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湛后踢上门,抬手扯掉那张碍事的面具,比方才更汹涌地吻怀中的女孩。情意迷乱间,他的手探入疏晨的上衣下摆,方才还大胆勾着他腰的女孩身形一颤。指尖还停留在女孩年轻嫩滑、令人爱不释手的肌肤上,意识却是回笼了。
感受到屈湛意欲离开的唇与猝然停滞的手,季疏晨心一横,故作潇洒地一歪脑袋:“怎么,你不敢了吗?”
话音刚落,天转地旋间,她已经被抛到床上,然后屈湛三下五除二率先脱了上衣,倾身覆上女孩如花骨朵般稚嫩的娇躯。
“女孩,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试着挑衅男人的自制力,尤其是——”他剥掉了她的上衣,气息一下一下打在她锁骨上,她紧张得闭上了双眼,这回轮到他低笑了,他手上动作不停,指尖所及之处,皆幻化成火种,燃起大片情潮。“当他眼底只有你的时候。”
疏晨闻言倏地睁开眼——不止为了屈湛这句动人的情话——“啊!”
她的泪花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欲在出其不意地长驱直入时分散身下女孩注意的屈湛也被花蕾的紧致绞得直冒汗。没有经验的两人皆是一顿,就在疏晨疼得感觉眩晕的停当,身上的男人已经捞起她软绵绵的上半身,吻上她的眼角。
这一动作致使疏晨更觉得疼了,密密麻麻的痛感自两人的连接处传遍全身,然而这样的痛感并没有随着屈湛的吻停滞,恰恰相反,这样的体位更加刺激着屈湛勇往直前,他边用唇吸吮疏晨身上的每一处肌肤,边在得到预期的湿润后愈发猛烈地深入。在这初次的航行中,他是孜孜不倦的领航者,载着疏晨陷入陌生的爱之漩涡里,一击又一击,直到两人一起到达浪潮的最高点。
深夜里季疏晨身上又疼又酸,再加上心理上的兴奋,始终睡不着。黑暗中,她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光,是屈湛的手机。
疏晨捡起来轻推熟睡中的屈湛:“屈湛?”从疏晨偷偷去洗澡开始,某人就一直在故意装睡,而现在,他想看看这个女孩会怎么做。
“是个叫Ann的人,打了很多电话给你,你快醒醒呀……哎呀,她怎么又打来了?!”
女孩的嘀咕声彻底取悦了屈湛,如果现在亮着灯,那么她就会知道这个阴险的男人现在表情有多愉快。
最后,季疏晨望着屈湛手机上显示的13个未接来电,挫败地对“熟睡”中的屈湛说:“她好像真的有事诶——要不我先替你接下?”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确切知道如果的事带来的结果,所以我们必须承受它所给予的代价——幸福的,亦或,惨痛的。
如果季疏晨没有接这个电话,那么或许,屈湛就不会和她错过,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个星光璀璨,却又声名狼藉的季疏晨。
“屈湛,你们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与此同时,嘈杂的背景音里居然附着警笛声,恍惚间,疏晨竟觉得手机电波外也有警笛作响的声音。季疏晨慌了,连忙出声:“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一顿后,很快回话:“有人举报屈湛带走了一个未成年女孩……你们现在,在旅馆?”
“……是的。”
“你想害死他吗?!如果被冠上性侵未成年的罪,他不但会被遣送回国,而且他这辈子就都被毁了!”
“才不是……我们是两厢情愿的!”
“警察才不会管你们是不是!”
季疏晨惊慌失措地想去叫醒屈湛,却又听到电话那头叫Ann的女人道:“你们现在在哪儿?”
季疏晨报了旅馆的地址与房号,不等她理好头发,楼下已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来得可真快,季疏晨轻手轻脚地下床,借着月光摸索到屈湛的眉心,埋头刻上一吻。
真是有先见之明,季疏晨衣冠整齐地去开门——方才洗漱完再回来躺下她觉得第一次赤身睡在一个男人身边是在太羞人尴尬了,于是就换好了衣服。
“你快走。”
这是漂亮干练的Ann见到疏晨后的第一句话,她站在灯火通明的空荡走廊上,而疏晨却站在漆黑的玄关处,半暗半明的光在她脸上交界,Ann一时间嫉妒极了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
而她不知道的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在美国与屈湛最能与屈湛比肩的女人,季疏晨在自卑。
原来,和屈湛站在一起的人,应该是这样的人,她想。
Ann强势地步进来,疏晨想帮她开灯,却听到她说:“你从黑暗中来,就依旧从黑暗中走吧。”
这话的意味太明显,疏晨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就在Ann失去耐性一把推疏晨出门的刹那,她抵住门,表情恳切地说:“请你转告他,我叫季疏晨。疏晨是……”不等她说完,Ann已经狠绝地关上门。
疏晨,是因为我生在一个晨光稀疏的秋天。
疏晨走下楼,留恋地望一眼一二楼交际处的天花板,收回目光走出小旅馆时,她看到马路对面蹲着一个男人,指尖夹着一点星火。她走过去,在警笛声中听见蹲在地上的男人用干涩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没办法对喜欢的人撒谎。”
疏晨也蹲下来平视他:“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是我陷你于不义,还为了自己……忽略了你,你本就是在最脆弱的时候,心爱女人的出现当然会击溃你所有防备。所以是我对不起才对啊祁隽。”
关于屈湛在美国的一切她都知道。知道他有一个美女partner叫Ann,Ann明恋他而他视而不见,Ann有一位追求者叫祁隽,Ann对他的态度与屈湛对她如出一辙。
这三人都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会不知有人在调查、甚至监视他们。所以当疏晨出现在Perrier叫出屈湛的名字时,三人便都知道了,三年来一直在暗中关注他们的唐家人所做的,竟是为了这个暗恋屈湛的女孩。
只是与Ann,祁隽不同的是,屈湛,只是将计就计。
而这场将计就计里,藏了他的真心话。
所以Ann出现在旅馆卧室里的时候,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屈湛“啪嗒”一声打开了大灯,没料到他居然醒着的Ann双目对光亮有些猝不及防,只是雪白床单上的血红色比头顶的大灯更让Ann觉得刺眼。
“是你报的警吧?”屈湛脸上看不出任何责怪,语气稀松平常得像在和她讨论天气一样。“看来以后我们不能做partner了。”
“为什么?!”Ann失声尖叫,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不能做partner,她就失去了她比别的觊觎屈湛的女人更接近的他的特权。
“你放心,我们依旧是朋友,只是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我觉得,留一个有私心的partner在我身边,无论对我还是对我身边的人,都太危险了。Ann,我之前之所以在明知你喜欢我还是照旧把你当作partner的原因,是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公私分明,不会感情用事。”
“难道你现在没在做和我一样的事?”
屈湛终于直视她,只是目光太凌厉:“如果用我的处事手段解决……那么Ann,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和我对话了。”
Ann姣好的面容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退开一步,别过脸去,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男人如获至宝般叠着染了季疏晨处子血的床单的动作。
屈湛把床单叠成一个棱角分明的矩形,捡起地上那个镶着玫瑰花的面具,下楼退房,他要了个袋子将床单和面具慢条斯理地放进去,然后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Ann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詹忆茵静默片刻后,突然问屈湛:“你知道她是谁了吗?”
屈湛言简意赅:“唐家。”
詹忆茵心下一惊,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来,唐家那个私生女唐允白最近似乎也来美国了,莫非……屈湛以为刚才那位是唐家唯一承认的小姐?!
也对,能动用唐家情报力量的年轻女孩,除了唐允白,还会有谁呢?
詹忆茵愉悦地笑起来,看来屈湛没有和那个女孩打照面,他甚至连她是谁都猜错了!
此时此刻的屈湛并不知晓詹忆茵的误解,所以他也不会知道,这个误解,在四年后,成为了致使季疏晨逃婚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疏晨和祁隽到西雅图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黎若雪竟然也在。
季疏晨当下看到黎若雪的脸,鸡皮疙瘩便不由自主往上浮起,油然而生的厌恶感令她根本无法直视黎若雪那张面孔。
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转身就上楼,不料却和一个穿着标准绅士三件套的老美撞上,她定睛一看,“对不起,帕格尼先生。”她淡然一躬身,继而侧身退步请他先过。
帕格尼打量了这个少女片刻后,露出狡黠的笑容:“姑娘,你想做灰武士吗?”
季疏晨闻言有些错愕。她对帕格尼这老家伙早有耳闻,却素未谋面并不知晓他与她父亲有私交。更是没想到他居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也做他的学生?
享誉华尔街的白武士就是她的表姐尉迟靖楠,黑武士上官慕更是不遑多让的金融界王者象征,而这两人无疑都是眼前这老头最出彩的学生。
“外界‘帕格尼先生专挑中国学生’的传闻看来不假,只是——您凭借什么认为我可以做到介于黑白武士之间呢?”
“你会做到的,姑娘。”帕格尼拍拍她的肩膀,率先离开。跟在他身后的卡尔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嘴角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很久以后,季疏晨才领悟,她与帕格尼的缘分,以及与卡尔的交易,或许从那一刻便就开始了。
季疏晨拒绝了季霆想帮她安排食宿的好意,祁隽提议说:“我有位朋友正好住在你所在的校区附近,听说她好像有意出租一间房。”
季霆与祁隽经过一天的相处很是投机,从他是疏晨在美国的第一位朋友角度讲来,他也渐渐放下心来。
“晨晨你觉得呢?”
“OK。”
因为学业的关系,两人也不能在西雅图多待,等季霆安排好书店的人手后就和疏晨打趣说:“既然打工学分已经修好了,接下来的两个学分也要抓紧啊!”
剩下两个,一个社团,一个恋爱。
季疏晨自知什么都瞒不过季霆,丝毫不矫情地回复季霆:“当然!”
祁隽和季霆皆是愉悦地笑开。
回到纽约后,两人先去医院取了化验报告,很幸运,没有悲剧发生。
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悲恸的秘密,两人不约而同在心底作出绝口不提的誓言。
祁隽还有课,所以见同乡,或者说未来房东的任务就得疏晨一人完成了。
疏晨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感觉又奇妙又兴奋,当然小担心也是无可避免的。
祁隽说对方可能会晚一点到,他拍了一张疏晨的侧影给对方,对方自然会找到她。
疏晨认识祁隽给的地址,只是有一点奇怪,地点居然是一个街道的小广场。
这要怎么找到人呢?
这时大概已经步入纽约冬天最冷的阶段,突然地,季疏晨听到身后不远处响起小提琴声。她看到一个黄种人姑娘在拉小提琴,琴盒端正地盖着放在地上,应该是兴之所至便如痴如醉拉了起来。
踏着舞步朝小提琴姑娘挪动的那刻疏晨猜,自己大概实在是太冷了,抑或是对这姑娘的琴声过于喜爱,所以才在那个姑娘琴声中搁浅约束自己的躯壳,忘我地翩翩起舞起来。
那姑娘拉的并不是什么典雅庄严的名篇,轻快婉转的曲调一听就知道是一首流行歌曲,季疏晨并不在意这样的细节,她单纯觉得那姑娘拉得投入深情令人动容,或者说,只是她自己想要跳一支舞而已。
到副歌的部分时,拉提琴的姑娘甚至会配合她旋转的舞步调整节奏,一曲终了,两人默契相视一笑,疏晨撩起毛呢的裙摆行礼,那姑娘则是将握琴弓的手放到肩头对她颔首示意,然后就收起了琴。
疏晨发自内心地笑着转身,却看到不远处冷僻的街角,那个比冰川更冷的男人立在不远处,嘴角噙着淡笑望着她。那一刻,冰天雪地安静得只剩下她近在耳边的心脏暴跳声。
阿湛。
阿湛。
阿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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