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坐着,仍由他在自己脸上忙碌着,目光凝聚在他眉眼间。
他的视线随着手上的动作漂移,时而落在她眼角处,时而落在她人中的位置,顾念念能感觉到纸巾掠过肌肤的力道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慢,极致的温柔。
秦深停下动作,眸光深沉,凝望着不语的她:“怎么不说话,随便说一句都好。”
这些天,他有些恼她。
恼她怎么可能不问缘由就祝他订婚快乐。
更恼她说这句话的态度,事不关己般高高挂起。
即便他知道病症所在,他还是希望她发脾气,像那天晚上砸了卧室所有家具,甚至骂他打他,他都不介意。
唯独除了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秦深,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顾念念开口,声音饱含酸楚。
天知道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要说没怨没恨是不可能的。
她憎他旧事重提,害父亲有牢狱之灾,害奶奶病情加重。
她憎他订婚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却没有半句解释。
她更憎他这些天杳无音信,好似他们在一起都是一个人的臆想。
但怎么会是臆想呢?她走到哪里都能想起他身影,就连躺在床上也能想起除夕漫天的烟花,还有那句念念,新年快乐。
她一点都不快乐,就算现在也不快乐。
他没有订婚,起初她很开心的,可这种振奋感持续不了三秒,她没办法把自己从父亲的案子里抽出来。
看着她别开眼,说话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无措和心酸,秦深皱起眉宇,把她抱入怀里,她挣扎了下,他却抱得更紧更用力。坐在他腿上,屁股真的很痛,又抵抗不了这样令她眷恋的温暖。
这个怀抱,她已经念了很多天,就让她小小地享受一下,谁让她现在是伤患。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也别说。”
秦深的唇紧挨着她耳尖,热气扑了过来,却没有半分情欲,只是纯粹地想抱着她。
这一局棋已到困境,她进退不得,他又何尝能收放自如?
顾念念微微侧脸,对上他深邃又专注的眸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果然!
秦深闭上眼睛。
映入顾念念眸底的是他纤长细密根根分明的逆天睫毛,下一秒换成他黑幽幽的深瞳,没有一丝波澜。
“你想说你是卫博远的女儿,你想说你父亲害死我未婚妻童画,你想说我现在要送你父亲进监狱,我们泾渭分明,势不两立,对吗?”他声音悠扬,语气平稳。
凝视他镇定自信的神情,顾念念很是惊讶。
整个局势,他拿捏得比她精准得多。
“那又怎么样?”秦深望着她愕然的表情,唇边漾开一丝狂妄的笑,“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一时间,顾念念心神俱震。
他总能精准地拿捏她弱点,简简单单地击溃她高高堆砌的心防。
憋了很久的泪水冲出眼眶,自她脸颊滑落。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果然不假,但怎么她哭,他也感觉不舒服。秦深皱着眉,伸手拭去她温热的泪:“本来就不好看了,这样就更丑了。”
这种嫌弃又怜惜的情绪落在他脸上,倒是没有违和感。
顾念念一瞪,捧住他脸颊,亲上去。
在她唇上,他尝到她泪水,咸湿咸湿的,很苦。
他以悍然的姿态将她压在身下,疯狂地吻去那些影响他情绪的眼泪,再强硬地吞噬她唇舌,汲取她嘴里的每一丝津液,好似沙漠中的末路人,遇到了甘露,接近癫狂。顾念念一反常态,抱着他,迎合他深层次的掠夺。
衣服被扯开,她细致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随着他进一步的动作,胸口上下起伏着。
车内的气温一再提升,落入呼吸道,满腔灼热。
就在此时,顾念念低哑着声音:“秦深,我们离开这里。”
他的动作瞬间僵了下,下一秒趴在她肩窝处,没有说话。
“我可以不理会这里所有的事情,也放弃追寻音乐,跟你离开。”顾念念身子往后挪了下,也幸亏自己矮了些,在车内行动倒不显得笨拙,捧住他脸颊,强行让他看着自己,“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做什么,好不好?”
对着她满是祈求和期盼的目光,秦深淡淡一笑:“前提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了。
她也知道他的态度。
但那时候,顾念念还不太明确他对自己的情感。
他喜欢她,正如她喜欢他一样。
顾念念好像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在父亲这个案子上,她唯一的赌资是秦深对自己的感情,同时她也是不确定的,她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深一些还是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深一些。
“只要你放过我爸爸。”顾念念轻声说。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是过分的,不合理的,她还是说了。
卫博远坚持反对自己和秦深一切,她愿意为了秦深抛弃一切,如今秦深要对付卫博远,她发现自己也放不下父亲,好似爸爸和男朋友同时遇难,二者选其一。
她很贪心,她都想要。
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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