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众向,始于原点;
岁月永恒,日落而息;
在海平线的尽头,当天地海三线合一,巨兽吞舟,海水枯竭,雕像显现。”
“我个人偏向于,第一句话应该就是地点的所在,”雷蒙德在第一句“万生众向,始于原点”这一段上画了个圈,“这应该是个特定的地点,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地方——很有可能,歌曲本身就是被固定下来的,它并不会提示我们,你的父亲当年把雕像扔到了哪,它只是告诉我们一个固定的地点,因为某种原因,雕像最终都会回到那个地点。”
兰多趴在雷蒙德肩膀上,微微眯起眼去看羊皮纸,听到男人说雕像居然自己会移动,他不置可否地嗤笑了声:“你是说,无论我老爸当年无论是在巴比伦海域的哪个地方把雕像沉底,它自己会自己长了脚似的移动回某个固定的位置?这种天方夜谭也太……”
雷蒙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兰多一眼,后者猛地噎了下,尴尬地笑了笑:“也太常见了,相比起仓鼠变无恶不作的海盗船大副这种事,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设定。”
“我在查找文献,”雷蒙德一脸淡定,假装没有听见黑发年轻人胡说八道强装镇定,只是淡淡道,“如果存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那么肯定有人遇见过它,并把它记录了下来。”
“后面几句干嘛的?”
“固定的时间点,比如可能我们只有在落日的时候,才能看见那个地点的特殊之处,或者是启动某种仪式,见到深藏于海底的利维坦雕像,”雷蒙德说,“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要先找到那个地方,这些倒是可以先放一边不管——”
“我帮你一起找资料。”兰多将自己的下巴从雷蒙德的肩膀上拿走。
雷蒙德继续保持面瘫脸:“除了西尔顿语和巴比伦通用语,你还认识几国的文字?这是地毯式的搜索,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人写出来的可能有帮助的文献,你能帮到的忙很有限,甚至可能会把我的资料弄乱……好意心领了,你为什么不乖乖去睡觉?”
兰多动了动唇正想反驳,张开嘴却狠狠地打了个呵欠,用眼神示意自己拒绝“乖乖去睡觉”这样的提议,他直接跳下了椅子,在雷蒙德无奈的注视下来到书架旁边——小时候他常常在书房玩耍,他老爸无聊的时候会指挥儿子给自己收拾收拾书架,尽管兰多坚持认为这是官家或者佣人才做的事,但是老巴塞罗罗船长坚持认为:哪怕你不看这些书,你摸摸它们的封面多少也能给你增加一点儿文化气息。
以上,这就导致兰多其实对整个书房、书架的组成结构都非常熟悉。
这会儿在雷蒙德不赞同的注视下,他挪到了记忆中放了很多关于前人留下的航海图志之类书籍的书架前——除却基本现代航海家人手一本的那些个航海指南之外,他老爸老巴塞罗罗船长还有不少个人私藏,其中包括许多鼎鼎有名的大海盗船长、航海家们手写记录的航海日志真品,这玩意放拍卖会上,随便一本卖出的价格大概就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生活费。
而此时,这些珍贵的书籍整整齐齐地被码好放在书架上,因为一直有人打扫,都是没有落满灰尘,兰多踮起脚,将放在最上面的几本拿下来,看一看书籍的名字,顺便吹一吹上面没能扫去的灰尘,他转过头冲着身后盯着自己的雷蒙德笑了笑:“我帮你把这些书拿下来,你要翻阅也方便些——你指定要哪本也可以告诉我,这些书都是我放上来的,哪本在哪我都记得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开了手上的那一本——他发誓自己只是随便的翻了下,但是手中的那一页上的某个插图,却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古老而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一条首尾相接的巨龙,巨龙正吞噬着自己的尾巴,整个身体成为了一个圆圈的形状。
兰多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猛地响起前夜那条人鱼消散在空气中之前,似乎也将自己的身体摆成了这个姿势,此时忍不住心中狂跳,他拎着那本书匆匆来到雷蒙德跟前,“啪”地将书扔到男人面前,指着上面的图腾和旁边的配字:“旁边的解释说的是什么?你看这条蛇,像不像今天晚上那条人鱼最后做的那个动作?”
雷蒙德看了一眼:“这是乌洛波洛斯的符号,首尾衔接的蛇,象征着宇宙的同意和永远,‘不死’以及‘无限’,有一些炼金术师将它作为某种信仰崇拜——‘我的终结是我的开始’这个句子很有名,意味着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结束就是开始,开始就是结束……”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湛蓝色的瞳眸变得深沉了些,他仿佛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正听自己解释听得十分认真的黑发年轻人,此时听他停下来,后者显得有些困惑地停下来,两人对视上,几秒的沉默后兰多愣愣地说:“继续说啊。”
雷蒙德:“你看上去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兰多:“我可以听个热闹啊。”
雷蒙德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时候黑发年轻人已经离开了书桌旁,他随手捡起了一本封面很朴素,只是写着三四个方块字的书翻开看了眼,翻来翻去,发现里面全部都是这种方块字,仔细想了下这似乎就是父亲曾经提起过的,专门出产昂贵的丝绸、茶叶以及瓷器的东方古国所用的文字……没想到那样的国家也拥有航海图志,兰多饶有兴趣地翻了翻,却发现里面除了插图,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插图也是潦草的线条。
兰多躺上沙发,一边翻手上的书一边心不在焉地跟雷蒙德搭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乌洛波洛斯可能跟人鱼的咏叹调唱的歌的第一句有点关系……起点,终点,轮回什么的,一个是起点又是终点的地方,在海上,那里就有利维坦雕像,可是大海的起点和终点在哪,说的是海眼么?——啊啊啊啊我的脑袋要爆炸了!”
雷蒙德:“……”
兰多:“思考真的是一项很累人的活儿。”
雷蒙德抽了抽唇角:“你那不叫思考,那叫东拉西扯——睡觉吧,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准备出海所需物资,也要确定一下跟随出海的水手名单,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男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上一秒还在跟他抱怨“思考很累人”的家伙,这一会儿已经抱着一本书躺在沙发上轻微酣眠……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有一瞬间有无奈的神情闪过,稍微犹豫了下,男人轻轻放下了手中那本书籍,从桌子后绕出来来到沙发边,顺手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盖在黑发年轻人身上,而此时他翻了个身,原本被他放在胸前的那本书“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雷蒙德叹了口气,弯腰想要将那本书捡起,而此时,书本翻开的那一页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一张图同样出现了“乌洛波洛斯”,只不过这一次,首尾相接的是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鳞状生物,它翻腾在半空之中,在它的下面,用简单的线条画着一个极大的漩涡,甚至更像是塌陷的海眼,整个平静的海洋突然凹陷下去一个原型,简单的线条,却仿佛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波涛汹涌,听见海水卷动奔腾发出的“哗哗”声响。
在整张图的右上角,用极古老的东方字体写了两个字:归墟。
第五十章 忽视老船长的遗愿,就我个人意愿而言,我把‘照顾好你’摆在‘照顾好席兹号’之前。
《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这本由东方航海人亲自摄写的书中记载,在东方古国,世间万物甚至是天上银河流下的水,最终都会汇聚到这个名叫“归墟“之地,那是一个位于海洋深处的无底之洞,里面的水不会伴随着它的流出或者涌入发生一丝一毫的增减,”归墟之地”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终结。
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雷蒙德发现接下来书中介绍的,便是位于这个地方周围地理位置的介绍了,无非是在这归墟之地的附近存在着一个岛屿,岛屿上住着最接近“神”的人们,他们拥有鸟的羽翼,能够日行“千万余里”,岛屿上的人民不老不死,哪怕是食用了他们的食物,普通的人也可以不老不死,岛屿缥缈于海洋之上,唯有缘人可遇见,取岛上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五座山之一“蓬莱“命名,在东方人们称之为“蓬莱岛”。
整个就是一翻版巴布鲁斯岛。
迪尔口中的“伊甸园”。
——无论是来自哪个国家,使用的什么语言,当那些人们看见了同样的景象,并下定决心去将它记录下来的时候,得出的结果总是惊人的相似——细节上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只要稍微留心,就能从不同之中寻找出它们的相同点,最后得出一个通往事实的准确方向。
总是听老人提起,听说脑子不好使的人通常运气很好。
雷蒙德算是相信了这句话,低下头深深地看了眼这会儿已经陷入了安稳睡眠的黑发年轻人,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捏了下他的鼻尖压低了声音调侃:“好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猴子。”
后者处于睡梦之中,皱眉,吧唧嘴,翻了个身在睡梦中驱赶蚊虫似的用手在鼻子上傻乎乎地扇了扇,翻过身又沉睡过去……雷蒙德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把他叫起来跟他讨论一些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发现——
一时间,书房中安静得惊人,甚至能听见黑发年轻人轻微的酣眠声。
那是长久到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男人在这个过程中思考了什么,他似乎是经过了一番不为人知的犹豫和挣扎,然而最终,他所作出的全部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将手中那本可能指向真相的书合了起来,顺手塞进了那一堆书里,让它成为了最不起眼的那一本……而后他重新回到了桌子后面,将那已经展开的地图收起来似乎放弃了继续寻找利维坦雕像坐标,伸手拿过了席兹号的船员名单,在上面勾勾画画了起来。
……
兰多自己都不知道前一夜他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只知道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从书架上搬下来的大部分书都被慎重其事地原样摆了回去……叉腰站在整整齐齐的书架面前思考了五分钟人生,五分零一秒时,他选择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书房,噔噔噔冲下楼,拳头“哐”地一下狠狠砸在餐桌上——
餐桌上的刀叉受惊跳了起来,站在桌边的仆人们一拥而散瞬间消失,而坐在餐桌边上的男人却是眉毛都没抬一下,端起杯子优雅地抿了口茶叶,从唇边挤出三个字:“没规矩。”
兰多感觉到自己太阳穴青筋狂跳了下,他拉开凳子,任由凳子拖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承认他是在故意挑衅,满意地看着雷蒙德将茶杯轻轻放回托盘,转过头正视自己,兰多清了清嗓音:“雷蒙德,坦白说吧,你是不是压根不想找利维坦号?”
听见这问题,男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收回目光冷静道:“正常的开场白难道不是从互相问候早安开始?”
“回答我的问题。”
“没礼貌的孩子,我还以为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兰多摇摇头:“从引导迪尔袭击希尔顿皇家港口开始,到捕获他,得到人鱼的咏叹调的线索,再到昨晚寻找线索——这一系列的事情或许你可以强词夺理说都是你的安排,但是我了解你,雷蒙德,你从来不会给自己制定一个像是这样充满了变数的计划……迪尔可能会在袭击战中战死,可能逃脱不了绞刑被吊死,也有可能他逃脱了一切的责罚,独自成功得到了利维坦雕像的线索而逃之夭夭——中间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问题,导致我们行动的失败……”
“事实证明我的计划没有失败。”
“我认为这跟你的努力并没有太大关系。”兰多精明地说,“如果昨晚你想抓住迪尔,他就跑不了,雾气会成为抵挡住你开枪射中他的理由吗?我见过你蒙眼开枪,在颠簸的船上你准确地打爆了帕德大副脑袋上顶着的苹果——”
兰多说一半,便看见男人懒洋洋地笑了。
“我当你在夸奖我。”
兰多愤怒地闭上了唇,想了想,强忍住不去看男人微微上翘的唇角,硬着头皮把自己想说的说完:“整件事确实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我说了,我认为你做事从来不会给自己规定一个充满了未知定数的计划,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你在动摇,试图让老天爷给你做出一个决定。”
“精彩的推理。”雷蒙德“啪啪”轻击掌心,“可是都是一派胡言。”
兰多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一点问题都没有,然而他该死的就是没办法从雷蒙德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丝的破绽!
“在你一系列的咄咄逼人后,”雷蒙德拎起精致的描金陶瓷茶壶,亲自给黑发年轻人倒了杯热腾腾的红茶,“我是不是该象征性地问一句,你昨晚梦见什么了突然给了你这么大的启发?”
“昨晚我辛辛苦苦给你挑选出来的书你都放回去了!”
“啊,原来是在不满意这个。”
“不许用这种和宠物说话的语气和我说话!我说!我辛辛苦苦给你挑选的书,你他妈看都没看一眼就给我塞回去了,什么意思?!”
“身为宠物为什么还能挑剔主人和自己说话的语气?”
“……”
“你并没有'辛辛苦苦'挑选,你只是负责把它们从书架上拿下来,然后拍拍灰,放到地上,”雷蒙德说,“而且,谁告诉你我没看过了?有用的我都抄下来在羊皮纸上了,我并不想天天带着那些旧书走来走去,那些灰尘螨虫让我觉得想要打喷嚏……”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似乎略有感慨似的任性地说:“我讨厌一切上了年纪陈旧的东西。”
“你在说你自己吗?”兰多刻薄地反问。
没等雷蒙德作出反应,他已经接连后退两步,然后用争先恐后的步伐转身往楼上跑去——就好像谁会拦着他不让他去似的……
而雷蒙德当然知道黑发年轻人这样火烧屁股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这是去找雷蒙德口中说的羊皮纸了,并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成功地在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找到它……想到这里,单手支撑着下颚的男人轻轻嗤笑了一声,忍不住轻轻摇首,用不知道含着什么情绪的语气低声叹息:“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他话语刚落,楼上又想起了“噔噔噔”什么人赤着脚跑来跑去的声音,没一会儿刚刚消失的黑发年轻人又如同一阵龙卷风似的刮到他面前,微微瞪大眼:“你也承认那是'乌洛波洛斯'的符号,起点既是重点,所以利维坦雕像的所在地真的是个海眼之类的地方!”
“……”
看着面前这张写满了兴奋的脸,雷蒙德很想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餐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从外面急冲冲走进来的人打断了餐桌边两人的对话。
敢这么“没礼貌”地擅闯雷蒙德的地盘的人,除了席兹号首席冲锋队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当然这里面并不能算上兰多,因为他从来不知道雷蒙德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而这会儿还对老帕德一肚子怨气的黑发年轻人挑了挑眉:“哟,早安啊,叛徒。”
“你才是叛徒。”老帕德脚下一顿。
“你企图谋害席兹号未来船长大人,你不是叛徒谁是?”
“真是个响亮的称号啊,兰多,至少在那个时候我并不认识什么未来船长大人,只知道个擦甲板的猴子——还是甲板都擦不干净的那种。”
兰多转过头,用“你看他”的抱怨眼神看着雷蒙德,而站在他身后的席兹号冲锋队长则是骄傲的一昂下巴,露出个“你拿我怎么着”的表情蔑视兰多……两人小朋友吵架模式结束语席兹号大副将手中餐具放下,彻底放弃了这顿注定没办法安静安心吃完的早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在这?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现在你应该正忙着跟军需官一起搬运以及采购我们近日出发所需的淡水和物资……是我早上打发的信使没有把信件送到你手上吗?”
“信送到了,信使先生用嘴弄碎了玻璃还顺便捉了只老鼠放在我的床头吓哭了我昨晚的女伴,”帕德面无表情地说着,忽然话语一顿,随即转变话锋,“但是这之中出了点问题,雷蒙德,有时候我会觉得商船上偶尔来一点海盗的规矩真没什么不好,这样那些甲板上的垃圾们就不会老想着自己也是有人权的动物,每天蠢蠢欲动蠢蠢欲动,想着怎么讨价还价怎么造他们头儿的反——”
兰多:“啪——哎呀,好响,是谁在打自己的脸。”
帕德:“关你屁事。”
兰多:“我是席兹号未来——”
“你闭嘴,”雷蒙德瞥了眼黑发年轻人,在后者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后,他转过头看着老帕德……帕德深呼吸一口气,挺胸回视雷蒙德,像是在回应男人的目光似的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兰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时候,他看见雷蒙德突然勾起唇露出一个微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我离开船队的时间太久,久到失去了部分人心呢。真遗憾。”
然而男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绝对不是在表达“真遗憾”这个意思。
兰多突然觉得有点尿急也有点想念“小白”,同时他万分的同情到底是哪位傻瓜这么天真——
跟雷蒙德讨价还价?
哦,呵呵,没有人能跟雷蒙德大副讨价还价,身负这个技能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没出生,要知道,就连他老爸老巴塞罗罗船长当年想要跟雷蒙德申请多养一只猴子,也被以他还养着兰多这么个大型宠物为理由被雷蒙德无情拒绝。
无论那个带头起哄想要造反的倒霉蛋到底是谁,他最后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怀揣着一颗同情且期待着看热闹的矛盾的心,兰多跟着雷蒙德登上了前往码头的马车,一路上他也没闲着,将甲板上有可能有种反驳雷蒙德的人仔细数了一遍,最后数来数去也发现,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似乎并不存在第二顺位人选。
“笑那么恶心干什么?”终于受不了黑发年轻人看自己的表情,雷蒙德皱起眉问。
“我奇怪谁那么有勇气。”
“如果不是昨晚你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睡觉,我觉得我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
兰多闭上了嘴,这时候马车到达码头,率先打开门跳下车刚刚站稳,抬起头的一瞬间,兰多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快知道了答案:因为那些试图造反的家伙已经比他这个等着看戏的人还要迫不及待的前来作死。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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