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自然认下这罪过,将略微糊了的黄豆倒进瓷盘中,腾出空锅来。
土灶简陋,他垢染衣衫,长身玉立在熊熊灶火前,持着铁锅仿若拿了柄扇子,纵然寥落野山林,也得闲情趣。
阿厘向来抵触他干些劳力的活计,夫君这等神仙似的人物,被她带到此处也就算了,若再沦落到亲卖力气的境地,她便是要日日生愧。
可今日,瞧着他的背影,阿厘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看低了周琮。
到这以来经历的一切,他的安之若素,并非故作轻松、刻意勉强。
而是因为他从未觉得是在俯就生活,自然不以其为艰难劳累、困顿苦恼。
他既泰然处之,袒然待之,她何必仍守着什么贵人君子的成见。
“夫君把那些装盘子里作甚?”阿厘指着焦黑的黄豆。
他微微回首:“可留作娘子的花肥。”
阿厘讶然,未等发问就见他矮身用石头将灶火灭掉,然后把腾出空来的铁锅放到熄灭的灶台上,跟凑过来的她认真解释:“不少糊在了锅底,这顿便先吃些果子罢。”
说罢却见她噗嗤一笑,眼睛弯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不解地稍稍扬眉表示疑惑。
“夫君成花猫了!”阿厘伸手本欲将他面颊的锅灰擦去,可不想抹的范围愈来愈大,就愈来愈辛苦地憋笑。
周琮无奈,径自起身,她便跟着举着手踮起了脚,不愿意放过这好不容易地“以下犯上”,指腹在他的面颊上转了好几个圈。
“夫君放心,我早就做完两道菜了,定不会让夫君野果果腹!”
瞄着他的神色,做贼心虚地说些话,意图牵扯他的思绪。
清风徐来,四下无人,树影遮蔽,枝叶婆娑。
周琮见她得意,便不再顾及自己身上尘污,轻巧揽住她的腰身,顺着她的双手俯下身去,缓缓吻住面前的红唇。
在锅气的腻、土石的呛、果木的香交杂里,独属于他的气息是如此明晰,贯穿了她的感觉与神思。
胡明归来见此情景,非礼勿视,只得到树上暂避。
他坐在粗壮的树杈上,摩挲着陈旧的剑穗,不禁也想起了远在北国的妻儿。
有情不管别离久,情在相逢终有期。
希望用不了太久,他就能结束一切,过自己的日子了。
见下面两人终于分开,他才飞身落地,装作刚到的样子,也不看周琮黑一块白一块的俊颜:“寻到水池处了,离此处不过半里。”
阿厘眼神忽闪扑朔,躲到周琮身后。
周琮将她拉出来:“我们一同去。”
阿厘瞪大眼睛:“我为何要去?”
周琮不语,视线却扫过阿厘身上方才他触碰过的地方,在脖颈、下颌、腮骨…逐一停顿。
阿厘瞬间涨红了脸:“那……那我去拿咱们的欢喜衣裳。”说罢瞄了眼胡明。
后者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阿厘略微松了口气,赶紧跑回去将饭菜罩上,打包皂荚和两人的换洗衣物。
等要跟着他们启程时,她有些犹豫:“十九还没回呢……”
“他去哪了。”周琮淡淡发问。
阿厘和胡明都觉察出其中的不快,是了,周琮总要留一个人在阿厘身边看护,就是为了她的安危考虑,当下十九将阿厘独自丢在此处,便是擅离职守了。
阿厘赶紧讲了一遍叁丁的事,表示自己太过担心,所以猜测十九兴许是去处理此事了。
擅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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