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男人这么问，晓风的心一冷，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嘉翔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万嘉翔见她只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却不愿意走向前来拿文件，他缓缓走近晓风，换上柔和的语气说：「晓风，妳离开之后，会去找万祎吧？」
    晓风愣着不回答，闪烁的眼神像是默认了这句话。「我就当妳承认了。看看这合约的第九条吧。」他再次将文件举至晓风胸前的高度，耐心地等她接去。
    晓风微微颤抖的手指将那影印的合约拿了过来，对于万嘉翔保护正本文件的缜密举动，她一点也不意外。
    「念念，第九条，『合约期限与终止条件』。」他说，语气冷冷的。
    「『一、本合约书期间自签约日起一年，即xx年x月x日起至xx年x月x日止。』」嘉翔哥，签约日没有错……现在也超过一年了。」她逐字念着，还翻到最后一页签名页确认日期，心里为自己打气要自己别慌了手脚。
    「妳继续念第二项。」
    她再次低头看第九条，找到第二项，那一瞬间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因为签时候的她刚出社会毫无经验，又可能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根本没有心思和专业判断这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条件，但她现在经过一年的训练，已经明白所谓魔鬼藏在细节里──
    「『如前项约定期间到期前三个月，任一方未以书面要求终止，则视为双方同意自动续约一年，续约期满时亦同……』」晓风此刻的声音越念越小声，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看过，似乎在确认还有没有挽回的空间。
    万嘉翔给了她一些时间后才开口说道：「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需要这样。谁都可以，只有万祎不可以，如果要把妳让给他，我宁可做一个小人。晓风，我们的合约继续有效一年，而这一年，我不仅会留住妳的人，还要把妳的心也留在我身边。」他坚决地说着，晓风抬头看进他澄澈而严肃的双眸，那是万嘉翔胜券在握时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发软，「嘉翔哥，求你，终止这合约──」晓风用恳求的声音说，她已经放弃从这完美的合约条文里找瑕疵。
    万嘉翔接回那份晓风不愿意再看一眼的合约后，叹了口气，「晓风，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妳留下来是对的，但很抱歉，这一年妳得履行合约，婚期……如期举行。」他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强硬，无情地转身将合约收进抽屉里。
    晓风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压抑而充满谎言的日子还要持续一年，更何况她要让相信她、等待她已久的万祎再次失望。
    万嘉翔看她愣在原地，嘴角扯出一丝不带感情的笑容，「如果万祎为了妳拿出解约金六亿，也许我会考虑，同时，也可以藉此看出他的真心？」
    晓风忍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离开了三十三楼，跑出了河岸皇居，独自在河堤上走着、哭着。晓风知道靠她一个人是赢不了万嘉翔的，但她碍于保密协定又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何况如果让万祎知道，他真的为了自己散尽财产解约怎么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晓风陷入绝望与无助的情绪里，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无视于口袋里那频频发出震动声的手机。
    她就这样留在万嘉翔的房子里，原先迫不及待要跟万祎说的话和惊喜也都和着眼泪吞了回去，晓风还没想到要怎么向万祎争取时间，同时她自己也备感思念男人的煎熬。
    而万嘉翔会这么做，也并非一时的冲动。
    他与晓风说开了自动续约的事之后，知道他与万祎的战争这才开始。依晓风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告诉万祎的，但她能瞒多久呢？万家人手握的资产大部分都来自于对于万氏集团持有的股权，「阿祎……你会怎么办呢？」万嘉翔瞇起眼，看着窗外的河堤景色，对着空气说着。
    两日后的上班日，万祎比平常还要早就进办公室。
    他焦躁地用食指敲打桌子，不时起身看着晓风的位子是否有人。那天之后他试着联络晓风，但她就是不回复讯息或是电话，万祎直觉女人的反应有异，但他也不想再冲去三十三楼让晓风为难。
    等着等着，终于看到一缕纤细的身影晃过，他很快地走出去，将晓风一把拎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关上门、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还没等她说话，万祎的唇便覆了上去──
    他很快地察觉女人的心不在焉，随即放开了她，「晓风？发生什么事？」万祎看她脸色惨白、眼眶泛红像几天没睡好的样子，「妳也生病了吗？」他担心地问着。
    晓风随即强打了精神，用力地睁了睁眼后说：「没……没有，可能这两天没睡好，对不起都没回你的讯息，我有点累，但是现在好多了。」她说完便将头埋进万祎的胸膛里，想象以往一般自然地对男人撒娇。
    黑曜石般黑亮的瞳仁闪过一丝光芒，万祎低声问：「那，我可以问我的生日惊喜是什么了吗？」他说道。
    万祎心里是有底的。在晓风一个月前告诉他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而离他出差回国的日子越近、晓风的越洋电话就越雀跃，他从女人的态度上猜得出来那份惊喜便是晓风可以名正言顺离开万嘉翔的那天。
    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问题让晓风在自己的怀里颤了一下，晓风抬起头，佯装没事地笑着说：「喔，就是那天我订了一个手工蛋糕，我后来打去餐厅问，他们说你带走了。口味还不错吧？那可是要提早预订的呢。」晓风没发现自己的语调不自然地上扬，那刻意的笑容让万祎轻拧了眉头。
    但他随即也松开眉眼，「很好吃，谢谢妳。」万祎说完便温柔地吻了吻晓风的眉眼，「今天别太累，早点下班睡饱一点。」
    「嗯。」说完，晓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万祎看着女人的背影离开视线范围后，迈开长腿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拨打了通电话──
    「奇孟，让你查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