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最容不得的就是在人前失仪,现在被杨清玉这一喊,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我没事,好着呢,”莫氏一把将杨清玉推开,直直的走到徐夫人跟前,深蹲一礼,“庚帖的事是老妇疏忽了,还望夫人看在杨家一片诚心上,宽恕这一回。”
徐氏已经看清楚了,莫氏这要么是落水了,要么叫人泼了,不过这跟她没有关系,“莫老太太还是痛快把我家小姑的庚帖还来,再闹下去,搭上的不止是你两个孙儿的前程了。”
自己孙子的前程?莫氏身子颤了一颤,“徐夫人,不是过一时之误,夫人何至于此?若是杨家还有什么冒犯韩府的地方,还请夫人明示。”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莫氏万万没想到的,先是被郭氏攥在手里的庚帖,之后在韩府,她们一行人连韩府的门都没有进去,还生生被几个仆妇围了,寒冬腊月浇了个透心儿凉!
“徐夫人请听我一言,仁谦是我的侄儿,自小不论品性还是才学,都学得先生的夸赞,”荣威侯夫人龙氏看不下去了,“这次的事,确实是杨家疏忽了,可贵府这种作为,是要将事情闹大么?”
“来人,还不快将老太太跟太太扶进去将衣裳换了,再请大夫过来,”不等徐氏开口,龙氏径直吩咐杨家的下人,“一群没眼色的!”
“哼,若只是不小心弄错了庚帖,我韩府打上门儿来,那是我韩府心胸狭窄,”徐氏可以看不起奉国中尉杨家,可是龙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还了龙氏一个冷笑,也不理会忙乱的杨家人,将杨家祖孙骗婚的详情跟龙氏讲了,“怎么?龙夫人是不是现在还觉得我韩家做事太过?”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龙氏被徐氏的话吓了一跳,若这些都是实情的话,莫说韩家浇了莫氏婆媳一身水,砸了杨府也不为过,“来人,将二少爷跟三少爷给我叫过来。”
杨家向来都是老太太莫氏当家作主的,杨仁谦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事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而杨厉,则因为发现自己的打算落了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看到两兄弟的样子,龙氏长叹一声,“真真是造化弄人,夫人您也看到了,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这两家结亲不是结仇,韩府若是能抬抬手继续两家的缘分,不只杨家,连我们侯爷,都不忘韩家大恩。”
荣威侯府虽然已经不是实权侯府了,可莫家却有一门极好的姻亲,市舶司提举大人谈顺开,这市舶司提举虽然只是五品官,却管着整个大晋海上的贸易,每年光从来往船只查检抽税足能占整个大晋财税的大半,而与提举司衙门里攀上关系的人家,哪个不是一船船的往家里运银子?
徐氏的目光从杨仁谦身上再滑向他身边的杨厉,“罢了,到底是小姑的亲事,上头还有父亲母亲呢,要不夫人跟我走一趟,见见家里的长辈?”
徐氏终于松了口,杨家如同大赦一般,莫氏强拖着已经发热的身体,亲自将徐氏送到府门外,又嘱咐杨仁谦道,“你骑马将夫人跟你舅母送到学士府去,”郭氏那老贱人居然敢造谣自己孙子身体不好,那她就叫大家看看,自己孙女的身体到底如何!?
“你也来吧,”徐夫人一指杨仁谦身边的杨厉,冷冷道。
难道?杨厉整个人有些发晕,他感激的向徐夫人深施一礼,却不敢多说什么,默默的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跟在杨仁谦身后上了马。
“姑母想开些,不论学士府选哪个,总是您的孙媳不是?”龙氏看着莫氏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乌青的脸,最后又劝了她一次,“韩掌院那人,可不是个心宽的,真要是记恨上杨家-”只怕荣威侯府也保不住这一家老小了。
贾氏跟着莫氏送了徐夫人跟龙夫人出府,又服侍着几乎不能自己行走的莫氏回了颐寿院,等大夫过来诊脉之后,才得了个煎药的活计,从屋里躲了出来。
“祖母怎么样了?”西府庶长子杨奉看到妻子出来,迎了过去。
“啊?是大爷,祖母看着不太好,”贾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方递给杨奉,“父亲呢?已经送回去了?”
“嗯,父亲又气又累的,将李姨娘训了一通,”杨奉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方,“我已经叫大夫过去了。”
杨奉跟贾氏是西府最没地位的一对夫妻,杨奉平日帮着莫氏打理庶务,被莫氏当做大管事来用,而商贾出身的贾氏,则是“管事娘子”罢了。颐寿院里这些日子的筹谋计划,贾氏完全一无所知,“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妾身都糊涂了。”
“哼,怎么回事?不过是贪心不足,反砸了自己的脚罢了,”杨奉冷冷一笑,“不过对咱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没准儿,他们一房出头的机会要到了。
“你想办法往那边府里递个话儿,将这边儿的事情叫老夫人知道知道,”杨奉压低声音,在贾氏耳边道。
给侯府送消息?贾氏愕然的看着杨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叫老太太知道了,”他们夫妻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咱们要叫二弟跟韩家的亲事成不了,”杨奉看了一眼颐寿院方向,“而且家里还得将韩家给得罪死!”
只有这样,韩家才会像刚才徐氏说的那样,将杨家逐出京城,而他们夫妻,则可以借口留在京城里料理周围的产业,不跟着莫氏回河内老家去,那也就等于他们这一房可以摆脱莫氏的控制自立门户了。
杨奉心里很清楚两个弟弟的心性,读书还行,庶务一道,根本一窍不通,相信没了莫氏,自己顾好自己的小家,根本不是难事。
听完丈夫的话,贾氏已经泪如雨下,“妾身懂了,哪怕咱们不要这府里一针一丝,有妾身的嫁妆跟大爷你的本事,还活不好么?”
是啊,没有了莫氏的操控,自己还挣不下一份家业来?杨奉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去吧,这府里得有些日子不能安宁呢!”
☆、第55章 五十五退亲
杨奉跟贾氏有自己的打算,也开始施行自己计划,而韩学士府里,房氏,徐氏则冷着脸,静听珠姨娘对小莫氏的谩骂,根本连拦都不拦一下。
珠姨娘怎么能不骂小莫氏呢?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如宝如珠的养到十五岁,看得起杨家,才狠下心来定下亲事,没成想,杨家如此的嫡庶不分,再三欺骗,分明就没有将韩家放在眼里,也没有将自己女儿的名誉放在眼里。
想想已经哭倒在屋里的女儿,珠姨娘更是心如刀割,“呸,一床锦被掩了,你好大的面皮,如今整个盛京城里都知道,郭家看不上你家儿子,你们才过来求的我家小姐!”
珠姨娘将桌子拍的嘭嘭直响,“我们是什么府邸,郭家是什么府邸?你们一巴掌打在我家老爷脸上,还想叫我们饶过你们?!”
“只是误会,我们本来是往郭家送厉哥儿的帖子,拿错了,”小莫氏好歹也是有诰命的,现在被一个出身卑贱的姨娘骂的不能还口,已是面皮紫红,她求助的望向龙夫人,希望嫂子能帮她劝上几句。
龙氏哪里会跟一个姨娘对口,再说了,杨家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儿,不叫人家骂痛快了,出了火气,下面的事儿也不好谈,只是静静的捧着茶碗,轻啜碧绿的茶水,不为所动。
珠姨娘骂了一会儿,也没劲儿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房氏,“夫人可要为咱们小姐做主啊!”
房氏现在的气也消了,左右毁了名声的不是她的女儿,而且郭家那边风声一出来,房氏就想明白了,比起杨家,她更不想得罪太医郭家。
郭家一家几代太医,医术超群,这京城里哪个敢说以后求不到郭家头上?为了个庶女的亲事,跟郭太医一家过不去,她吃撑着了才会那么做!
也是这个缘故,珠姨娘带了仆妇拿水浇莫氏婆媳的时候,她只做自己被气病了,根本就没有叫送消息的人进院门,“做什么主,老爷不是已经说了嘛,这门亲事八字不合,将杨家的庚帖送回去也就是了,还有,你去跟雪娘说,叫她将这几次杨家两位太太赏她的那些小物件,一并收拾出来,叫莫太太带回去吧,杨家的东西太过金贵,咱们这些的读书人家,消受不起!”
“是,妾身这就去!”珠姨娘等得就是这句话,这些年韩家已经没有待嫁的女儿,房氏跟徐氏一个借口年纪大了,一个推说家务太忙,根本不出去走动,自己的女儿也只能守在府里,虚耗年华,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杨家给骗了,现在房氏出口说退婚了,那她以后就得给自己女儿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来,不然,她就闹的这老太婆不得安宁!
韩书雪已经将屋里能砸的全砸了,若依了她的性子,真正想砸的是杨家,那个毁了她终身的杨家,想到武明春跑来跟她讲听来的“新闻”时,做出的“关切”的嘴脸,韩书雪都要疯了,有武明春那张嘴在,只怕她们共同认识的人家,都已经听到了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儿呢!
长兴侯府已经听说了西府发生的一切,何氏听嬷嬷讲完,拍手道,“真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算是现世报了!”
“可不是么,真没想到,大伯母一点儿都不顾念亲情,连自己人都坑害,”小郭氏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是谁将庚帖给换了。”
自己这两个弟媳,一个忠厚有余,一个浑身小家子气,不过这样也好,她这个长嫂才做的没有压力,“还能有谁,如果韩家认下这门亲事,谁最后得利,就是谁了,咱们可还不知道杨仁谦为了求到韩氏女,居然还占了弟弟的文章!”
“唉,堂兄那两个儿子,真真是,”杨华哲一脸沉痛,骗婚,冒名,没想到自己两个隔房的侄子人品如此低下,这样的孩子,学问再好,又有什么用?
这次的事郭氏也没打算瞒着儿子,有这样的亲戚住在旁边,儿子们也要当些心了,省得哪天被这群所谓的“亲人”坑了都不知道,“是啊,以后啊,那边儿的事咱们也别管了,你们就都当不知道吧。”
听郭氏这么说,杨华峰颔首道,“是,这样的兄弟太叫人寒心了,儿子们以后会注意,”西府算是彻底将韩家得罪了,韩家后头可站着顾相顾培正呢,杨华峰是绝对不会帮西府出头的。
等杨华峰兄弟几个都走了,郭氏将杨骄留下,“说吧,这事儿跟你有几分关系?”
原来祖母已经猜到了,杨骄也不瞒她,干脆将自己怀疑西府,叫人盯了西府的动静,又发现杨眉有意调换庚帖的事跟郭氏说了,“祖母,孙女儿并没有在其中做什么,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家已经算计到咱们头上来了,如果叫他们得逞,现在丢人的可是侯府!”
王氏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将杨骄拉到自己的身边,“骄娘说的是,咱们堂堂侯府,若是叫那些心思腌臜之人给算计了去,才没地儿找后悔药儿去呢!骄娘真是长大啦!”
王氏的话郭氏深以为然,她想叫孙女儿过的无忧无虑一些,奈何天不遂人愿,麻烦跟算计就像杨骄所说,是躲不过的,“你说的没错,骄娘是长大了,都能替咱们操心一些想不到的地方,”
郭氏沉吟片刻,“若是跟韩家的亲事不成,西府只怕在京城是呆不住了,她们要是回了河内,那些老家人们,你也多留意些。”
西府若是举家返乡,自然不能带那么多的人走,而且这些家生子几代扎根盛京,又有几个会真心愿意跟着回去?到时候想办法来侯府讨人情的必不会少,王氏点头应下,“妾身一定仔细看着,”留人可以,却不能给侯府留下隐患来。
从颐寿院出来,因为解决了一桩大事,杨骄觉得连天边的弯月都分外的明亮,夜风也没有冬日的寒冷,一旁的青杏看出来杨骄心里的喜悦,笑道,“这些日子姑娘也累的很了,不如好好歇上几日,趁着二老爷跟二太太还没有回来,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以往杨骄可是最喜欢呼朋引伴,一处玩乐的。
“算了,这个时候,”杨骄往西府方向指了指,“咱们还是安安生生的呆着吧,再说了,这么冷的天儿,我也不耐烦出去。”
青杏这才想起来,西府的事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呢,大家就高兴,也只能在心里偷着乐儿,若是露在了脸上,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话,忙一福身道,“姑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差了。”
杨骄笑着将手里的暖炉塞到青杏怀里,“你呀,这有什么,也值得认错,”无心的言语之失,又是在自己府里,杨骄哪里会跟自己的大丫鬟计较。
临近腊月,王氏带着两个妯娌跟长媳平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过年事宜,而西府那边时时传来的消息,也成了她们疲累的时候,最好的消遣:
如今西府莫氏,杨华伟,还有杨仁谦,都病倒了,因为郭氏跟莫氏已经翻了脸,根本连看都不去看一眼,王氏是晚辈,不能将事情做的太难看,便借口府里太忙,将探病的差事交给了何氏。
“嫂子你是没看见,啧啧,真真这人啊,万不能做了亏心事,”何氏从西府回来,立马绵恩院来汇报第一手消息,她压低声音,“我看啊,那边老太太,只怕,”何氏摇摇头,将后头的话含在口里,没再往下说。
莫氏自徐夫人走后,便病倒了,高烧不退,甚至一度连药都灌不下去,后来好容易缓过来了,谁知道一听到杨厉被夺了秀才功名,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现在半边身子瘫了,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这人啊,得看清楚自己的斤两,心太高了,为难的只有自己,”王氏透过隔断上的缝隙,看了一眼坐在西次间里跟着平氏学看账的杨骄,见她学的用心,心下满意。
王氏愿意亲自带着杨骄教她管家,小郭氏是万分感激的,她随着王氏的目光看了看女儿,也很是欣慰,“嫂子说的是,现在的日子还不好么?百般算计,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那是她时运不好,若是运气好,叫她算计到了韩家,现在哭的可是咱们家了,”何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捻起盘子里的一块芙蓉糕,“不过现在那对儿婆媳落这么个下场,谁也没得怨!”
何氏说的也是她的道理,杨骄抬眼望着窗外,前世病倒在床上的,是自己的祖母,出家为尼的,是自己的表姐,连母亲,只要想起,也是每每垂泪,而这一次,她将这一切全部还了回去!
“韩家还使人参了堂伯,听说真的叫西府返乡呢,母亲,您说,咱们要不要送些仪程过去?”兰氏扛着硕大的肚子,虽然不能帮着理事了,但还是愿意过来凑个热闹,打发时间。
西府举家返乡,对侯府确实是一桩好事,起码再也不会有人到处诉说侯府对西府的无情了,王氏轻嗤一声,“西府是长房长子,回乡侍奉先祖灵牌也是一种孝顺,咱们这些不能回去的,自然要好好相送了,不过老太太身体那样,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动身,等到时候再说吧,想来你父亲会安排人亲自护送的。”
临近腊月,王氏带着两个妯娌跟长媳平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过年事宜,而西府那边时时传来的消息,也成了她们疲累的时候,最好的消遣:
如今西府莫氏,杨华伟,还有杨仁谦,都病倒了,因为郭氏跟莫氏已经翻了脸,根本连看都不去看一眼,王氏是晚辈,不能将事情做的太难看,便借口府里太忙,将探病的差事交给了何氏。
“嫂子你是没看见,啧啧,真真这人啊,万不能做了亏心事,”何氏从西府回来,立马绵恩院来汇报第一手消息,她压低声音,“我看啊,那边老太太,只怕,”何氏摇摇头,将后头的话含在口里,没再往下说。
莫氏自徐夫人走后,便病倒了,高烧不退,甚至一度连药都灌不下去,后来好容易缓过来了,谁知道一听到杨厉被夺了秀才功名,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现在半边身子瘫了,嘴歪眼斜口水直流,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这人啊,得看清楚自己的斤两,心太高了,为难的只有自己,”王氏透过隔断上的缝隙,看了一眼坐在西次间里跟着平氏学看账的杨骄,见她学的用心,心下满意。
小郭氏出嫁前也是学过当家理事的,但跟王氏这个国公府出来的姑娘,之后又掌了二十年侯府中馈的侯夫人比起来,自不可同日而语,因此王氏愿意亲自带杨骄,小郭氏是万分感激的。她随着王氏的目光看了看女儿,也很是欣慰,“嫂子说的是,现在的日子还不好么?百般算计,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那是她时运不好,若是运气好,叫她算计到了韩家,再坑了郭家侄女儿,现在哭的可是咱们家了,”何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捻起盘子里的一块芙蓉糕,“现在那对儿婆媳落这么个下场,谁也没得怨!”
何氏说的道理杨骄深以为然,她抬眼望着颐寿院方向,前世病倒在床上的,是自己的祖母,出家为尼的,是自己的表姐,连母亲,只要想起,也是每每垂泪,而这一次,她将这一切全部还了回去!不,这些还不够,只有看到莫氏带着她寄予厚望的一帮子孙都回了河内老家,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韩家还使人参了堂伯,听说真的叫西府返乡呢,母亲,您说,咱们要不要送些仪程过去?”兰氏扛着硕大的肚子,虽然不能帮着理事了,但还是愿意过来凑个热闹,打发时间。
西府举家返乡,对侯府确实是一桩好事,起码再也不会有人到处诉说侯府对西府的无情了,王氏轻嗤一声,“西府是长房长子,回乡侍奉先祖也是一种孝顺,咱们这些不能回去的,自然要好好相送了,不过老太太身体那样,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动身,等到时候再说吧,想来你父亲会安排人亲自护送的。”
“母亲说的是,妾身还以为,过完年那边儿两个,能跟六弟一道儿下场呢!”兰氏抿嘴一笑,扶了丫鬟起身,缓缓的踱到次间去看杨骄跟平氏算账,莫氏见天儿她们面前得瑟自己的两个孙子学问好,将来前程无量,现在好了,没了前程,看他们回乡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杨厉没了功名,杨仁谦左右只要下场就有病,安心当个田舍翁也不错,”王氏理着手中的单子,轻声道,“只是咱们到底是一个姓的至亲,明天我还得备上份礼,到韩家走一趟呢!”
“现在去韩家,不好吧?万一人家乱想,”郭家也算是当事方了,小郭氏难免想的多些,外头传的可是杨仁谦被郭家拒了婚事,而杨家以嫡子的身份向韩家骗婚被发现,这个时候王氏去韩家,叫人想歪了,反而是仇上加仇了。
前人洒土迷了后人眼,王氏摇摇头,嫁到长兴侯府,她也算是当年那些小姐妹里,日子过的最滋润的一个了,除了西府那边偶尔来骚扰一次,“韩家怎么对待咱们是他们的事,咱们原跟西府是一支的,若这个时候不闻不问,会落人把柄的。”
王氏是大嫂,也是侯夫人,想的自然比妯娌们多一些。
“真真是倒了霉了,跟着那起子人背亏!”何氏吃完点心,拍拍手上沾的渣滓,从丫鬟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报怨,“嫂子您还不知道,咱们的莫太太,见到我,跟见到亲人一样,要我回来跟母亲说,派个人过去帮衬帮衬她呢!”
这个时候想起来侯府了,王氏抬头道,“你怎么回的?”
何氏得意的一挑眉,“我哪会儿接她这话,这事儿西府说破天去也不占理,咱们正愁如何撇清呢,傻子才往上凑呢,我当时就说啊,你不是有老大媳妇在吗?奉哥儿我看着也是个好的,不然这些年老太太也不能将外头的事交给他张罗,叫她啊,将外事交给奉哥儿料理,内务呢,交给奉哥儿媳妇,自己专心侍奉老太太就好。”
贾氏遣人偷偷给侯府送消息,何氏人家跟咱们一条心,她不拉拔拉拔也不仗义。
自己这个弟媳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就是当不得大任,“你说的挺好,走吧,咱们去见见母亲,那边府上的事,她老人家也忧着心呢。”
“姑娘,您也瞅着空儿歇一会儿,”杨骄的大丫鬟青柠见屋里人都走了,递了盏茶给杨骄,示意她悄悄偷个懒儿。
杨骄从青柠手里接过茶碗,轻啜了一口,“我不用心成嘛?伯母这么信任我,还亲自教我。”
自杨骄同郭氏坦陈了自己在西府之事中起的作用,第二天王氏便将杨骄叫了过去,要她以后跟着自己学着料理家事。
前世杨骄过着衣来伸手的生活,那些“俗务”从来没有沾过手,也不屑于去沾手,后来嫁到康王府,跟周徇龟缩一角,自然丁湘云也不会给她管理家事的机会。所以对杨骄来说,王氏给了她一门新学问,她又怎能错失这个大好机会。
不只是王氏,连杨骄的母亲小郭氏,听说女儿跟着长嫂学习庶务之后,也将自己的嫁妆铺子挑了一间出来,叫杨骄学着打理,现在杨骄每日的重心都放在了看账本,打算盘,趁着过年跟着小郭氏见管事上了,莫说西府,就算是韩府的故事,她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武明春过来跟她八卦的时候,她更愿意跟武明春请教一下经营之道。
倏忽又是几日过去,这日一早杨骄梳洗之后,便带了青杏几个,往颐寿院来,昨天她已经听到消息,二伯杨华隆一房,今天就能到家了。
“骄娘来了,快坐下,”郭氏知道这些日子杨骄忙着跟王氏和小郭氏学着管家,也不叫人多去打搅她,“你二伯他们过午就到家了。”虽然这个消息阖府尽知,可郭氏看到谁,都想再说一遍,仿佛越多人分享她的喜悦,儿子就可以更早些回来。
“三伯呢?什么时候回来?”有个彭氏在前,杨骄对其他叔伯的感情跟期待要比二房真挚的多。
杨华林在河南道上做县官,离京城要比杨华隆近一些,又不像杨华隆这样,是任期满了,每年都要到十五之后才能到家。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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