爹、这是二叔、这是三叔，还有两个姑姑不在。爷爷、阿爹、二叔、三叔，这是我媳妇燕燕，大名杨海燕。”
    杨海燕行了个晚辈礼：“爷爷、阿爹、二叔、三叔。”
    秦家爷爷等人：“哎。”
    秦爷爷挤出一个笑容：“好，好，阿放成亲了，我这心里的头一件大事也放下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杨海燕乖巧道：“爷爷放心，我和相公会好好的。”
    秦爷爷点点头。
    秦父等人也点点头，没说话，这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秦爷爷这个大家长说了就好了。
    秦母换好了衣服出来：“燕燕啊，我好了。”虽然是半旧不新的衣服，但干干净净的。再加上秦母的性格，一看就很精神。
    杨海燕上前：“阿母。”
    秦奶奶：“阿放，你带着你阿母和你媳妇去镇上买点东西。”
    秦放：“是，奶奶。”
    杨海燕扶着秦母，让秦母先上了马车，而后自己再跟上。待她们坐好之后，秦放就赶着马车出去了。秦二婶从厨房伸出脑袋看着，有点羡慕秦母，她也想跟着上马车，她这辈子还没坐过马车呢，就是坐一坐过个瘾也好。
    马车上，秦母是有些拘谨的，她也没有坐过马车，马车里这么干净，她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杨海燕身为儿媳妇，当然要顾着秦母这个婆婆了，她体贴的照着话题：“阿母，我和相公这次回来，带了一箱子的皮草和布料，我想着第一次见长辈，拿来当见面礼，您看合适吗？”
    有杨海燕找话题，秦母就自在多了。而且儿媳妇主动和自己商量，也让秦母抛开了刚上马车时的拘谨。她道：“这皮草的料子很贵吧？送布料的话可以是可以，但是……”她想说不用送这么好，皮草和布料还不如自己留着用，可又怕儿媳妇觉得她小气。为难啊。
    杨海燕听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她挽着秦母的手道：“阿母，我从小没有家人，五岁的时候被家人卖给了牙婆，牙婆又转手把我卖给了京城的太傅府，幸亏我长相还算端正，所以被太傅府的姑娘看上，然后就跟着姑娘念书识字，学女红。在太傅府里，我学的规矩礼仪是适合高官家的，而对于寻常百姓家，我就不怎么了解了。
    所以，还请阿母不要嫌疑我，教教我寻常人家的日子怎么过，还有一些见长辈的年礼节礼之后的。”
    秦母一听，又放心了些。刚才她担心儿媳妇会嫌弃她小气，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不懂这些，她便耐心的说了：“我们寻常人家见长辈的话，一双靴子，一块帕子、一件抹额都够了。这些个都不值钱，只要是心意在就行。布料啊、皮草啊，那都是金贵的东西，一般来说，送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以稍稍金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