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街上并未有几个人走动。
一位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人拿着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语调。
瓶子里面的酒已经被他喝了大半,但他还没有完全醉,只是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但脑海中的意识还挺清醒。
喝酒喝得正上头的时候最是需要一点乐子,吸毒他没门道,赌博他又没钱,唯有女人才能稍微有机会跟他沾点关系。只可惜这附近人流量不多,地区偏得很,上次好不容易看见个长相不错的猎物跟了一段时间,却被别的男人给瞧上了。
一想到这,他捏着酒瓶子往路边“啐”了一声,“妈的,老子也想碰个女人啊……”
他住的地方环境是真的差,每天在外面瞎晃悠都看不到几个人,要是能让他再碰到个女的,让他好好享用一番……
想到上个月他费了好大的劲从学校拐来奸淫的那个小学生……男人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奸邪的淫光。
伴随着脑海中的兴奋感,男人哼着曲子走进自己的破屋,他这屋子就一个废弃的铁皮棚,还是很早之前别人建筑公司在这儿搭来监督的房子,后来废弃了就被他当做家来住,他每天出去晃荡的时候连房门都没锁。
就他这种破地方,把门大开着都不会有人进来。
今晚没什么月光,他这房子没水没电,但桌子上有一个小电筒,男人喝了一口酒,摸黑伸手去桌子上开灯,未曾想却感受到一丝异样。
他手上摸到的是一种绵柔的质感,好像是衣服的袖子,从那袖子底下似乎能感受到健壮的肌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猛地把他压在铁皮墙上,整个屋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呃……”
未吞咽下去的酒精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被这玩意儿麻痹了脑袋,人还没反应清醒。过了好几秒,强烈的痛感从心脏传至大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捅了,一刀正入心脏。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眼。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他那双眼睛里似乎冒着诡异的青光,男人一看就想起来了。
这是那一天,他跟踪那个猎物差点就要得手时,半路杀出来的那个阻挠的人。
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依稀间记得那男人长相似乎不错。不过令他印象深刻的并不是那种英俊帅气的脸,而是那人的眼神。
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变态,只是伪装得极好,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哪像他,正常人看了他就要躲得远远的,他那副可怜样子也就能入入心智未开的学生的眼。
“我……”他想说些什么,那人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又往里挺进了几分,捏着刀的尾端慢慢旋转并再度往里抽进。
“噗……”
鲜血从被插开的肉缝里喷出。
这一次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心脏那一处像是被尖锐的指甲插进去狠狠揪着,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身体已经开始不受大脑的控制,血液混合着酒精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那人的手上。
那人似乎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猛然间就抽回了手,在自己的意识彻底消灭怠尽之前,他看见那人猛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仿佛自己沾上了什么不好东西。
还有那一句极其嫌恶的语气:“真是脏死了……”
*
周正彦回到老地方把衣服脱下来扔进火盆里全烧了,随后又去浴室打开花洒冲洗。
尤其是手上刚才不小心粘到的那流浪汉涎水的那一处胳膊,他用沐浴露打了叁层,冷水冲洗了半天,仍是觉得没洗干净。
他第一次觉得在夜里有那么好的一双眼并不是一件好事,看着那恶心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当时恨不得把这人大卸八块。
那流浪汉身上太脏了,衣服、头发上都积满了灰尘,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当时他在那屋子里等待那人回来时只是呆了一分钟就呆不下去。
屋子里到处充斥着腐烂的臭味、骚味、还有一些他根本说不上来的味道。他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耐着性子在那个地方等下去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看上了他中意的猎物,这种脚边的肮脏蝼蚁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又把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清洗了个干净,他才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他走到有些破旧的木桌子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五点了,外面的天还没亮。
把所有的证据都清理好之后,他才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回校区。
走到半路,周正彦突然按下了刹车。
手帕。
他每次出发杀人前都会随身携带干净的手帕,怕身上沾上鲜血。
当时被那流浪汉吐了一嘴,他还没走到家就忍不住拿手帕给擦了擦,之后随手扔在了附近的垃圾桶。虽然他当时全副武装,手上也戴了手套,警方就算找到了手帕也不会从那上面提取到他的指纹……但他有些不想承认这人是他杀的。
他堂堂的一个变态杀人魔,选择的猎物、虐杀的方式都是事先决定好的,这个男人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当时他还想再次创造出一个“完美作品”出来,但那环境、那人都令他十分作呕。
把那流浪汉杀完之后他一秒都不想在那里待下去,哪里还有闲心继续摆弄自己的作品。
罢了……如果让警察查到了就查到吧。反正这事除了他和警方内部人员知道真相,其他的人应该都不知道,到时候大不了故意在网上制造舆论,现在警察的压力可大,恐怕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些。
网络上的舆论大部分都是跟风的,只要他稍微透露一点消息,就会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跟风。
自行车又重新在路上行驶着,稳稳当当前行。
回到小区之后男人先故意卡着时间送孙菲菲去上班,在家睡了几个小时之后起身画画。
周正彦其实有些不太想画自己手下的第叁幅作品,那人都说不上是“作品”,但想着毕竟那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下,看在孙菲菲的面子上,也稍微给他画了一幅像。
这一次画的时候他没感受到丝毫的兴奋,甚至到最后越画越敷衍,就画了个大概,看着差不多了就把画放着又去公交车站接孙菲菲下班。
这几天接送这女人上下班倒成了他的习惯,他到现在其实还没准确把握好男女朋友之间相处的一个度,不过现在这样感觉还不错。
自行车载着女人在小区的公园旁停下,女人下了车,伸手从包里拿出面包来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周正彦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是挂念那个小畜牲,挂念又怎么样,说不定这个时候它早就死了。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面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走上前一步,试探性地揽着女人的肩,感受着她肩头温润如玉的触感。
其实这几天他也在试探性地与女人进行接触,比如每一次上车前都会用手扶一下她的胳膊,或是稍微轻柔的用手指抚一下她的额头。
剩下的他不敢做太多,怕超过了那个度,引发女人的怀疑。
不过现在看来,这般亲密的姿势她也没拒绝,他们两个人的接触还可以更进一步。
见女人面上忧愁,他无法,只能骗她道:“别担心……我前天还见到那小猫了,喂了它点吃的,可能是前段时间小区内装修人员流动大,它又怕生人,这段时间躲着不敢见人。”
“嗯……”
他能听出女人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落寞,胸腔中莫名多了一股气。
不就是一个畜牲吗?至于为了一个残废的畜牲每天这么担心忧虑的吗?
周正彦胸中涌现出不明的情绪,见孙菲菲转过身子面对自己,又连忙把那股不安的躁动给压下去。
看她眼神有些犹豫闪躲,他猜不出来这女人在想什么,还以为是在外面待着太久想回家了,道:“要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女人的柔软的薄唇就覆了上来,印在他的唇上。
这一次不是她的无心之失,是故意的。
周正彦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股唇上的触感就已经消失了。
这些天来一直困扰在他心头、让他魂牵梦绕的那种感觉,这一次如此明显地察觉到,甚至比上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
那轻吻是一触即离,但是现在他的唇上还泛着酥麻,刚才鼻端还萦绕着一股女人面包店里的香味。
可还是与上一次一样,他想要得更多,但女人的唇已经离开了。
女人此刻往后退了一步,正抬起头看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快做回应……
他应该要做出回应的,再不做出回应会被这女人察觉出来他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无法理解正常人情感的废物。
可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面容呆滞,四肢僵硬,平时训练的表情现在一个都做不出来。
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那女人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收一点利息,做你女朋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总要……履行一下咱们男女朋友之间的义务吧?”
男人面上表情如常,可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男女朋友之间的义务也包括这个吗?
他在心里面肖想了许久的、快要把他折磨疯的那种感觉,竟然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就能轻易得到吗?
他之前一直不敢把握这个度,却没有想到女人早就先他一步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女人似乎是看他呆滞得太久了,侧着头想离开。
周正彦终于反应过来,在她躲闪之前下意识地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像之前抓住猎物一般不让她挣脱。
脸再度覆上来,咬住了她的唇。
周正彦的动作有些急切,不像平时杀人时细细谋划、仔细打算,认真算好每一步的策略以及应对结果。现在的他只凭着胸腔里的那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得到、掐碎这女人的冲动,重重地吻了上来。
平时杀人他都心脏都是平稳跳动,可到此刻他感受到了胸膛的剧烈震动,带着莫大的惊喜与激动。
终于,再一次……他再一次体验到了那期盼已久的感觉。
偷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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