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厉寒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方糖了。
    看到方糖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他的妈妈变了。
    方糖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看人的眼神，现在的她，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但长相上是没有变的。
    司厉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他的妈妈。
    他叫了方糖一声，“妈。”
    方糖拧眉看了司厉寒一眼，没有立刻答应，看到司厉寒，她有种怪怪的感觉。
    比她看到楚曼佘感觉还要怪。
    或者说，她对生下楚曼佘这件事还有点记忆，但是对于司厉寒，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嫁给司权烨的那个方糖，是她，也不是她，那是她的第二人格。
    现在，她已经回到了第一人格，也就是主人格，对于方糖处于第二人格时做的事情，是没有记忆的。
    她只是通过资料和调查，知道自己曾经在海城生活了三十年。
    海城，司家，司厉寒，司文海，司若若，司权鸿，以及杨秀英。
    她对这些人全没有印象，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却是她的家人。
    某种意义的切入点，当然是她和司权烨的婚姻关系。
    她对司权烨是有印象的。
    在波斯顿见过了。
    那个男人！
    和一个年轻女人在厨房里偷情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方糖，只活了五十年，却花了三十年时间日夜相伴的男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东西。
    有很长一段时间，方糖是觉得难以接受的。
    但她的第一个男人……
    其实也挺难不好接受的。
    不过，比起司权烨的背叛，楚老爷子对她好歹有救命之恩。
    当年，她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被人四处追捕，她对楚老爷子以身相许，是身中迷药后的无奈之举。
    后来怀上了孩子，老爷子对她也算有情有义。
    只是那些人太凶残了，楚老爷子那时候虽有一定的实力，但终究是难以护她周全。
    所以，如果在老爷子和司权烨之间选择，她还是愿意和老爷子在一起生活的。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年，和老爷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她主人格干出来的事情，她自己是有记忆的。
    不像和司权烨。
    但从她所调查的资料上看，司权烨实在是太渣了。
    这些年，毫无作为就不说了，她的第二人格也是那样的好吃懒做、混吃等死，但和自己儿子曾经的未婚妻搞在一起，还不分场合的发情，这就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这已经不是品行恶劣，而是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但说起来，波斯顿的那一夜，她还是冲动的。
    她捅了蓝影两刀，还差点阉割了司权烨。
    行为有些过激，因为渣男贱女并值得她双手染血。
    那一晚，她之所以会那么的冲动，是因为人格的冲突。
    强烈的胃痛，加上从楼梯上滚落，让一直禁锢她身体的催眠术出现了崩裂，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交缠，为争夺身体的使用权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所以，才会发生了那样过激的行为。
    否则，第二人格绵软，该是下不了那样的狠手。
    而第一人格的她，根本就不认识司权烨，自然不在乎他睡了谁。
    这一次，司厉寒的人找到她，让她回海城来看一看司文海，说或许是见最后一面，她想了一会儿，就没有拒绝。
    说起来，海城虽是第二人格的主场，但也是她这个第一人格的战场。
    她既然已经重新掌控了身体，第二人格也就永远沉睡了，那么海城这个摊子，她也确实应该收一收了。
    特别是，她和司权烨的婚姻。
    既然曾经是有证的，现在就这么分开了，总该分的更清楚明白的好，所以，这离婚证还是要领的。
    来到海城之前，方糖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要面对司厉寒的。
    可是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口叫了那么一句“妈”之后，方糖瞬间失去表情管理。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看这个男人。
    是的，男人。
    因为没有生育、抚育这个儿子的记忆，方糖完全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个男人，看成自己的儿子。
    在这一点上，司厉寒是比楚曼佘的存在感还要低的。
    因为方糖对楚曼佘还是有记忆的，她知道自己怀过一个孩子，生下孩子的时候，她甚至睁开眼睛，看了那孩子一眼。
    虽然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将那记忆中的一眼皱巴巴的孩子和楚曼佘的脸对上，但面对楚曼佘的时候，她好歹是有点心理准备的。
    面对司厉寒就不同了。
    她什么准备也没有。
    因为少了三十年的记忆，她现在的心理年龄依然停留在二十岁，陡然见到比自己“年龄”还大的男人，张嘴就叫她妈……
    叫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谁……司厉寒是吧！那个……你先别叫我妈，叫我方小姐或者方糖就好！”
    司厉寒：“……”
    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在司厉寒的面前说过方糖变了，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司厉寒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始终是不信的。
    但陡然这么一见面，这么一对话，这是不信也得信了。
    苏萌和两个孩子也在病房里。
    不过他们三个，听到方糖这话，倒还觉得没啥。
    之前，这方糖就不止一次的警告、咒骂过他们。
    不让两个孩子叫她奶奶，要叫她小姐，她是永远年轻漂亮的方小姐。
    苏萌挑了挑眉，这也没变嘛！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啊！
    二宝和小宝憋笑，之前他们这奶奶，只是不让他们两个叫她，对司厉寒还是宝贝的不行的，现在倒是变本加厉了，这是神经质更严重了？
    方糖听到笑声，皱眉看向苏萌和两个孩子。
    小宝，她似乎是有印象的。
    波斯顿见过。
    苏萌，她从波斯顿回来，好像和这女人坐的是同一架飞机，但两个人没有过交谈。
    后来，她也是看过苏萌的资料的。
    苏萌网络上的风评很差，不仅和多个男人传出绯闻，而且还有传言，说她是变性人！
    虽然方糖没有当婆婆的感觉，但却有当婆婆的事实。
    所以，得知自己的儿子居然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