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小孩儿被人一拦就来劲了。
“小少爷,小少爷,别别捣乱!”奶娘极有眼色地给拉住了。一手抱一个,不叫人过去。小七小八两小爪子不停地往前划拉,嘴里还不忘叫唤:“阿娘,那个坏人抓我阿娘!”
叶四妹只觉得脸越来越烧得慌,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阿玖的背上。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啪嗒一声还上了栓。这整整一下午,阿玖跟叶四妹都没从屋里出来过。
小跨院这边该出什么事,其他人都清楚得很。晚膳是叶嘉抽空去做的。叶四妹阿玖夫妻俩快一年多没见了,小别胜新婚,等闲没那个空出来。余氏看天气差不多,特意叫奶娘去将小七小八接过来。小七小八玩了一会儿就忘了娘,被叶嘉拘着,夜里干脆在叶嘉这边睡下了。
且不说阿玖再次露面是次日下午,一来就说起周憬琛要接全家人去燕京之事。叶嘉倒是陷入了两难。
一年多未见,阿玖的模样也有些变化。
若说原先还有些青涩的少年气,如今长开了,看起来已经是英俊魁梧的男子。身形高壮俊朗,且轮廓深邃。一双碧绿的眼睛犹如深夜中的野狼。经过战争的洗礼,俨然已经褪去了过去的粗莽,仿佛一柄出鞘便要见血的利剑。不过见着叶嘉,态度也变得比以往恭顺了不少。
叶嘉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茶水,正在思索。
“……娘打算搬回燕京么?”虽然北庭的气候和生存条件都不算好,但叶嘉一睁眼就是这里,多少有些雏鸟情节。突然要离开,多少有些舍不得。不过如今的形势叶嘉也明白,七千兵力的保护,周家还是三番四次遭遇偷袭,确实算不上安全。
余氏坐在一旁,面上露出几分不舍之色。
别说叶嘉舍不得,其实余氏也未必舍得。虽说才来北庭的前三年日子过得极为困苦,但自打叶嘉嫁入周家以后,余氏的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如今北庭这边有叶嘉一手创立的大批产业,这要是搬走,许多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这事儿急么?”
“尽量早点搬为好。”阿玖没什么乡土情节,他只想带叶四妹和孩子过上最好的日子,“周晔带着一万多禁卫军逃离了燕京。依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消停下来。”
这话一说,叶嘉的眉头就皱起来。
“况且,除了周晔,姐夫在燕京大刀阔斧的处置世家。那些盘踞大燕几百年的大世家,手底下还是有些势力的。不论是商道,人脉,想要根除是没那么容易的。”阿玖凝眉思索片刻,直言不讳道,“若是那些人鱼死网破,真要对东乡镇动手脚,姐夫那边鞭长莫及,也是十分麻烦的。”
……道理叶嘉自然懂。如今的东乡镇就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等着外面的有心之人来射。虽说周憬琛早早安排了驻兵保护,却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前头两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底,一家人在这边自由自在生活惯了。忽然要去到规矩森严的燕京,自然下意识是排斥。但跟自由相比,还是一家人的安危更重要。可是这边有叶嘉从零开始,奋斗了快三年的产业。是叶嘉在这个世界几乎全部的心血,一下子让她就这么放手太需要魄力。
婆媳二人对面坐着,叶嘉思索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手头的事情没那么快解决,还需要些时日去料理。让我先想想吧。”
在北庭的这些产业别说叶嘉舍不得,余氏也舍不得。这些产业她虽不是主要负责人,却也投入了很多的心血。思来想去,几人也知道他们不回去不行。周憬琛费尽了心思将大燕打下来,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拱手让人吧?若他不能拱手让人,叶嘉作为女主人又怎么能不去燕京?
“……走还是得走。”余氏能懂叶嘉的心思。
顿了顿,她劝说道,“将来允安若是登基,嘉娘你便是大燕国母,咱们述白就是太子。皇后和太子之位是必然不能退让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如今早点回去,嘉娘也能早早断了某些人的心思。若实在舍不得北庭这边的产业,只能另择信得过的人去打理。”
这世道上为名为利不要脸皮的人许多,为了权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周憬琛如今站到高位,那些动不得的老东西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地位。世家大族为家族地位,能做的不外乎将自家姑娘送去后宫。用裙带关系,跟新皇绑定。换句话说,现如今燕京想摘桃子的女子绝不会少。就如九公主的长女之流的贵女,她儿子还未称帝,那边试探的信件就寄来了。
阿玖还在,余氏话也不会说的太白。但那眼神一使,叶嘉也明白她的意思。
说实话,叶嘉不认为有人能威胁得了周憬琛,也不认为周憬琛会为了女色背信弃义。但余氏的爱护叶嘉还是感受到了:“……也不是说不回去,只是暂时先缓一缓。”
他们一家早晚要去燕京,但也不需要这么赶,“这样吧,娘带着小述白和四妹小七小八几个先跟着阿玖回燕京。我暂时留下来,将这边的产业稳住,再一点一点将生意搬到京城去。二来,上回周家被偷袭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这么糊里糊涂的走,我也不放心。”
想着,叶嘉看向阿玖:“你打算何时走?”
阿玖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孩子说过话。何况这个时候也快到年关。顿了顿,他道:“约莫是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晚也不会晚到三月。”
若是来年开春的话,倒也不着急。将产业搬走两个月也够了:“那行,来年开春再走。”
事情商定了,一家人心也就放下了。叶嘉想想,将先前周家深夜被偷袭的事情详细与阿玖说了。阿玖也算是军中之人,后来跟着周憬琛正式入伍,打了几场仗以后,如今在周憬琛身边的位置与李闻竹也不差多少。若是他去查的,估摸着会比较容易。
阿玖其实早就听说这事儿,当初周家出事没多久,燕京那边就收到消息。周憬琛下达了命令严查,不过到底离得太远,光是传信就十分耗时。阿玖这次回来其实也有调查这件事的目的。
“我知晓。”阿玖点了点头,“明日我便开始着手去查。”
军中有阿玖出手,外头叶嘉这边也在打听。
阿玖查案很是直接,摸到了线头不管对错先抓再审。简单粗暴的操作下,这桩事很快就查得差不多。阿玖在北庭这边还认得不少道上的人,黑白两道都有路子,打听起事情来自然十分方便。
杨成烈这件事一顺着查,就摸到了李闻竹身边一个副将的头上。这副将如今也是个将军,代替李闻竹镇守在轮台。这人是景王府的旧人。姓钱,叫钱达通。跟着李闻竹出生入死多年,忠心耿耿。若非阿玖特意去查,还真抓不到他头上去。
钱达通为何会对周家动手的原因还没查出来,不过阿玖在钱达通的书房搜出了几封旧信和一本账簿。信件联络的人在燕京,明显跟周晔有关。这本账簿不知是作何用处,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走账数额。其中几个是突厥名,显然这本账簿跟突厥有密切的关联。
在钱达通的府中查到这些事情是任谁都没想到的。
阿玖在查到这些东西后,立即下令将钱达通抓捕归案。丝毫没给钱达通辩解对峙的时机,调几百将士出其不意就将钱府给围了,查封钱府。
叶嘉尚且不知这桩事牵扯出景王府出事的旧案。等她收到消息,阿玖已经将该抓的人抓了个遍。
说起来,八年前的景王被御使大夫吴敏伙同司空蔡聪、少保欧阳霖、宗伯周乾联手举报与突厥勾结,谋逆犯上大罪。一时间墙推众人倒,众口铄金,各种罪证如雪花一般上达视听。从前温文尔雅的景王一朝一夕之间成了狼子野心、面慈心苦的卑鄙小人。哪怕景王从未认罪,以死来证清白之身。却仍旧被有心之人扭曲成畏罪自杀,自裁以谢罪。
先皇便是有心要保景王,但随着各种罪证的一一浮现,曾遭遇景王一脉欺凌的受害人一一出面指认。景王府一脉便是有百张口也辩驳不了。
至此,景王府阖府五百多口人被抄斩,景王一脉嫡支子嗣全被流放。
关于景王的案子,对周家人来说自然是重中之重。周憬琛拿下大燕除了结束混乱的局势,另一个目的便是洗白落在景王头上的不白之冤。
不过景王谋逆一案时隔八年,当年涉案的许多人要么是早已身死,要么便已经告老还乡。线索该烧的已经烧掉了,证人也几乎全消失在人海,真要查不是那么容易的。周憬琛耗费了不少功夫只查到了一点线索,本想等尘埃落定后还景王一个清白,谁知在这竟然抓出了线头。
他收到信时都忍不住激动,握着杯盏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好,好,好。”周憬琛忍不住感激叶嘉,“嘉娘是我的福星,命中的贵人。”
事实上,上辈子他到死都没查出来足够的证据为景王府洗清罪名。甚至自己还背负了大半辈子嗜杀成性的骂名。周憬琛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好名声或者是骂名,别人口中的是非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需无愧于心便够了。但景王不一样,他的父亲是个心思明澈的真君子。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寒冬的风透过帷幔送入殿中。
帷幔拂动,墙角的雁足灯摇晃着,周憬琛垂眸凝视着桌上一副小像看得出神。那小像上是一个侧目看账册的女子,乌发如墨披散肩头。素面朝天,桃红的衣裳有些凌乱,领口还微微敞开了些许。他缓缓眨动了一下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着眼帘遮住眸光却挡不住他神情的温柔。
“真狠心啊……”周憬琛收起了信件,又捡起了小像旁边一张印有孩子脚印的纸。脚印比先前刚出世的时候大上许多,他笑了一声,“多一个字都不乐意写。”
这小像一看就是余氏亲手画的。
事实上,家中善丹青的除了余氏也没有别人。小像一看就是叶嘉小憩才醒,周憬琛对着小像看了许久,只感觉胸口淤着的一股郁气缓缓地散开,殷红的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快点来找我啊,一个人在燕京可真冷清……”
叶嘉是完全不知周憬琛心中思念,她虽也偶尔想念周憬琛,但大部分时辰都在忙着搬移生意重心的事情。既然注定了要去燕京,叶嘉也不会故意拖沓。这些日子她一面将财物运走,另一方面还得分出心思去关注钱达通一案。她也是景王府一员,自家的事情自然要密切关注。
阿玖这段时日忙着揪出钱达通与周晔的联络,叶嘉这边也终于查清楚袁春生和另外两个西场出身掌柜的来历。袁春生是徽州安庆府人,乃是顾家二太太娘家徽州刺史佘家的奴仆。
至于为何会被流放,就更好查了。这件事转了几个弯儿还是绕到了顾明月与顾明熙的身上。
因顾明月对顾家以及欺辱过她的佘家的怨恨,入宫受宠以后借周晔之手整治了佘家。顾明月无法接受幼年在佘家庄子上为奴为婢的曾经,下手极狠。佘家一家因贪污入狱,佘刺史被斩首示众,佘家其他人充妓的充妓、流放的流放。大部分人都死绝了。
袁春生作为佘刺史手下最得力的管事,自然也在流放名单之内。不过他与佘家也没有多少主仆情谊,又因为无辜受到牵连,对顾明月之流的人恨之入骨。这也是周憬琛放心用他的原因。
袁春生没有要害周家的动机,此次掩护了杨成烈手下那批人进东乡镇,只是因为做事不查叫人钻了空子与他一同共事的两个人则因提前收了银两的贿赂,对这次换人运送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叶嘉着实没想到事情闹到最后,竟然还是因为贪污出的纰漏。而这两个人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叫叶嘉说不出话。原先之所以被流放西北就是因为收受贿赂。沦落到这个地步,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叶嘉气得命人将两人直接抓了,押送去喀什县衙。至于袁春生因失职不查差点酿成大祸,叶嘉直接将他手头的权利收回来一大半。这件事也算给了叶嘉深刻的教训,严格的管理制度必不可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余氏知晓这事情始末也是叹气,“下回用人,考察品行为上。”
叶嘉也叹了口气,案子查得差不多,她们该收拾的也收拾完了。
“罢了,过个年后,咱们一家子东行,该去与允安汇合了。”叶嘉在这边的摊子也不敢随意交给别人,思来想去,将孙老汉和铃铛给招了回来。
孙老汉主持事情的能力不强,但胜在眼利忠诚。铃铛倒是有几分本事,但也需要历练,“等铃铛回来,让铃铛和秋月都跟着袁春生做事,学个一两年再说。若是两人能撑起来,自然更好。撑不起来,届时燕京也能寻到有能之人送过来。”
余氏十分不舍,但也点点头,遥看着东方的天空:“是啊,咱家该回燕京了……”
第130章
钱达通一案,顺藤摸瓜还揪出了几个埋藏很深的钉子。这些人若非细查,根本不显。且好些人都是跟着李闻竹出生入死,当初周憬琛在北庭起势时也出过一份力的。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跟八年前景王府谋逆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非此次偷袭周家彻查,且巴扎图又抓住了杨成烈,怕是揪不出来暗线。
查出东西以后,阿玖的日子就忙碌了起来。他抓到一个线头顺藤摸瓜往后扯,雷厉风行地连带拽出来不少人。其中好些都是景王府的旧人,与曾经的景王有过香火情的。得亏这些人在建朝之前就扯出来,若是将来建朝以后,怕是会成为新朝廷的暗疮。
既然是背叛,那就再没有情义可言。阿玖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证据确凿那便当场斩杀。至于杨成烈,考虑到他过去的战功且不是主谋没立即处理。只是这次周家离开北庭,会将杨成烈一道带走。
杨成刚之子被救出来已断了两条腿,被折磨得不轻。叶嘉看他有出气没进气的,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让杨家人把人给带走了。
这一年的除夕,过得格外的不平静。
阿玖为尽快结束这些事,护送周家人和叶四妹母子回燕京,整个腊月到正月都在外面奔波。他跟叶四妹成婚时日也不长,也是聚少离多,寻常回来跟孩子说句话的时辰都没有。余氏有些愧疚,叶四妹自己倒是挺看得开:“他年轻的时候多在外打拼,我跟孩子才有好日子过。没什么不好的。”
“你倒是看得开。”余氏被她说笑了,叶四妹看着柔弱,却不粘人。
叶四妹笑笑,十分理所当然:“可不是?左右往后要过一辈子的,总不能时时粘着。”
等到阿玖将案子查的差不多,这个年也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这期间阿玖的手少不了又见了不少血。他杀人跟宰鸡似的轻易,成功恫吓了不少人。为了威慑这些不老实的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巴扎图的人把东乡镇围成了一个铁桶。
但即便是这样,东乡镇周边还是不太平。
周晔即使逃离了燕京,但也没有完全放下骚扰北庭。他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也不想周憬琛好过。暗杀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全被巴扎图挡在关卡之外。
“看来,还是得尽早走。”即便千日防贼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拖久了只会夜长梦多。等阿玖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立即敦促周家搬离东乡镇:“省得这些人没完没了。”
“这是自然。”经过这一遭,叶嘉也知道再耽搁下去就是拿自家性命开玩笑了。虽不舍,但该做决定时候叶嘉也不会犹豫,“歇息个三日便启程。”
事情敲定了,叶嘉便去与余氏商议搬走哪些东西。
余氏其实早就已经将该带走的准备好,想搬的话就能搬走。听着叶嘉说起外头的形势心中有些后怕。若是叶嘉不说,她着实没想到北庭暗地里藏了这么多危险。此时抱着蕤姐儿便忍不住地念叨:“得亏是家中有你在,不然以我这糊涂性子,怕是死过不知多少回。”
蕤姐儿已经到了知事的年岁了,乖巧得令人心疼。听余氏说话,伸手抓了抓余氏的手。余氏拍拍她,看着门帘外阴沉沉的天唉声叹气。
“娘且安心了吧。”叶嘉见状不由宽慰她,“既然人都抓出来,往后便不会再有这些事发生了。再说咱们也决定要搬走,”
其实依叶嘉看来,即便这些人不被抓出来也不敢对如今的周家动手的。周晔大势已去,突厥也被周憬琛给打残了。一个乌桓和几个不成气候的游牧民族被叶嘉溜着打,几次下来被重创了元气,起码十年里不敢再来进犯。藏在暗中这些人只要不是故意找死,都不会轻易冒头的。
“我知晓轻重的,”余氏点头,“你只管做好你的安排便是。”
寒春时节,昼短夜长。这一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叶嘉趁着这段时间将生意安排妥当以后,将研制出土地雷样品和强弩、袖箭等的制作资料和土碉堡的设计图纸等又熬夜整理了一份。
北庭这边的生意能安排得都已经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一些细节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安排。由于上次杨成烈偷袭周家一事,叶嘉按照现代公司管理制度专门写了一份内部规章。关于如何管理下面的人手和做事,从职责到权利都细分到每一个人。叶嘉给下面做事的人每个人都设置了岗位,将职权划分到个人头上,出了事便很好纠察。规章一列出来,就让下面人去执行。
铃铛和秋月暂时管着北庭这边的胭脂铺和晴雪轩,香胰子作坊和梨花膏、胭脂作坊就交给秋月来管。西施铺子找了专门的厨子来接手,配方给他便会做。
孙老汉是郑月上旬回来的,孙玉山人在李北镇,他肯定不会离开。但是两个孙子,孙老汉却犯了难。
孙俊的聪慧是天生的,时常让叶嘉会震惊。叶嘉承诺过要给他寻一个好的老师,不过后来因为各种事情绊住了便一直没有能兑现。这次叶嘉要走,孙俊自然就想跟着一起去。孙成虽不懂兄长的决定,但若是孙俊想走,他便也想跟着走。
因为这件事,一直很和睦的孙家祖孙发生了一次很大的冲突。
这个时代车马慢,从南到北要走过去少不得得要一年半载的。如今这个时候的人基本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孙子离开北庭对孙老汉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在他看来,只要离开了北庭,怕是到他将来老死都不能再见两个孙子了。
孙老汉舍不得,便私心里想把孩子留下来。
孙俊当然不愿,孙老汉为此动了粗,粗暴地将两个孙子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
这事叶嘉自然有所耳闻。虽不赞同,但这是孙家的家务事,即便是她也没办法置喙。叶嘉是有些遗憾的,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去将孙老汉请过来。不过她还未开口问起这事儿,孙老汉便已经表达了拒绝的意思。孙老汉直言知叶嘉看重孙俊是孙家人的福气,但孙家能有今日已经足够。一家老小能过个安宁的日子,他将来下去也能对老伴有个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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