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即将落地的时候,她被广播台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不想睁开眼睛,于是干脆就闭着眼睛不起来,心里隐隐约约还有点期待。
沈听肆在她身旁落下一声笑,然后就是他倏忽逼近的气息。
云星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下意识握紧手,努力的控制气息不要很乱。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然后让她苦思一整个航班的问题有人给出了答案。
沈听肆在她耳畔低语道:“喜不喜欢都不重要。”
“月亮,为你而来了。”
-
江宁和京市相隔的距离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搭乘一个航班两个小时左右也就到了,沈听肆回家的时候,家里空落落的,如果不是家门口的狗叫了两声,他险些以为家里是没人的。
很快灯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狗吠亮起。
沈听肆进门的时候,沈明琨已经在客厅里坐着等他了。
他怀里抱着个小女孩,见到他笑嘻嘻地跑过来抱着他大|腿喊哥哥。
沈听肆其实和这个妹妹不太熟,他也是在美国的某一天忽然听见顾川野说盛佳纾生了个小姑娘,而后盛佳纾离开了公司,沈听肆猜测大概是他爸找了个地方将她养起来了。
他懒得管这些事情,耐着性子跟小女孩打完招呼,好整以暇地等着沈明琨问话。
沈明琨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的皱纹压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他已经太老了,老到夜幕将将降临,他的心头就落下了沉重的疲惫。可是思绪很清明,睡不着,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过往的一些记忆。
然后,思念就都会转落在他们唯一的儿子身上。
沈听肆的相貌长得很像她母亲,可是近些年手段和作风,却酷似他。
沈明琨无疑是满意的,心里也有了放心。于是他难得的不再过问公司的事情,一向威严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和。
“今晚留下来吧。”
他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太晚了。”
沈听肆摇摇头,打开手机定了凌晨最晚的一班航班,他还是想回江宁,想看看她。
“如果我和你|妈好好的,你会回家吗?”沈明琨忽然问了一句。
沈听肆目光陡然变化,他微微垂下眼皮,发觉这段过往的伤害在他心里的影响已经小了很多很多。
于是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我当时不和她分开,你会伤害她吗?”
沈明琨很诚实的回答:“那时候可能会,现在不会。”
他颌首微笑,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也不能。”
“我的儿子已经成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童年一直期许的夸赞,原来长大后真的得到,心里的快乐其实也并不太多。沈听肆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很淡,几乎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可是父亲您终其一生也没学会承担责任。”沈听肆低头俯视他,背脊在天地间挺拔笔直,好似永远不会曲折,“我会用一生来保护我心爱的女人。”
沈明琨笑了笑,觉得少年就是少年,不管手段怎么凌厉狠辣,骨子里就有一股轻狂坦率的年轻味道在。
“可是你明白的,当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你今天怎么会有资本坐在这儿同我抗衡呢?”
沈明琨轻叹一声:“你不该怪我的,分开的选择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那时候的你们都觉得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性。再说了,你拜托给我的事情我也替你办的很好,我不过对云力明随口说了两句话,他就再也不敢让那姑娘瞎去各色的酒局。”
沈听肆舌尖抵着右腮,他知道沈明琨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每次想起,心里还是会惋惜,总觉得那四年很可惜,他们应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于是沈明琨看穿了他的心思,用一种久经岁月的老练语气开口,“或许你应该换个想法,没有那四年的各自成长,你们两个未来也没办法长长久久走下去。”
沈明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丝绒戒指方盒,里面放了一杯方形的黄色彩钻,即便过了许多年,这枚钻石戒指依然流光溢彩。
“我当年和你|妈求婚用的戒指,现在给你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下了细雨,这个点路上大约是打不到什么车的,沈听肆撑了一把伞,倚在窗外,盘算着等会要不要直接开车去机场。
沈明琨喜欢安静,所以买下了一整块地方只建了一桩独栋别墅。打眼望去,路边空荡荡的,沈听肆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伸手想掏根烟。
打火机清脆声响起,在这片黯淡的黑夜里亮起了一点光,然后,他在风衣口袋里摸到了一个软趴趴的小袋子。
沈听肆明明记得在便利店的时候自己顺手揣了一包烟在兜里,他自以为做的巧妙,没想到某个眼尖的小姑娘早就偷偷换成了饴糖。
在这样一个彷徨的雨夜,他蓦然失笑,于是心里的渴望又被滋养的更深层了。
沈听肆摁下车钥匙,抬腿往停车场走。
他手机忽然响了,是刚进来的一条微信。
云星转发了一条天气预报给他,她像是几位了解他的作风似的,随后又添了一句话——
“今天晚上有雷阵雨,京市的航班估计会延误,你别赶回来了。”
沈听肆扯着唇角笑了一声,干脆拨了个电话给她。
她接的很快,但是背景音很嘈杂,于是沈听肆舌尖抵了抵下颚,问她,“在外面玩呢?”
云星好像喝了点酒,声音透过话筒有点听不清,又软又含糊,翘起来的尾音可爱又生动。
沈听肆被她挠的心痒痒,刚刚被安抚下的一颗心又重新躁动起来。他眯了眯眼睛,问道,“谁在你旁边。”
“姜黎。”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名字,又飞快地否认,“不对,她不在。”
“嗯?”
话筒那边声音突然很小,云星脸颊贴着手机屏幕,很轻很轻的声音传递了过来。
她说:“她在卫生间,阮主席把她压在洗手台上亲。”
沈听肆顿了顿,笑意含在齿间,“你乖,离他们远一点。”
云星嗯了一下,听筒里果然很乖的出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沈听肆又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
她摇摇头,估计是坐到了甜品台,咬着新出炉的可颂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他们亲完了,现在过来了。”
电话被挂断了。
沈听肆等了两分钟,那头又显示了来电。
他好脾气地接通:“现在在哪呢?”
云星答道:“在车上。阮主席送我们回去,不过姜黎在哭,阮主席……还在哄她。”
沈听肆闷声笑了一下:“怎么哄得?”
云星坐在车后面飞快地瞥了一眼,然后很快地收回目光。她的声音里透露出点不好意思,“就是一直亲她,帮她把眼泪擦掉。”
沈听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想下回也用这个法子。
“小电灯泡。”
云星睁大了眼睛:“我脑袋又不圆,你为什么叫我电灯泡?”
沈听肆这会是真的笑了,他转着车钥匙,忽然低沉了声调,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轻轻抚向她的面颊,含着温柔与蛊惑。
“那星星想不想看他们和好如初?”
云星心地是真的软,听见沈听肆的话,她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
沈听肆得逞地笑了一声,贴着话筒声音好像要钻进她心里。
“乖,那你让阮星蘅送你去紫金别墅。”
第64章 chapter.64
这场雨其实下的不太久, 就像情|人间的小吵闹似的,一阵过去了,烟消云散又是晴天。
云星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 卧室里的那台留声机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音乐,她朦胧的睁开眼睛,刚巧听见了歌曲的前奏。
——it's raining, it's pouring(我的心间是大雨滂沱。)
她打了个哈欠,踩着白色棉拖意识不太清醒的开着门。对面的门没关, 客厅亮着暖黄色的灯影,宿醉让她不太看得清眼前的景象,只感觉光晕在他身上很好看。
“你回来了?”
有点惊喜的声调,不加掩饰的,云星走到他身旁。
沈听肆端了杯温开水上来:“喝点水再睡。”
云星哪里还有困意, 她仗着一点没消的酒劲拉着他坐在客厅的羊皮地毯上听音乐。优雅的英文腔随着一个个音符缓缓跳跃而出,云星情不自禁哼唱起来。
当唱到“now, we're nine clouds high .”的时候,她的脑袋随着音乐声小幅度摆动, 双臂搭在沈听肆的肩膀上,唇角的笑容很满足。(陷入爱河,身入九霄)
“我们现在算不算坠入爱河了?”
沈听肆亲了亲她的脸颊:“当然,一直都是。”
云星低低笑出了声, 沈听肆知道她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 大多数时候除了高兴的弯弯唇角,其实很难在她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
如果不是日记本上的痕迹深刻又执着,其实很难想到她会有这么热烈又明朗的一段爱恋。
他啊。
何其有幸。
沈听肆偏过头看她, 下过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清新明净, 客厅里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 不论这些年在外面积累的多少财富与人脉,回到紫金别墅看见她的这一刻,沈听肆才知道了什么叫满足。
在黎川的时候,他和云星说其实他对于幸福的家庭构建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与认知。
但是这一刻,他很想认真的告诉她,他好像摸到了一点门路。
所以,一定要永远永远的走下去。
小姑娘歪着脑袋靠在他肩头好像睡熟了,沈听肆伸手挠了挠她鼻尖,笑了一声,准备抱起她去睡觉。
“阿肆。”
她忽然睁开眼,轻轻喊了他一下。
“你讲英文,是不是很好听?”
沈听肆重新坐下来,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轻佻地看着她。
月亮先动心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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