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沅回过头，总觉得这个人的面孔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她几步走上来，温婉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盛楚涵。”
    原来姓盛，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最近传顾盛两家联姻的那个盛。
    苏沅沅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忽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她这个‘灰姑娘’一定会有人过来给她‘开支票’，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是盛楚涵过来。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分别叫了一杯自己喜欢喝的咖啡。
    咖啡馆里环境优雅，放着宁静不嘈杂的纯音乐。
    苏沅沅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你找我干什么呀？不会是劝我和顾疏衍分手的吧？”
    “当然不是。”盛楚涵笑了笑，“你们是男女朋友，而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世家的女儿，哪里有身份来劝你分手。”
    她说的是，现在的身份……
    那以后又是什么身份呢？
    “哦。”苏沅沅又低下头去喝咖啡。
    “其实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盛楚涵说，“只是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你。”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把顾疏衍这样高傲冷感的人搞定。毕竟他这个人从小就是冷情寡欲的样子，谁也不在意。”
    苏沅沅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低着头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于是就说，“那你今天找我做什么呢？”
    盛楚涵笑了笑，“你还真是直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其实是顾盛两家的长辈有意愿让我和顾疏衍联姻，但这事顾疏衍拒绝了，现在整个顾氏都由他做主，顾爷爷也奈何不了他，不过……”
    “顾爷爷是很古板的那种老人，最重视门第，他对你是什么想法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如果嫁进顾家，大概会很艰难，他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但是我知道你和顾疏衍很相爱，联姻之事我也是被迫，我自己也有喜欢的人。其实我一见你，就很喜欢你，如果我和顾疏衍名义上结婚，你和他还是可以在一起——”
    “够了。”苏沅沅再也听不下去，这和让她当情妇有什么区别。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轻贱我，你如果喜欢当情妇你去当，我不会。”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话是有些轻贱你，可这是事实不是么。”盛楚涵轻声说，“如果你有个好家世，我还会，还能说这种话么？”
    “苏沅沅，如果你真的嫁进顾家，还会受到不计其数这样的轻贱，一切都只是因为你配不上而已，灰姑娘真的有那么好当么？”
    灰姑娘，又是灰姑娘，他们嘴里真的没有别的词了么……
    苏沅沅脊背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往门外走去。
    回来后夜色渐深，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一堆没吹的气球和彩带，苏沅沅突然间没有了装饰的兴致，在沙发上坐下，苏沅沅拿起一个气球放进嘴里吹了起来，吹成梨子大小，然后放在桌上——狠狠地捶了一下。
    “说什么屁话说什么屁话。”
    “过分过分过分！”
    用力过猛，终于把可怜的气球捏爆了以后，苏沅沅这才去了卧室。
    卧室的窗户没关，夏天还没到，从大开的窗户不断吹来一股股冷风，带走了身体的热度。
    也将她整个人都变得冷静下来。
    ——
    19号是苏沅沅的生日，和米婕还有苏星河一起过了她二十四岁的生日。
    苏星河给她戴上生日帽，让她许愿。
    苏沅沅就闭上了眼睛，许了快一分钟的愿望，搞得苏星河都好奇她究竟许了什么。
    苏沅沅神秘地笑了笑，“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苏星河：“……我今年十九岁了好吗？”
    “我二十四！”
    “……”
    行吧，她大她有理。“所以你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不告诉你们。”
    拿着礼物开心地回了家，苏沅沅心情很好，连步子都有些雀跃。想通了一些事情，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贵气奢华的黑色豪车停在路边，静静地等在宁静的夜色中。
    下一秒后车车门被打开，一条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踩在地面上，紧接着时隔快半个月没见的男人慢慢进入她的视野。
    他还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再往下，是他好看又带着禁欲气息的薄唇。年轻英俊，优雅矜贵。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缱绻。
    “去哪里了？”他问。
    他回来了，在她生日这天。
    原来他记得的，这一点让苏沅沅还是有些开心。
    连她还傻愣愣的停在原地，顾疏衍几步走过来，低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怎么还是傻乎乎的。”接着把她抱进怀里，声音温和清淡，“生日快乐，沅宝。”
    感受到他怀里的温热，苏沅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眼酸，没忍住又往他胸口蹭了蹭。
    以为她不高兴了，顾疏衍解释，“抱歉，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本来该早点回来陪你的。”
    “蛋糕吃了么？”
    “吃了。”苏沅沅点了点头。
    “许了什么愿望？”
    闻言苏沅沅身体一僵，停了几秒，忽然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
    顾疏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
    还没触碰到，她却往后退了一步，那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顾疏衍皱了皱眉，手掌定定地落在空中，心逐渐下沉。
    他不太能接受苏沅沅对他这么冷漠。
    夜风缓缓吹过。
    气氛冰凉而寂静。
    苏沅沅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水润的眼静静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问我许了什么愿望么？我的愿望是，顾疏衍，祝你以后找到更好的人，平安健康，一生顺遂。”
    她一字一句，认真又诚挚地说，“我想了很久很久，顾疏衍，我们还是分手吧。”
    第46章
    一直以来, 都是她喜欢他比他喜欢自己多得多。她本来不想介意的，两个人在一起，总不能分得那么清楚, 她多爱一点, 也没有关系。
    可是……他就不能更在意她一点么。
    冷白的月光洒下来，落下一地的清辉。
    顾疏衍沉默许久, 才缓缓开了口, 声音略有些低哑：“苏沅沅,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平常怎么闹我都随你，分手这样的话也敢随随便便说出口是不是？”
    “我没有随随便便说。”苏沅沅捏了捏掌心, “你和我并不是同路人, 你家里人看不上我的，我家条件本来就一般, 以后也不会变好。”苏沅沅睁着眼, “我是很认真地想过了。”
    “这就是你要分手的理由？”顾疏衍得知她要分手的理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荒唐，以为是自己关于联姻的事没有解释清楚, 又再说了一遍：“不让你知道联姻的事就是不想让你想太多。”
    “这些我都会处理, 你不用担心。另外——”
    “从认识的时候我们的差距就在那里, 你现在才来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她每天脑子里只想到吃吃喝喝的, 不会无缘无故想到这些, 究竟是谁在里面从中作梗不必多想。看来他对盛家的敲打还是太仁慈了。
    什么叫她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太晚了, 他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担心。”苏沅沅大声说, “我们分手了，以后就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 最多再加个同学关系, 你联姻与否, 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口口声声一句一个分手，顾疏衍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声音彻底冷下来，
    “苏沅沅！”
    苏沅沅看他那一脸的不耐和冷漠，心也冷了下来，他总是用这幅语气和她说话，可是她才不想忍了：“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
    说罢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顾疏衍彻底失去了和她讲道理的耐心，快速上前两步，捉住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沅沅却不再乖乖的，用力地挣扎起来，整张脸都皱着，“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我！”两条细白的长腿晃来晃去，挣扎得厉害。
    “别动。”顾疏衍用力抱住她的腿弯，“再动就让你摔下去。”
    被威胁到的苏沅沅果然不再挣扎，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却一声不吭。
    上了三楼，顾疏衍才弯下腰把她放下来，又从她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刺眼的灯光一瞬间将房间照亮，布置温馨的小客厅一览无余。
    原本苏沅沅一个人住得好好的，也不会觉得拥挤，可是此时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却显得有些逼仄了起来。
    苏沅沅咬了咬唇，进了客厅后没管他，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背对着他。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声不吭没再说一句话，像是要用这种态度和他划清界限。
    连日来的工作让顾疏衍本就疲累不堪，为了将原本就紧急的工作提前两天，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好觉，不过就是为了赶回来陪她过生日。
    顾疏衍胃部抽痛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
    苏沅沅的小沙发是单人的，顾疏衍坐下来后几乎就没剩什么空余了，见她连背影都透着冷漠。
    顾疏衍手按在胃部，平静地问：“我才刚回来，就算你要判我死刑，总要告诉我原因是什么？”
    她之前说的那个原因，他不会信，苏沅沅哪里是会想到这种事的人。
    话音落下，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依旧没有她的声音，问她也不回答，像是连和他再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哪里有她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顾疏衍感觉胃里的灼烧感更加强烈了一些，忍耐地闭上眼，按着胃部的指尖泛了白。
    沉默了两秒，艰难地开口，“苏沅沅，你到底想怎么样，除了分手，别的我都随你。”
    “我没想怎么样。”苏沅沅咬了咬唇，终于开了口，“我说了，要和你分手。”
    两人又陷入了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