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你来啦?”施施见到何思颖,似乎有一瞬的错愕,瞬间又恢复镇定,顺着她的目光往阿澜方向望去,“抱歉,因为你没有预约,所以阿澜现在有别的客人。”
“客人?他们这种关系多久了?”何思颖几乎是脱口而出。
施施沉默,仿佛在提醒何思颖的失语。
何思颖却被远处的景向刺激到了,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抱歉,这是客人的隐私。”施施僵笑。
何思颖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转头。
是啊,她也不过是客人,又有什么权利过问别的客人的事呢?
从俱乐部回来,何思颖胸口闷闷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阿澜还有别的客人。
她从第一天就知晓这么一个事实,可还是忍不住去想,下午的客人对于阿澜而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看得出他对她的特别。
她是熟客还是新客?
是因为是熟客,他们之间有更多交情?
还是因为是新客,对方能带给他更多新鲜感?
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对方更漂亮,和他更投契——
何思颖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可就像施施所说的,他们在那里上班,性只是工作,并不是生活的意义。
以她和阿澜的关系,她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
她苦恼的是,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想要找一些慰藉,为什么最后他却成了她烦恼的根源。
何思颖坐在餐厅户外露台上等卢珊。
“我一下飞机就收到你的消息,最近玩得还开心吗?”
带墨镜的卢珊姗姗来迟,在她对面的座位落座,语调戏谑。
“先点餐吧。”何思颖打开菜单递给她。
卢珊将墨镜摘下放到一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菜单,招来服务生点完单后,再次抬头,冲她眨眼。
何思颖这才吐了口气:“糟透了。”
她和卢珊是小学同学,一直关系密切,尽管大学毕业后,两人就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她结了婚,生了孩子,成了全职太太,卢珊则仗着家里有钱,在尝试了无数份工作后选择成为一名时尚买手,半数以上时间在世界各地到处飞。
但他们依旧无话不谈,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
何思颖干脆把事情都说了。
卢珊安静地听完,皱眉看她:“思颖,这太不理智了。”
“?”何思颖没想她第一句话责备她,忍不住反问,“可当初是你把阿澜作为礼物送我的。”
”是,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一晚或者两晚——“卢珊皱眉,”我知道梁晨的事让你受打击,所以我想帮你找点乐子,想让你从年轻人身上重新找到一些活力;但不是让你像现在这样。”
“......”何思颖。
“你喜欢他什么呢?”许久后,卢珊又问。
何思颖有些答不上来。
温柔?
体贴?
不,那只是他们基本的职业操守和道德。
年轻帅气的外形?
Fantasy里还有大把更年轻更帅气的选择。
如果只是基于以上几点,她大可在感受到阿澜的敷衍后,换个更热情更贴心的人“伺候”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忙完家务就开始出神,心头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一般,每次要用力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去找他,不去想他。
她已经叁十多了岁,按说不该这么不理智;
可理智和感情本来就是相矛盾的东西——
“也许女人就是容易对和她有亲密肉体关系的人动心吧。”
许久,何思颖开口道。
不是说做爱会让人分泌催产素,变得更加依赖对方吗?
也许这就是她动心的原因吧。
何思颖苦笑。
卢珊定定看着何思颖,许久后摇头,“不,你并不喜欢阿澜,你喜欢上的只是一个寄托,一个幻像。”
“你从小就爱幻想,这没什么不好,幻想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它允许你在受挫时小惌,但休息够了,还是要去战斗的——你多幻想一刻,就会被现实多打痛一分。”
何思颖回到家里还在回想卢珊说的话。
她承认她说的尖锐,但也很对——她根本不喜欢阿澜,她喜欢的只是幻想,用来逃避残酷现实的幻想。
因为没有机会深入地了解,想象中的人便更完美。
因为现实已经支离破碎,她只能在幻想里面找慰藉,找寄托。
她其实并不喜欢阿澜,她只是借阿澜来回避和逃离现实。
就像这两年来,她选择遮住那些残酷的真相,无数次说服自己,维持婚姻并不需要爱情,只需要足够容忍和耐心;然后不断地妥协,让步。
身边人都劝她,这样下去只会让梁晨越发得寸进尺。
但因为之前在婚姻问题上种种失败的尝试,她变得消极,并不想再为此做任何努力;只想回避、抗拒以消除风险和痛苦。
这就像是自我催眠。
催眠的原理就是闭上眼睛,切断和现实的联系,通过语言暗示和画面想象,沉浸其中,产生新的情绪体验,改变对事物的看法、态度和行为做法。
阿澜就是她给自己的新情绪。
她在幻想里寻求爱、被爱与被认同,但最终因为现实感不足,把幻想但当成事实,进而产生了新的焦虑和痛苦。
尖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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