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这还是许戈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连续几天早上醒来,那不直觉落在床头柜上的目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床头柜上什么也没有,但她的眼睛到底想在床头柜上找出什么不得而知。
外面的声响提醒着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她应该思考是:十几分钟前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到底有没有惹怒1942领导人。
昨天,1942领导人还言辞凿凿“还是一直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小姑娘,梦该醒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圣殿士的存在’。”
可她今天早上就和他唱反调。
一直以来,许戈对厉列侬采取的都是撒泼哭闹的狗皮膏药形式,她还没有像今天早上用这么正经八百的话反驳他。
十几分钟前,在许戈说完那段话后迎来了小段沉默时间,然后厉列侬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他从床上离开,离开前压根没看她一眼。
她就那样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
杯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许戈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脚步快速的循着那声响。
医生的警告让许戈手往着自己头壳狠敲几下:阿特现在还是一名需要服用止痛药的病患。
等她来到厨房时,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收拾好了,看了她一眼厉列侬声音淡淡的“手滑。”
许戈呐呐的点头。
厉列侬的注意力好像又回到咖啡壶上去了,小会时间过去,浓郁的咖啡香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杯子被许戈强行拿走,厉列侬敛起了眉头,把杯子往着背后藏。
她的举动让厉列侬眉头皱得更深,不发一言手掌心往上朝着向她,意图很明显: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杯子乖乖还给我。
厉列侬一旦皱眉,一旦用肢体语言传达他的情绪就代表着他生气了,一般这样的时刻许戈都拿出她乖巧的模样对他百依百顺。
但,往后倒退半步许戈摇头。
“砰”的一声,还在弥漫着香气的咖啡壶落入垃圾桶里,厨房空间不大,几步功夫厉列侬就消失在厨房力。
呆站在哪里,从她来到厨房、到厉列侬把咖啡壶丢到垃圾桶也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那几分钟时间发生的事情宛如默剧,这场默剧基调压抑。
离开厨房,进入洗手间,梳洗,梳洗完毕从洗手间出来,站停在洗手间门口片刻,想了想许戈往着窗前所在。
窗户坐落在东南方向,五月末,晨曦和着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铺在他浅色的衬衫上,亮亮的远远的。
一步步走到窗前,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手悄悄的去触摸他的手。
没有反应,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遥远的所在。
力道加大了一点点,叫了一声“阿特。”
他侧过脸来看她,她声音委委屈屈的“我这是为你好,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而且……”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
知道就好,目的已经达到,想收回的手却被他反握住,她和他就那样站在窗前静止不动着。
“许戈。”他用和晨曦般梦幻的声音唤着她。
“嗯。”
“往前走一步。”乖乖听从他,脚步往前踏一步。
“转过身来。”转过身,随着这一个转身,她清楚的看到他的模样,他半垂着眼帘,那些散落在他衬衫上的光晕似乎跑到他的眼睫毛去了,一帘一帘的,像遍布在清澈河面上的粼粼波光,让人眩晕。
“许戈。”“嗯。”“把背贴在墙上,贴近一点。”“对,就这样,踮起脚尖。”
一系列事情做完后她看着他,许戈想她现在看着他的眼神一定有点傻气,不也许很傻气,傻气得他都扬起了嘴角。
阿特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漂亮,许戈在心里叹息着。
“许戈。”“嗯。”“把眼睛闭上。”
她一向很难抗拒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朝着她笑的他、朝着她皱眉的他、穿浅色衬衫的他、温柔的对她说出虚假情话的他、冷冷看着她的他。
闭上眼睛,在他气息逐渐朝着她逼近时微微仰起颈部。
在他含住她的唇瓣脚尖踮起到极致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舌尖狠狠卷着她舌尖时搁在他肩膀的手牢牢揪住他衣领。
揪住他衣领的手片刻后沿着他颈部往后和另外一只手会和,当十只手指紧紧的交缠在一起时,几近被他吞噬发麻的唇瓣轻轻的去吮住他的舌尖,试探性的去吸,那股力量从肺部提上来时,她听到他闷闷的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背后那堵墙在支持着的话,想必在他一放开她时已经瘫软到地上去了。
靠在墙上脚是在抖着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着许戈,在那空白的六年时间里她和厉列侬真的把很多男女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她那在他身上游离的手、以及那个吻所带出来最为本能的反应让许戈回想起来一张脸火辣辣的。
等到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手落在自己发麻的唇瓣上,心里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去照镜子的话。
那么她现在的唇一定是被吻肿了。
真神奇,不就是接个吻吗?也可以把唇吻肿,该得有多用劲,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被吻肿的嘴唇耿耿于怀,反而一颗心就像是正在泛起一圈圈涟漪的平静湖面。
我那小心翼翼期待着的初吻,姗姗来迟。
甜蜜过后是淡淡的酸涩,也许是那等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
第三次,许戈偷偷去看已经吃完早餐正在喝水的厉列侬。
那个吻之后她感觉回到自己真正的二十岁时期,开始患得患失着:为什么受到那个吻影响的人只是我?和我食不知味比起来他看起来和平常一般无异?这个混蛋!
空了的水杯被一毫厘也没有偏差放回原位,摆在厉列侬面前碟子已经干干净净,反观她……也就勉强吃了几口。
忽然间,许戈胃口全无,不仅如此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小情绪把摆在她面前的食物推开,声响有点大,他抬起头来。
“怎么了?不合口味?”他问她。
连续几天来,早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有时看着餐桌上那些她喜欢的食物许戈都要忍不住去怀疑,其实那名需要照顾的病患是她。
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她还真的有点像被惯坏的孩子,小心眼没有担当。
想到这一层,许戈冲着厉列侬笑“没有,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引起你的注意。”
从前类似这样的话许戈总是说得很溜,只是现在它们变得有些拗口,从前在她厚着脸皮说出类似这样的话时,厉列侬要么会在第一时间皱起眉头,要么就是把她说的话当成是空气般的存在。
此时此刻,厉列侬脸上没有敛起的眉头,没有敛眉也没有给出一副置若罔闻的表情。
把被她推离的那份早餐摆正,放在最靠近她手的位置,拿起半颗柠檬,少许的柠檬汁滴在鳕鱼片粥里。
他轻声说着:“加点柠檬汁可以去腥。”
一边说着一边把汤勺交到她手上,在她手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时指引她的手指去握住汤勺。
“不是讨厌腥味吗?粥冷了腥味就会更明显。”
一系列动作看得许戈眼睛直发呆,眼眶发热,她喜欢鱼的味道可她特别讨厌鱼腥味。
偶尔她和他去吃饭时,她会从内心渴望着,他也像别的一起用餐的男女一样,哪怕给她一个会心的微笑、一次细心提醒她吃鱼时小心鱼刺都足以让她乐上好一阵子。
可从没有,一次也没有过。
从她十六岁到她二十岁,他们一起吃饭的模式就是闷头吃完所点的食物,结账,离开餐厅。
那不是许戈想要的,她也曾经想方设法想去改变那种模式,但是她绞尽脑汁制造出来的话题往往都在他的“嗯”“也许”“是的”的回应中日渐沉默,怕他烦了怕他反感。
还好,当时她够年轻,睡一觉面向日出的方向大声对自己说一句“那没什么”一切一切就烟消云散。
而此时此刻,他在为她做这些事情时手法娴熟,在他娴熟的手法后面蕴藏着什么不得而知。
低头,眨了眨眼睛,驱散走忽然而至的泪液。
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进来时许戈已经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
只几眼许戈就把那年轻女人认了出来,长直发弄成卷发比起以前多了一些妩媚。
面前的女人是拥有美加国籍的哈佛生,因为环保问题没少和美国唱对台戏,其犀利的言辞以及美丽的容貌让她得到很多同龄人的支持,有一阵子和厉列侬走得特别近。
近到什么程度呢?近到一些不看好许戈和厉列侬的人老是拿着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当时让许戈坐不住的是该位哈佛生为了厉列侬还特意取了一个中文名字“莉”。
“莉”和“厉”同音。
没等许戈找上门,厉列侬就用“我希望未来她能为1942服务”这样的话警告她。
之后许戈也暗中调查了,的确就像厉列侬说的那样,他想利用“莉”的影响力为1942竖立良好形象。
现在看来,厉列侬已经成功的把这名哈佛生带到了1942。
和许戈点头致意后哈佛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戈刚想站起来。
“说吧。”厉列侬淡淡说了一句。
许戈只好再次回到她座位上。
哈佛生带来的消息并不大好,在知道厉列侬服用了多出五倍的止痛药后1942智库的首脑已经抵达墨西哥机场。
厉列侬似乎没有被哈佛生带来的坏消息所影响,早餐过后就拉着她离开他们住处。
从一颗颗高大乔木底下穿过,停在喷泉边,在他的示意下许戈在喷泉沿处坐了下来。
喷泉周围被高大的树木所包围住,厉列侬抱着胳膊背靠在许戈面前的落羽杉树上。
“莉半年前订婚了。”他淡淡的说着。
这次许戈猜到了,她在那名哈佛生手指上看到了婚戒。
也许厉列侬把她这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沉默时间理解为她在和他赌气,又也许是怕她又再次干起他眼中所谓“无聊的事情”。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刚好在墨西哥,目前为止,她是距离我……”厉列侬顿了顿:“她是距离我们最近,也是最能暂时代理金沅工作的最好人选。”
许戈点头,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半点放松的状态,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去找她麻烦。”
能被厉列侬信任的人具备了超强的能力,厉列侬把这一类人形容为1942的钢筋构造部分,很显然,哈佛生就是。
她的话还是让厉列侬敛起了眉头。
目光穿过一颗颗树木的缝隙,低声说着:“阿特,我现在不是二十岁。”
从林中深处渗透进来的风把许戈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那差不多到达肋骨处长度的头发也是常让许戈发呆的原因之一。
怎么就留起长发来呢?十四岁那年她发誓再也不留长发了。
怎么就……怎么就留起了长发来呢?
发呆间——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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