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温采采远房亲戚的份上,岳家父子估计早把他吊起来打了。
岳金銮看母亲的脸色也不大好,想了想,决定不和这个傻子表哥计较。
这种人,敷衍过去也就罢了,不值当大过年的惹的大家都不开心。
岳金銮的小手拍拍岳昭的手背,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朝着卫兰颇一挥衣袖,“那好吧,你带我去看看,你都有些什么藏书。”
卫兰颇刚刚露出喜色,岳金吾便站在了妹妹身后,斜了他一眼,“我也去。”
卫兰颇脸色顿暗。
岳金吾不喜欢这个卫表哥,岳金銮算是看出来了。
说实在的,她也不喜欢,文绉绉病恹恹,偏生还总说些不讨喜的话。虽然都姓卫,但和小公爷卫燕礼真是没法比。
去卫兰颇院子的路上,卫兰颇似乎有不少话想和岳金銮说,好几次都要与她挨在一起。
被岳金吾发现了,总是一把将岳金銮扯到身后,胳膊一抬,把卫兰颇推远,“你是不是软骨头,走路还要人扶?”
卫兰颇被推得一个趔趄。
他好歹也是个男子,怎能忍受旁人说他弱,涨红脸皮道:“表弟,你怎能这么说我,我一个病人,竟遭人耻笑,真叫人痛心疾首。”
岳金吾:……
岳金銮扯扯哥哥的衣角,“咱们不和他废话。”
岳金銮活了两辈子,家里和睦,亲朋友爱,还是第一回碰上这样的极品亲戚,心里只有好奇。
她倒不怕卫兰颇能翻出什么花来,岳家人性子直,不畏人言,若他敢作大妖,明日一早便能被丢在菜市口当乞丐。
岳家对卫兰颇十分不错,宅子空旷,便给他辟了间不小的院子,当正经公子养着。
里面的摆设多半精贵,比岳金吾这个嫡亲血脉的也不差多少。
岳金銮见了都咋舌——
她家虽然有钱,是不是也太憨直了些,怎么什么好的都往外拿。
走到书房门前,卫兰颇突然掸了掸袍子,扬着下巴,神气且轻蔑地扫了岳金吾一眼,仿佛很看不起他的身上那股子武人的率直随性。
然后朝着岳金銮微微一笑,孔雀招展似的推开书房的门,“表妹,快请进。”
岳金吾跟着岳金銮进去,随眼一看,卫兰颇突然轻哼一声,护着博古架与字画缸道:“表弟,你可小心些,不要碰坏了我这儿的东西,这可都是大家遗迹,若损了一幅,那可是黄金万两的损失!”
岳金吾嘴里那根狗尾草嚼的很不是滋味,当着他的面便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翠玉白菜在手里把玩,嗤笑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原先都是我房里剩下不要的才给了你,休说是黄金万两,便是千两万两,我也出得起,倒是你——”
岳金吾将翠玉白菜往上一丢,伸手稳稳接着,慵乏抬眸,“什么叫你这儿的东西,这些,有一样是你的吗?”
卫兰颇被气得脸色铁青,偏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儿的东西原先的确都不是他的,但岳家给了他,那不就是他的了?
岳金銮差点没忍住当场鼓掌。
卫兰颇看向她,目光再次变得温柔如水,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崭新的书籍,“表妹,这便是我要给你推荐的书。”
岳金銮:“哦?是什么?”
她饶有兴趣的接过一看,只见封面赫然两个大字,《女诫》。
打开书页,又看了看内容,岳金銮合上书,平静道:“表哥,就这?”
卫兰颇眉开眼笑,“是,是不是觉得很有感悟,好像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人生也有了追求和目标?”
岳金銮笑笑,“表哥想必对此书甚有研究。”
卫兰颇当即挺胸,“自然,女子当讲三从四德,曲从丈夫,以丈夫为天,不辞辛劳、忍辱负重,卑弱示人——表妹你什么都好,只是,”他打量岳金銮,市侩与刻薄在他瞳仁里扩散出一丝丝的精光,仿佛能把她论斤卖了,“太过骄纵跋扈了些,日后恐怕难为夫家所容,若是你肯潜心修学《女诫》,谦让恭敬,忍辱含垢,尊敬男子,想必定能锦上添花。”
岳金銮:“所言极是。”
她按住耳朵,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朝着岳金吾道:“哥哥,该你了。”
岳金吾揉了揉手腕。
卫兰颇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他一屁股摔在地上,惊惧惨叫,“岳金吾,你、你干什么!”
岳金吾伸手将岳金銮抱起,一记眼神都不屑留给他,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妹妹跟前指手画脚,我今日打了你,来日你就给我记好了,若是不长脑子,便管好自己的嘴巴。”
岳金銮趴在哥哥肩头,笑得梨涡甜蜜,狐狸般的狡黠轻轻一眨,语气亲昵,却句句都带着嘲讽,“恐怕我让表哥失望了呢,既然表哥深好此道,不如自己多研读研读,读懂什么叫卑弱忍辱,再来教教我也不迟。”
·
卫兰颇被岳金吾打了,这事传到大人耳里,本想教育岳金吾一顿,但一听卫兰颇同岳金銮说了那些话,岳昭差点亲自冲出去打他。
温采采严肃的与卫兰颇交流了几个时辰,岳老太爷与岳老夫人也轮番上阵,卫兰颇终于肯消停一会了。
今儿赶庙会,岳金銮约了卫燕礼、韩舒枝他们出去玩,但一大早上,卫兰颇非要请她去他院子里请罪。
岳金銮嫌他烦,不过也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便带着岳金吾一起去了。
被打过以后,卫兰颇见着岳金吾就发怵,岳金吾扫他一下,卫兰颇的手就在袖子里发抖。
岳金銮见了,只觉好笑。
她也不揭穿,坐在书房里捧果汁喝,她嗜甜,不爱喝茶叶,府里都为她备着新鲜果汁。
“表哥今日又有什么事?”
卫兰颇比上回拘谨不少,上回的伤还留在脸颊上,也不太敢直视岳金銮,“上回是我太唐突了,我今日来向表妹赔罪,还请表妹原谅我上回的莽撞言语。”
岳金銮小口啜着果汁,喝得很认真,半天才道:“你想怎么赔罪?”
卫兰颇看看靠在椅子上正冷冷盯着他的岳金吾,后背心都出了层薄汗,“我的字不错,先前都是被先生们夸过风骨的,不如我亲手教表妹写字,略表歉意吧。”
卫兰颇想起自己那一手好字,又开始得意洋洋。
他这阵子没少在府中打听,得知岳金銮课业极差、玩心极重,写了一手鬼画符,他若是大展身手,恐怕这位小表妹定会抛却之前偏见,对他刮目相看。
岳金銮歪头想了会,“也好。”
她走到书桌前,取下一支鹿狼毫扣在指尖,低头写了起来。
卫兰颇见状,不禁摇头,温和道:“表妹,你错了,书写不该如此随意,应当观点画布局,讲行次章法,运笔如有神……”
然而当他看见岳金銮写于纸上的大字时,忽然无声。
岳金銮写字一气呵成,不多时便搁下笔,挑眉看他,“运笔如有神,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卫兰颇:“……”
岳金銮在纸上写了五个大字,是“秦恕真好看”。
不仅如此,她笔力老道遒劲,风骨绝佳,走势锋利挺拔,为书中上乘,全无常见的闺中娟秀。
书桌上还有卫兰颇故意放着给她看的书法墨宝,本来是为了炫耀,可而今一看,少年笔法稚嫩,不够苍劲,在岳金銮的字前,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要不是卫兰颇亲眼看着岳金銮写出来,他真不信这是岳金銮的字。
这怎么可能出自一九岁女童之手?
卫兰颇脸色红白交替,盯着岳金銮的字,屁都放不出一个。
岳金吾见着奇怪,便伸头来看,他虽常年习武,但在温采采督促下课业亦不曾怠慢,两三下便看出了岳金銮的字□□夫,这若是没个许多年,怕是练不出的。
“你的字是怎么回事?”岳金吾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是自家妹妹写的,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学的呗。”岳金銮道。
她上辈子在宫里的书画院里为了太子刻苦学习,前后老师都是当朝大家,早开了窍,便是再差,也能吊打这卫兰颇一百倍了。
岳金吾:“跟谁学得?”
岳金銮:“秦老师。”
岳金吾:“秦老师是谁?”
世上竟还有这样伟大的字画家吗,能在短短一年里把岳金銮的狗扒字给改头换面,这比修仙话本里的洗髓还厉害。
岳金銮笑眯眯用手指头戳了戳纸上“秦恕真好看”的“秦恕”二字,“就是这位秦老师,世上顶顶好的秦老师,我最喜欢的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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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皇宫的秦恕: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喜欢我?
岳金銮打电话过去,声音软绵绵:歪,秦老师在吗,我喜欢你,你没有听错,我超级爱你。
秦恕:(开心)感谢在2020-04-27 00:16:09~2020-04-27 16: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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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三更)
上一世, 秦恕的字是被书画大家们裱起来夸的。
说他笔力苍劲、笔致险峻,当世名家无出其右者,什么好词都往他身上堆。
皇帝甚爱书画, 因着秦恕一手好字,渐也看重这个素不出众的儿子, 就连太子, 也不得不承认秦恕的字功力远在他之上。
岳金銮有一回听见太子咬牙切齿说秦恕字写得好,便记在了心里, 后来悄悄去书画院偷秦恕送去给先生们点评的字,拿回来熬夜临摹一宿,次日早上再还回去。
都说字如其人,岳金銮那时想, 秦恕的确是字好看, 人也好看,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本意只是想试一试, 毕竟那些大家的字风格迥异, 太难练了。可秦恕的字临摹起来异常顺手,久而久之,她的字便也有几分秦恕的味道了。
这事很少有人知道, 因为岳金銮极少在人前写字。
只有岳贵妃与宋尚宫看她的课业才知道。
岳金吾想了好一会, 才想起这秦恕便是宫里的三皇子,他皱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岳金銮一看时间,快要到同卫燕礼他们约定的时间了,便匆匆丢下笔整理裙裳, “我要去庙会了!”
岳金吾下午还要跟岳昭习武,不能陪她一道, 卫兰颇见机眼珠一转,文弱地笑了起来,“表妹,我还是第一次上京,不曾见过庙会,不知可否带我一道去?”
岳金銮还未回答,岳金吾便代她拒绝了,不耐道:“你去什么去,字写这么难看,还不如我妹妹,不在家好好练字,来日科举考不上,岂不是还要怪我们没有好好督促你了?”
阿柿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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