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一眼黑色墓地，为什么巫卫的尸体会扔在这里，为什么表面是巫墓，底下却是一个奇怪的石室？石室门上怎么又会有失落的猎妖人组织纹章？
    而我最好奇的还是那头怪物，幻中幻绝对我是亲生经历后的结论，可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用幻境对付我？如果它真的有压制齐星老头的本领，又为何不直接对我出手呢？
    带着满腹疑问，我们的车子驶向了柳相如天王所在的村镇。
    柳相如天王是硕果仅存的猎妖人联盟天王，王大锤子叛出猎妖人联盟，组建猎妖人协会，联盟和协会之间分庭抗礼，互相明面上还没打起来，但是暗地里已经摩擦不断。
    所以我们到达柳相如所在村镇的时候，整个村镇便是一副紧张备战的状态，我们的车子刚一靠近村镇，立刻引起了注意。
    “什么人！”
    看守大门的猎妖人高声喊了起来。
    我从车子上走下来，两个猎妖人看见我后顿时一愣，急忙行礼道：“不知是妖脉万大宗师驾到，还请多多包涵。”
    现在我辞去大宗师职务的事情还没公布，等下周寒云道人正式出院后才会宣布，所以现在的我还挂着个名。
    “我来见柳相如前辈，还请通报。”
    我低声说道。
    荀彻这家伙死活就是不下车，其实我知道，他害怕自己进了这种村镇会看见过去的影子，心有时候真的很脆弱，我们的悲伤有时并非来自死亡的一瞬间，却可能是来自于未来漫长的回忆。
    跟着一个领路的猎妖人，我走进了柳相如的村镇，随处可见正在研磨和加工的武器，盔甲，远处能够听到一些低沉的妖兽嘶吼，在猎妖人的战斗中，被从小驯养当做炮灰和冲击武器的妖兽一直都是不可或缺的。
    “前面的屋子就是天王的居所，他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请进吧。”
    带路的猎妖人说完后转身离开，我迈步走入了黑色的铁门中，看见大厅的门正开着，柳相如和一众手下的弟子强将纷纷站起来对我拱手致意。
    “万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柳相如脸上带着微笑。
    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切入正题，拿出了牛皮小册子，问道：“天王，是否能告诉我这册子上的双头飞蛇是过去什么猎妖人组织的纹章？”
    柳相如接过来后看了看笑道：“双头飞蛇，一面愤怒，一面阴险，很多年没见到咯。这一脉在猎妖人联盟成立之前还算是比较强势，叫做蛇首门。”
    果然来找柳相如是找对了！我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问道：“那如今这蛇首门是否还有弟子在人间走动？”
    柳相如摇了摇头道：“当年就都死光了。”
    我一惊，问道：“死了？怎么回事儿？”
    柳相如摩擦着牛皮小册子说道：“蛇首门最后一支余孽，是我和黑宗天王联手灭了，大约也要30年前了……”
    第五十八章，曾经的最强猎妖天王——黑宗
    “黑宗天王？”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
    “哦，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他都失踪这么多年了。”
    柳相如微微一笑道。
    我很少看见这位年迈的天王会用这样的表情说一个人，就像是这个人一直活在他的心中。又好像他就站在柳相如的面前。
    “您的意思是，他是那位失踪多年的猎妖天王！”
    我颇为吃惊地喊了起来。
    “黑宗是猎妖人联盟的创始者。他的年龄比我还大一些，是江幻天的前辈。怎么说呢？他应该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有时你看他是豪气干云的霸王，有时却又像是一个喜欢喝酒的混子。他总是穿着宽大的绿色布衫在小酒馆里留恋，一身酒气，搂着不同的女子，和她们调情，就像是一个市侩的小市民。可面对肆意破坏的妖族时，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可以比他更强的猎妖人，王大锤子也不行。他可以用仅剩下的三支箭矢灭掉三只千年道行的妖兽。他孤身一人走进洛阳妖族的深处。和洛阳妖帝打了一架之后，妖帝洛星却请他喝了一壶龙血酒。之后王大锤子也试过，可惜，洛星像是扔垃圾一般把他扫地出门。如果黑宗还在的话，也许江幻天就不会死，也许王大锤子就不敢翻天。他，失踪的太久了，久到如你们这一辈人都不记得他的名字……”
    柳相如说着一个人的故事，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的故事，一个传奇的英雄故事。
    “蛇首门的余孽是最后反对建立猎妖人联盟的门派，当然，我们并不要求所有的门派都加入猎妖人联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我们并没有任何的敌意，猎妖人都会加入更强大的组织。而蛇首门也会慢慢地被淘汰。但是，先发动战争的并非我们，而是它们。三十年前，蛇首门的掌门带着手下的一群猎妖人，找来了某种奇怪的法器，布置了一个邪阵，企图唤醒沉睡万载的妖兽。既然对方已经出了招，那我们自然要还击。当时我和黑宗带着一群兄弟杀了过去，最后醒来的万载妖兽被黑宗灭杀，而一众蛇首门的余孽和我们发生了激烈的火拼，最后全部被杀，也是那一次，猎妖人联盟彻底统一。但是，五年之后黑宗天王失踪，一晃眼二十五年过去了，遍寻不到。哎。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或许，王大锤子不敢这么嚣张。”
    他轻轻地将牛皮册子盖上，随后翻了个面，苍老的手翻开了牛皮册子的最后一页，随后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果然是如此啊。”
    我一愣，问道：“怎么了？”
    柳相如将牛皮册子递了过来，低头一看，却见到在牛皮册子的最后一页，写着“黑宗”两个字，字迹很潦草，但是并不难看，相反非常飘逸。一笔一划间透出一股子洒脱。
    “横如剑，竖入矛，转笔似狂风，真是好字！”
    我夸赞道。
    “你们先出去吧。”
    柳相如挥了挥手，四周的弟子和干将都离开了屋子，很快房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
    “荀彻在外面吧？”
    柳相如猜的很准，我点了点头。
    “这本牛皮册子是当年黑宗送给江幻天的，送出去的时候，江幻天还没成为猎妖天王，猎妖联盟也还没建立，之后江幻天又把它送给了荀彻。有些事儿，别人在我不能说，现在就剩下了你我，我便把一些疑虑告诉你，你可以听一听，但是不是当真，全在你自己。”
    “您说。”
    似乎是要告诉我一些很重要事情，我凝神听着。
    “江幻天的死，我有一些看法。”台讨页巴。
    柳相如话锋一转，凑近了开口道。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从如今的局势也可以看出，江幻天一死，四脉会武大变，得益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王大锤子。他是我们猎妖联盟的天王，却是很特殊的存在，过去黑宗还在的时候一直压着他，他却也不和黑宗正面对抗，也不和我们来往，独来独往，建立自己的势力。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了壮大自己而做准备。如今猎妖人协会成立，王大锤子的野心怕是要染指整个东北，但是如果江幻天还在，我和江幻天联手，加上你们妖脉全盛时期寒云道人的帮忙，王大锤子讨不了好。因此他先灭江幻天，四脉会武上又帮着其他三脉命师对付你们妖脉。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寒云即便重新上位，实力也大不如前，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垂垂老矣，打不动了。虽然如今表面上是和他分庭抗礼，但是这样微妙的平衡能够维持多久，我自己也说不清。说不定，哪天王大锤子就会打上门来。因此，在此之前，这些话我还是该说给你听。”
    柳相如不愧是老前辈，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确，矛头直指王大锤子。
    “那您的意思是？”
    我询问道。
    “如果我死了，或许我一定会死，请你一定要将我今天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会杀我的人只有王大锤子，但不要和他硬拼，以你目前的实力和他对抗只是自寻死路，也不要告诉荀彻我的话，这孩子把江幻天看成自己的父亲，杀父弑师之仇一定会让他冲动。你们可以寻找黑宗，黑宗天王如果还活着，只要他归来，那便是王大锤子的末日。你们还小，不要白白牺牲，在江湖中，还有我们老的挡着，而总有一天你们也要为自己的后辈遮风挡雨。”
    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前辈提点。”
    握着牛皮册子，我走出了柳相如的村镇，上了车，荀彻正在逗丫丫玩儿，见我过来后便开口问道：“谈好了？”
    我点点头道：“蛇首门，三十年前被灭，他们召唤了万年道行的妖兽却还是输了。按照我的推测，可能是蛇首门建造了这个地下石室，也许是为了防止被剿灭以备后患，但是召唤失败，所有人被杀，这个石室就空了下来。我有两种推测，其一，蛇首门被灭后，巫卫到来，将这里占据，巫师炼制了那头怪物，最后怪物反噬，将其吞噬，巫卫散落在了地面上。亦或者是巫师自己变成了怪物。其二，这怪物是蛇首门的一个后手，一个杀器，但是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就已经被剿灭了。所以怪物一直被困在地下，但是三十年过去，它可能是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所以苏醒了。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我们还得回巫墓一次。”
    说完后，我示意荀彻开车。
    “还回去？回去干啥？”
    荀彻似乎不太愿意再度深入虎穴中。
    “放心吧，这次我们不下去，而是在面上钓鱼……”
    我说的很隐晦，荀彻发动汽车，我们向着远处驶去。
    此时的柳相如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低声说道：“希望这几个孩子可以将黑宗找回来，要不然这猎妖人联盟怕是保不住了。”
    “我去前面加个油。”
    荀彻喊了一声，车子驶入路边的加油站，小加油站里一个满头乱发的员工走了出来，荀彻似乎正在和他说话，这时候我透过后视镜看见有两个黑衣人从远处走来。
    我一愣，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打开车门，喊了一声：“荀彻，有变！”
    荀彻一愣，我则一把将后座的丫丫拉出了车门，这时候看见一个黑衣人猛地举起一把猎妖弩，对着加油站射出一箭，这箭矢上带着火焰，正好落在了油枪的喷口处，刹那间，火焰冒起！
    第五十九章，遭遇真相
    油枪开始燃烧，我抱着丫丫疯狂地往外跑，恶鼠之命上身，我整个人以狂奔的姿势往外冲。身后的加油站内传来爆炸的声音，随后恐怖的火光冲天而起。浓浓的黑烟飘上天空。
    “轰，轰，轰……”
    分层式的爆炸声传来，恐怖的冲击力一下子将我和丫丫击倒在地，我抱着丫丫在地面上连续滚动，整个后背都燃烧了起来。台讨叨圾。
    “大哥哥，你不要紧吧？”
    丫丫在我怀里问道，同时，我看见火焰中荀彻妖化之后猛地一跃而出。全身冒着黑烟，随后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谁敢偷袭我们！”
    荀彻狂暴地大喊，远远看见两个黑衣人坐上轿车，向着前方驶去，竟然已经落荒而逃。
    “该死的。”
    荀彻抱怨了一声，我扑灭了背上的火焰，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怀里的丫丫还好没事，只是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怎么会有人偷袭我们？你看清是什么势力了吗？”
    荀彻奇怪地问道。
    “没有，不过我知道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
    望着已经没影的黑色轿车，我没说，但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王大锤子开始行动了。
    车子被毁，我们暂时去不了巫墓，打了电话，让妖脉的兄弟开车来接，送我们去了附近的小镇子。准备重新搞辆车然后继续往巫墓去。
    夜里，在路边的夜排档吃饭，丫丫有些犯困地卧在我腿上睡着了。荀彻喝了口啤酒，低声说道：“兄弟，我是真没搞懂你为啥要辞去大宗师的职位。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因为害怕担责任，这次去上海你一定遇上啥事儿了。”
    我一怔，荀彻还是和过去一样，看起来粗糙，可心思比谁都细，很多话不说出口不代表他不明白。
    我耸了耸肩，没说话，却听见隔壁一桌有几个聚在一起吃饭的江湖混子正聊天。
    “哥几个这次可要好好捞一笔，这可是个大活儿，都机灵着点。”
    他们的说话很隐晦，可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军哥你放心吧，哥几个做这生意又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我听说猎妖人闹得凶，最近要开干，今天早上东边一个加油站都炸了，死了好几个人，还炸了辆车。我们这时候出动会不会有点冒险？”
    另一个穿着旧迷彩服的男子问道。
    “你小子就爱瞎担心，军哥说话啥时候不靠谱过？告诉你，这一次是广州一个阔太要买货，搞两只小的妖兽玩玩，现在的这些富豪真是不得了，养狗养猫都觉得不满足，还要搞妖兽玩玩。”
    另一个矮个子的男子说道。
    “对了，军哥，这一次订的到底是啥货啊？”
    有人问道。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笑了笑，喝了口酒后说道：“两只金鼠。”
    此话一出。我和荀彻都被微微一愣，金属是鼠类精怪，胆子不大，攻击性也不强，不过很聪明，个头最多长到普通老鼠的两倍，成精之后的表现是全身如同被金粉涂抹过一般闪闪发光，因为早些年盗猎的家伙特别多，所以如今被列为猎妖人联盟不可捕杀的妖精之一。
    据说现在黑市上一只金鼠的皮毛可以卖出七位数的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