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直就看不上李恒!
李恒虽然挂着皇长子的名,但无论是他母亲的出生,父皇对他的重视,还是他表现出来的天资,李恒都远远到不了威胁的程度。而且李恒一直身子不好,都是靠药吊着,过一年是一年,所以他根本就没往李恒这处想过。
李恒争?
他争什么?拿什么争!
但眼下随着李裕的死,所有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李恒开始打着讨逆的旗号,自诩为正义之师,到处煽动情绪。
不仅是朝中,还有军中,还有百姓中,再加上早前东边灾荒留下的隐患,忽然之间,李恒就被拥护,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还真是小看了李恒。
平日里,都入不了眼睛的一个病秧子,到让他在背后偷偷动作,站了先机。
等鲁一直说完,李坦收回思绪,“孤知道了,下去吧,孤心中有分寸。”
等鲁一直离开,李坦才看向贵平,“把这趟定州的详情一字不漏说给我听,要事无巨细。”
“是。”贵平拱手。
李坦也耐心听完。
贵平真正到定州的时间并不长,既是短短几日内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觉得有蹊跷之处,最后,李坦还见了伍家树。
伍家树战战兢兢说完,他也凛声试探过,伍家树当即就跪在殿中,也吓破了胆,但伍家树说的话没有破绽……
等伍家树离开殿中,殿中只剩了他与贵平,李坦才沉声道,“陆冠安这条咬人的狗。”
李坦眸间掠过一丝狠厉。
贵平看着他,但没有出声。
李坦继续道,“陆冠安行事,同陆平允脱不了关系,他早前已经着急在孤跟前撇清
关系,说生了一个不孝子。眼下李裕的死还在风口浪尖上,李恒用此事大做文章,孤先没动他,让他去猜,猜多了心里没底,狐狸尾巴才会漏出来。”
李坦看向贵平,“你怎么看?”
贵平平静道,“殿下,早前陆秋实的死,我就觉得有蹊跷,陆秋实死后,陆平允就着急同唐家定亲,结亲,还安排了陆冠安去送亲。如果这次没有东窗事发,陆冠安真的悄无声息在娄家放了一把火烧死了废太子,李恒还是可以像眼下一样,借着殿下背后烧死废太子一事做文章,朝中的局势同眼下没什么不同,但国公府却可以安然置身事外,不会被怀疑,恐怕,陆平允早就生了旁的心思,所以特意安排了陆冠安去做事,但是没想到废太子会趁机逃走,演变到了眼下的局势……”
李坦阴沉道,“陆平允原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没什么可信,但我还是小看了他和李恒,小看他们……”
贵平继续道,“殿下还记得赵国公的死吗?”
李坦目光微滞。
他当然记得,赵国公的死就似一根刺扎在他心底。
李坦轻嗯一声。
贵平继续道,“当时茂竹打着让赵小姐劝说赵国公的旗号让赵小姐去了大理寺,我当时怕出事,就交待人看紧赵国公,但后来交待的禁军侍卫被换掉了,也刚好就是这段交接班的空隙,赵国公自缢……”
李坦颔首,“孤记得,当时你和茂竹还在孤跟前闹过一场,最后是你多心了。”
贵平又道,“殿下,当时茂竹是有说辞,我也没多想,但眼下看,其实太巧合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应付我设了这么一个局,万一我当时没在殿下跟前提,他画这么多功夫,岂不是白费了?茂竹为人殿下应当清楚,急功近利,不像是会深思熟虑的人,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做得天衣无缝。眼下出了废太子的事,再回过头来一想,处处不对。茂竹当时去离院就想逼废太子,见事情闹大;后来又有国公爷的事,也将殿下推到风口浪尖;再有早前废太子坠崖,一步一步,层层递进,眼下无论是朝中,军中,还是国中百姓,都在背后对殿下有非议,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恒……”
李坦皱眉,“你是说,茂竹和陆平允都是李恒的人。”
贵平继续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做了一样的事,都对李恒有益的事。而无论是陆平允还是茂竹,都有一个特点,两面三刀,急功近利的人,那为何他们不会既帮殿下,又同李恒有利益在?”
李坦指尖轻叩桌沿。
确实,无论是陆平允还是茂竹,都在他这里拿到了想要的,但一个已经位至国公,在他这处,是不会再给陆平允往上的机会;另一个,已经做到贵平之下,也很清楚,替代不了贵平的位置。
所以都还有所求。
李坦轻哂,“外祖父让我善待阮家,阮家同陆平允的妻弟结了亲,所以同陆平允绑在了一处。如今陆平允也好,阮家也好,从中好处捞够了,胆子也越发大了。东边的事情还没消停,孤还等着同阮家秋后算账,如今又来一个陆平允。我是小看李恒了,以为他就是个病秧子,根本就没管过他,反倒让他兴风作浪,那就让他兴风作浪几日,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快活过。父皇和李裕,我都能拉下水,更何况他,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贵平低头。
李坦再欲开口,殿下有内侍官匆匆入内,“殿下!”
“殿下尚在,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贵平厉声。
内侍官应道,“殿下,永安侯去了国公府,闹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原本该写到阿茵的,这边暴雨预警,我要出去接下神兽回家
晚上见
第096章 娄长空
“温, 温宁缺你做什么!”国公府内,护卫护着陆平允,陆平允提心吊胆。
明显永安侯府的侍卫同国公府的护卫不同。
陆平允做陆国公之前, 只是工部尚书,陆家也只是接管了半个岳家, 而岳家那时候早就衰落了,否则也轮不到陆家屯兵。瘦死的骆驼比比马大, 就算如今陆平允做了陆国公,也同永安侯府的家底比不了。
永安侯府这样的世家, 怎么会少厉害的侍卫。譬如这趟同温印一道去定州的侍卫, 就各个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否则在李恒安排第一次刺杀那回,禁军都被全部调开,但几个侍卫却同几十个禁军周旋到宋时遇赶来的时候。
眼下,国公府的护卫节节败退,只能护着陆平允一点点往后;但护卫护着陆平允往后的时候,永安侯府的侍卫却在往前。
陆平允明显感觉到了永安侯是想置他于死地。
“温宁缺!”陆平允咬牙切齿。
但永安侯没有应声。
陆平允不得不被逼到苑中死角处。
陆平允终于忍不住开口,“温宁缺, 这里是天子脚下,东宫还在,你这是反了不成?”
退无可退, 陆平允便也顾不得旁的, 只能撕破脸。
永安侯沉声道,“你儿子纵火烧了娄家,我女儿死在火里, 我找你麻烦怎么了?”
“我……我儿子也死了!”这个时候的陆平允只能理直气壮, 否则就会理亏, 理亏就只能任人宰割,还没有还手余地。
陆平允只能硬着头皮。
永安侯冷冷道,“那是他该死。”
“你!”就算陆平允再如何,听到永安侯口中这句,也忍不住额间青筋跳起,眸间尽显恼意。
永安侯继续,“你没授意,他敢做这些吗?”
陆平允徒然语塞。
见永安侯还在上前,陆平允咬牙,“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个逆子!他在京中闯了多少祸事,你难道没听过!永安侯,大家同朝为官,不看僧面……”
陆平允话音未落,永安侯已经从一侧的侍卫手中拔出佩刀,手起刀落,若不是陆平允拉了一侧的护卫挡刀子,方才被砍死的人就已经是他了。
“啊!啊!啊!”陆平允尖叫。
周围的护卫赶紧挡在他跟前,同早前佯装的沉稳淡定相比,此时的陆平允才是毫无隐藏的,吓得瘫倒在地,双腿都在打斗的陆平允,“你你你你!温宁缺,天子脚下,你私闯我国公府,还行凶,你你你你,你还有没有没有王法……”
陆平允唇齿间都在打颤。
永安侯淡声,“在我眼里,你这处还算不上国公府。”
“温宁缺,你不要太过分了!”陆平允又怕又恼。
永安侯目光微凛,“你儿子纵火,烧死了我女儿,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过分!如果陆冠安今日在京中,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温宁缺你这是公然……”陆平允话音未落,苑外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有护卫上前,“殿下来了!”
陆平允顿时不说了,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苑落墙角处哭喊道,“殿下!殿下救命!永安侯要杀我!”
整个苑中都是陆平允的哭喊声,李坦就算第一眼没在人群中看到陆平允在何处,也能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辨别他的位置!
但李坦一眼看到的是永安侯的背影。
永安侯府的侍卫已经将陆平允和国公府的护卫逼到了苑落的死角,而且苑中已经见了血,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再来迟一步,陆平允今日可能都会交待在这里。
李坦沉声,“永安侯。”
永安侯没有转身,也没有应声。
李坦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见对方一直没转身,李坦只能继续看向永安侯,“这里是京中。”
苑中都听得处东宫的言外之意,说的是这里是京中,实则是他都已经在这里了,永安侯如果还继续就是……
贵平也看向永安侯。
贵平没出声,但也怕永安侯会东宫对上。
永安侯宠女儿,京中皆知,但温印没死,永安侯应当知道了才对。
贵平眉头微拢,难道是温印没有告诉永安侯,还是,永安侯咽不下这口气,又或者,永安侯是在做戏,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一瞬的功夫,贵平脑海里浮现出了多种猜测。
温印应当不会提及他,所以贵平也不会开口惹祸上身。
但眼见着东宫都已经亲至,但永安侯都未转身,陆平允一急,笃定了东宫在,永安侯不敢造次,陆平允火上浇油,“温宁缺,殿下还在这里,你这是要造反吗?”
贵平眉头微皱,果真,陆平允没说这句的时候尚好,陆平允开口,永安侯竟然上前,直接捅了陆平允一刀子。
陆平允半是吃痛,半是受了惊吓,伴随着鲜血涌入,尖叫着。
周遭都愣住!
也都没想到永安侯真会当着东宫的面,捅,捅了陆国公一刀子……
陆平允的尖叫声中,永安侯拔出刀子,顺手扔在一侧。
陆平允继续捂着伤口尖叫,伤口血流不止,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但会些功夫的侍卫都看得出,这一刀子是冲着出气去的。
如果真冲着取陆国公性命去的,他眼下哪里还有力气尖叫这么久……
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幕已经足够惊心动魄,尤其是永安侯这是当着东宫的面,方才也没转头搭理东宫,眼下将佩刀一扔,转身出了苑中,连看都没看李坦一样。
李坦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贵平看向李坦,怕李坦当场和永安侯翻脸,但李坦没有……
永安侯带了侍卫离开,东宫没有阻拦,旁人更不敢阻拦。
雪满长空 第1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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