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很健康，有6斤多，生出来的时候我是既惊又喜。之前好几次做孕检，医生都说我太瘦了，让我补充营养。
    我每天都在担心宝宝发育不好，睡不好觉，胃口也差, 常常做了一大桌，最后只能剩下。
    因为担心流浪猫身上的细菌会传染我，我都不敢把剩菜拿去喂它们，只能全部倒进垃圾桶。
    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并不少，可我一分钱都不敢多花，害怕宝宝体重不足要住保温箱，到时会交不起钱。
    苏栀，我终于扛过来了, 可是我好累啊，我先睡一下，你帮我照看一下恩恩好不好？”
    “恩恩？”
    “嗯。”
    何希然看起来很虚弱，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很早就想好了，何恩，我希望他记住你这个恩人，苏栀，是你给了我们母子容身之所，谢谢你。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为了可笑的自尊去伤害和践踏我们的友情……”
    “别说话了，希然，你先好好休息。”
    见何希然的情况不太对劲，苏栀连忙打断对方，并示意余双去叫医生。
    何希然扭头看着枕边的儿子，眼神柔美得好像月光，那是一种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能看懂的温柔。
    等医生进到病房的时候, 何希然已经陷入了昏迷。
    “产妇产后大出血，快，推进抢救室！”
    “对不起，陆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
    “陆太太，产妇托我向您转达一句话，她不后悔，请您帮她把孩子送回老家。”
    苏栀抱着孩子坐在长椅上，脑中一片空白，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她，抱起近20公斤的大儿子都不成问题，可此时却觉得怀里的襁褓如千斤般沉重。
    她想起身，想抱何恩去见亲妈的最后一面，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余双。”
    “在，太太。”
    “你扶我一下。”
    在余双的帮助下，苏栀终于站了起来，可没走两步，身体就趔趄着差点摔倒，幸好被余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太太，您没事吧？”
    苏栀摇头。
    她好端端的站在这，哪里会有事呢，有事的是何希然，此时正孤怜怜的躺在抢救室里，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一股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苏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绝提而下。
    重生以来，她可以说过得顺风顺水，亲情、爱情、事业、家庭，她全都拥有了。
    她也一度以为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和解决任何难题。
    可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当意外和死亡来临时，她其实渺小而又无力。
    何希然的葬礼举办得简单而低调。
    可能是受不了打击，或者觉得丢脸吧，何希然老家那边只有父母和几个直系亲属参加。
    京城这边，苏栀也只告诉了徐俊颢。
    简梦英是孕妇，不适合参加葬礼，并且临近产期，苏栀也怕简梦英受不了冲击导致早产。
    至于其他同学好友，苏栀一概没告诉。
    她想，何希然最是好强要面子，一定不希望大家都抱着同情与怜悯来送行。
    在何家人带着外孙何恩和何希然的骨灰离开后，苏栀就病倒了。
    在生死面前，她曾经的担忧和防备，是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