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尔嫌弃的声音响起,兰多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船长帽牢牢戴稳,伴随着他的话语声落地,一个原本蹲在他帽檐上的毛团子探出了脑袋,居高临下地扫了黑发年轻人一眼,然后“吱吱”两声,头顶有一朵小花的骚包仓鼠四肢张开,“吧唧咚”地以肚皮落地方式掉在甲板上,在甲板上挣扎了一会儿后,它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甲板上来来往往奔走着的海盗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随时都有可能一脚被踩死的危险,仓鼠没怎么犹豫,就顺着甲板一路往楼梯方向跑去。
船医的船舱就在那个方向。
先放下一只仓鼠凭什么能承包猎犬的活儿这件事不说,兰多只是奇怪这只仓鼠应该要怎么样才能跟船医准确表达“退烧药”这个玩意——直到大约十分钟后,用双爪举着一粒药片,只用后爪立起来直立飞奔而来的仓鼠光荣归来,迪尔弯下腰从它爪爪里将药片拿过,端倪了一会儿后塞给了兰多,兰多低头看了看,随即发现手掌心的确确实实是退烧药。
至此,他彻底服气了。
毫无疑问,这一船包括仓鼠在内都是奇葩。
兰多就着小白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的淡啤酒吞下药片,顺便冷眼围观迪尔船长怎么样将甲板上的海盗们都招呼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当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聚集到他身边,迪尔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平静地宣布:“船下面有个女人,很值钱的那种——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需要你们放下那些迷信,暂时让她在船上待两天。”
迪尔语落,然后成功地一石激起千层浪。
海盗a:“女人!在哪!这鸟不拉屎的大海中央居然有女人!年轻吗!漂亮吗!四肢健全吗!”
海盗b:“哦不,在摇晃着的船上看见女人摇晃着的胸脯我会晕船!”
海盗c:“女人?船长,女人不能出现在航海的船上这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说法,无论您准备用她来跟什么人交换任何东西,我认为您都需要三思,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会为我们召来噩运。”
海盗d:“毫无疑问,祖先的智慧能流传至今是不容质疑的。”
“一派胡言。”小白嘟囔了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年轻人往自己怀里扯了扯,想了想又低头问,“药吃了没?”
正听得认真的兰多冷不丁被问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对视上小白那双湛蓝色瞳眸,点点头:“吃了。”
小白“哦”了声,面无表情道:“张嘴我检查下。”
兰多满脸黑线,伸出手揍了他胸口一拳,后者被揍这么一下不痛不痒的,顺手将身上刚刚换上、已经沾上了体温的长袖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而此时此刻,身为船长的迪尔自然无暇顾及某两个船员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秀恩爱小互动,他淡定地听着那些反对的意见,甚至没有像是平常那样蛮狠霸道地打断他们,而是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眸用极为淡漠的目光扫了他们一圈,那反对的声音才稍稍减弱。
而众人的注视中,下一秒,只见他们英俊的船长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个嘲讽的微笑,他看着刚刚说“祖先的智慧能流传至今是不容置疑的“那名海盗,目不斜视道:“如果你知道在这条规矩出现之前,女人曾经还长期跟船航海,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当然,这个盛况直到某只船上的船长和大副为了争夺一个女人两败俱伤,那一天起,女人才被禁止出现在船上。”
海盗d:“可、可是她们每个月会流血,那血腥味儿会吸引到不得了的海怪——”
迪尔闻言,走到船舷边,“喂”地叫了声还停留在救生艇上抬着头眼巴巴瞅着上面的芙兰朵,芙兰朵听见响动,下意识地问:“怎么啦?”
迪尔:“你距离这个月来月事还有多久?”
芙兰朵尖叫一声,一句憋了很久的“流氓”终于脱口而出。
迪尔被骂了却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脸:“不说你就在下面跟着船游回西尔顿好了。”
芙兰朵胸脯剧烈起伏了下,一张原本被冻的苍白的小脸在月色的掩饰下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刚走!行了吧!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海盗真是——”
迪尔却不再理会少女崩溃的抱怨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群海盗:“听见了?容我介绍下,这位大小姐是芙兰朵奥克勒斯。奉法兰基在位国王马尔修斯二世之命前往西尔顿,联姻——我能拿她换一大笔钱,足够你们每一个人支付跟任何一个国家最漂亮的女人睡上三天三夜的价格。”
举着火把的海盗们安静了下来。
迪尔轻笑一声:“看来是没意见了?”
他抽身回来,顺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将已经收上来的绳梯束缚绳砍断,当绳梯掉落到下面的救生艇发出“咚”地一声轻响,他看也不看地堆下面的女人说:“给你十分钟时间,爬不上来的话……”
芙兰朵:“怎么样?”
迪尔十分恶劣地冲她灿烂一笑,他转过头,扫了一眼甲板上还瞪着自己发呆的海盗们,稍稍挑起眉,嗓音提高了些:“还愣着干嘛?没听见老子说的,十分钟后开船——各就各位,准备出发,目标西尔顿皇家港湾——我要让他们鸣响象征最高礼遇的礼炮来迎接我的莫拉号!”
第二十九章 “有了它我就能称霸巴比伦海。”“雷蒙德还活着你就别想。”
……话是这么嚣张地说着没错啦。
但是事实上此时莫拉号还面临着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比如从哪里搞来一张属于希尔顿的港口通行卷。
——明明是海盗,眼下却眼巴巴地需要这样中规中矩的东西,这事情说出来倒是有些丢人,但是相比起“丢人”这种事,迪尔能年纪轻轻当上巴比伦海鼎鼎有名的大海盗,这就说明他完全不是靠“脸皮子”吃饭的人……他拥有比一般的人更加冷静的思考方式,比如眼下,在连续跟席兹号以及法兰基皇家海军开战后,莫拉号面临着弹尽粮绝的窘迫状态,如果冒失闯入西尔顿皇家海军的范围内,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是被一网打尽,然后全军覆没。
这种愚蠢的错误是迪尔不会犯的。
虽然现在还可以再绕行回到他们老巢进行补给,但是西尔顿是当前巴比伦海域内海军力量最强势的国家之一,如果可以,迪尔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跟他们硬碰硬……他也不确定克里斯丁飞女王是不是一个抠门的小气鬼,如果不幸的她真是的话,那么她交出来的金子恐怕还不够他置办击垮西尔顿皇家海军的费用。
其中还不算海战中会损失的人工费。
“——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不划算的生意,小乖乖,看看你给我捡了一个什么样的破烂来。”
一双大长腿搭在桌子边缘,迪尔懒洋洋地对这会儿站在自己办公桌对面垂头丧气的黑发年轻人说话,后者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似有不服地闷闷道:“人是小白救回来的。”
站在黑发年轻人身后的高大男人此时正仰着头去看莫拉号船长室某个高高的书柜上的一本老旧的书,那书的封面像是用动物皮做的,上面有奇怪的图腾——别的书都放在书架上整齐地排列好,唯独它像是什么珍贵的古董品一般被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后面……当兰多将错误推在他身上时,男人那双湛蓝色的瞳眸正微微眯着,手指尖沿着封面上奇怪的图腾细细描绘,闻言手上动作一停,转过头看了兰多一眼,顿了顿,续而沉声道:“我只是听你的话。”
兰多“呸”了声,迪尔倒是好像蛮喜欢看这两个人闹矛盾的,此时他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目光越过兰多的肩膀问只能在他身后的男人:“干嘛老盯着我的书看?你识字?”
“……”小白一本正经道,“不识字,我看图,这图很特别。”
“古董物,特殊地域出品,它可能是巴比伦海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本那个地方的出品……”迪尔说,“我希望不是。”
兰多听见“特殊地域出品”的时候,心漏跳了一拍,忍不住转过头仔细地去看迪尔,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的不妥,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提醒:“什么古董物放到一边不提,你们跑题也太厉害了吧。”
迪尔轻轻拍手:“不说我都忘记了,继续说那个女人的问题——今天她居然问我有没有淡水给她洗澡,搞什么,她以为自己谁啊,有没有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如果不是看在金子的份儿上,这么不识相的女人我早就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了。”
小白:“那是公爵女儿,娇生惯养正常的。”
迪尔:“在海盗船上只有两个性别,海盗,以及可以兑换金钱的战利品。”
小白:“你母语是哪国语言?”
迪尔:“西尔顿,可能德麦伦也有一点,怎么?”
小白:“我觉得你母语应该加强一下,至少搞清楚‘性别’这个单词的概念……”
兰多抓起迪尔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金属摆设在手中翻看,翻了翻白眼十分受不了地说:“你们能不能别跑题了?……小杰罗,如果我不把她捡回来,等待你的是更多的麻烦,西尔顿和法兰基都忍不下这口气——你知道,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尊严问题,让海盗从自己的手中将女人抢走,光是这一条就足够让两个国家的皇家海军热血激昂。”
迪尔嗤笑:“话说得真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救回来是因为原本这是席兹号的护航任务,结果雷蒙德拒绝了西尔顿女王的邀请,如果她出了事,女王一样会怪罪于他——”
兰多:“是啊,所以那又怎么样?抢劫了法兰基船队的那个人还是你,如果你愿意和雷蒙德抱着一起去死的话,我倒是蛮乐意看见那个场景的。”
迪尔:“……”
金发青年像是被黑发年轻人所说的话里脑补的画面恶心到,他微微蹙眉将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提到雷蒙德,我倒是想到一个不错的好主意……我听说席兹号在寻找一艘不得了的船只。”
兰多手上的装饰品掉下来,然后砸到了他的脚,他痛呼一声。
“……………………你………………我………………怎么可能!”
兰多瞠目结舌地瞪着此时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金发青年,在他发出惊呼的同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见了在他身后的小白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应该是错觉。
迪尔正襟危坐,盯着黑发年轻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道:“看来是真的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利维坦号的事情?!”兰多微微瞪大眼,满脸惊悚地说,“那明明是我父亲——”
“海盗的情报总是来源很广泛也很准确,毕竟我们就是靠情报吃饭的,我的小乖乖——很显然席兹号的甲板上也不缺那么一两个为了金钱而动摇自己信念的人,”金发青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笑容,“你以为老子冒险亲自跑到你们的船上去做什么?要击垮席兹号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老子吃饱了撑着才想面对雷蒙德那张令人作呕的臭脸……”
“等下等下,”兰多伸出手示意迪尔打住,“刚刚被席兹号打败的人的吹牛就免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在找利维坦号?!”
迪尔微笑着看着兰多。
兰多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的响——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明只是来商讨一下关于芙兰朵这个人质的去留问题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么大的信息量——雷蒙德真的会杀掉他的——如果雷蒙德知道迪尔上席兹号完全是为了搞关于利维坦号的情报,而身为老船长的儿子,席兹号的继承人,利维坦号的寻找者,他却不知死活地跟竞争对手走得那么近,好得几乎能穿一条裤衩!
波塞冬的裤衩!
“不行不行不行!”在身后的小白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黑发年轻人面色苍白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迪尔,一把抓过他的领子,满脸紧张道,“你现在就写信告诉雷蒙德,在我们短暂交好的那段时间里,我们没有讨论过任何关于利维坦号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哪怕在梦中。”
迪尔盯着兰多看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拍开对方放在自己领子上的手:“少蠢了,你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除了知道那条船叫‘利维坦号’,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们还知道什么啊……啧,害我白跑一趟。”
兰多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露出放心的表情还是愧疚的表情,尴尬地抬起手摸了摸脑袋笑了两声……同时,在他的身后,小白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黑发年轻人这副蠢样子,伸出手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原本鼻尖都快撞到彼此鼻尖的两人瞬间被分开。
迪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红发男人那小动作,却假装看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说:“我会用我手上的一个关于利维坦号的情报跟雷蒙德交换一张西尔顿皇家海军的通行证,你觉得这个交易项目怎么样?”
“……”
兰多笑不出来了。
他清楚雷蒙德是什么人。
他是个正经商人,喜欢“以物换物”的正经交易——但是当其中的一方是海盗,且对方是在用他在乎的东西试图跟他交换的话……那家伙会开启狂暴模式的——因为他会觉得这是对他的威胁,或者说,是挑衅。
雷蒙德真的很讨厌海盗。
兰多希望雷蒙德生气的时候怒火是理智的,至少不要燃烧到他这个无辜的、被迫待在莫拉号上的海盗临时工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小白伸手在他的背后戳了戳——兰多挑挑眉,心想烦着呢戳毛戳,猛地转过头正想问这家伙搞什么鬼,却不其然地对视上对方那双平静的湛蓝色瞳眸。
兰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处于生病状态,兰多觉得自己的脑子相比起以前来说好用了许多,纯黑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他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那双对他而言有些熟悉的双眸之中抓住了什么点——就好像此时此刻雷蒙德站在他身边似的,说实话,那家伙确实是个不错的导师,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就有一种“这家伙在暗示什么不立刻开动脑经想想他的意思就会被打死”的错觉(……)。
兰多伸出手,表扬似的拍了拍小白的脸,然后转过头问迪尔:“如果你愿意追到席兹号上搞情报,说明你也很在意利维坦号。”
“有了它我就能称霸巴比伦海。”
“雷蒙德还活着你就别想。”
“孩子,你现在站在我的船上,再拍马屁你那个后妈也是听不见的。”
“……我想说的是,既然利维坦号的情报对于你来说那么重要,”兰多抹了把被揭穿后有些发热的脸,说,“我不认为你会为了芙兰朵能换的那些金子把情报交换出去。”
迪尔微微一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兰多一圈,而后掀起唇角从牙缝里挤出:“我乐意。”
兰多双手撑在迪尔的办公桌的边缘:“你不能说服我的话,更加不能说服雷蒙德。”
迪尔沉默片刻,几分钟过后,兰多觉得他似乎是被自己说服了,因为他面部的肌肉放松下来,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点……确实,寻找到那个岛屿是一个关键,找到了岛屿弄到利维坦号又是另外一个关键……要弄到利维坦号,这两个步奏缺一不可,我到席兹号上,是以为你父亲亲自去过那个岛屿的话,至少他稍微懂一些找到那个岛屿的方式。”
兰多:“……”
迪尔:“事实证明你的愚蠢不能完全怪你,其中还有一点遗传因素在里面。”
兰多:“不说抱歉应该没关系吧?”
迪尔:“哼嗯。”
兰多:“那可以揍你吗?我老爸都入水为安了你还这样说他。”
迪尔:“不可以。以及我收到一些情报,寻找到那个岛屿的秘密可能就藏在西尔顿王宫的某一个角落,我要用那个女人跟西尔顿女王交换。”
兰多:“……这不科学,你收到的情报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多——那东西是地图吗?我是说藏在西尔顿王宫里的东西。”
迪尔:“可能不是。是地图的话,利维坦号早就被找到了——西尔顿皇家海军也很期待这么一艘传说中的战船吧。”
兰多想想,觉得迪尔说得有道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连你都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女王交给你的东西就是你想要的?”
话语刚落,脑门上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兰多赶紧往后退直到他撞到了身后小白解释的胸膛,感觉到男人顺势将手固定在他腰间抱住,他不动了,与此同时听见迪尔说:“所以我需要正大光明地走进西尔顿,然后对于我的战利品一件件仔细挑选……我相信当那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认出它的。”
兰多:“为啥?”
迪尔:“因为我就是那个岛屿走出来的人,在很小的时候,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应该如何返回我的故乡,但是我相信海神会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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