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冰冷的河水忽然变得温暖起来,陆寓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黄昏下,是西林国的海滨,他正赤脚踩在沙子上,吸饱了一整天阳光的沙子温暖潮湿,挠在他身体上痒痒的,那种触感奇妙而又真实。不远处,陆云昔在朝他招手,他想伸手回应,天色却渐渐黯淡,残阳如血,最终沉沉坠入海岸线,整个世界变得黑暗又冰冷。
军医咬紧了嘴唇,对元子朝和孟裕说道:“陆大人中箭太深,下官无力回天,他……他已经去了。”
而另一边,陆云昔因为溺水太久,还在沉沉睡着,听了这个噩耗,元子朝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黯淡,孟裕有些为难:“陛下,等陆小姐醒了,还是先不要告诉她。”
元子朝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孟裕随即找人来处理后事。
元子朝又唤来传送讯息的内常侍:“回了黄绍伦,陆和璋勾结叛党,证据确凿,念其子忠君效国,免了陆家满门抄斩的罪,只诛杀他一人。”
说完之后,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坐在椅子上。
孟裕走上前去:“陛下,如今眼前的危机暂且解除,赵靖安也已经抓住了,元弈虽然带着人撤离幽州,但毕竟还有数万精兵在北境虎视眈眈,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谁让你们把她送去城内的!”元子朝隐忍着的怒火在此刻点燃,“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北漠王是什么人物,这里面但凡出一点点问题,她的命就没了。”
孟裕垂着头,犹豫再叁,还是决定提起那个话题:“陆小姐说,若是她能将陛下救出来,从前的所有都算是一笔勾销了,若是她不能成功,只希望陛下看在她这条命的份上……放下心中的执念。”
“一笔勾销……”元子朝笑了,“原来,跟我在一起,竟比死还让她难受。”
睡了一天一夜,陆云昔才堪堪醒来。
“我这是在哪?”她整个人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地疼,稍稍一动,就疼得抽了一口气,最后的记忆就是,从城墙上跳了下去,随后落入河水中,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眼前的元子朝,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这才想起了那日他已经顺利逃脱。
军中没有女人,这几日都是元子朝亲自服侍,见她醒来,他急忙传唤了军医来诊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确认没什么大碍:“陆小姐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一处是左腿腿骨断裂,不过已经接好骨,只要好好休养数月,就可以完全恢复。”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清晰,她抬头看着元子朝:“陆寓程呢?他怎么样了?”
当时她整个人沉沉坠入河中,身体不断下坠,就在冰冷的河水将她吞没之际,是陆寓程托住了她,拽着她一起往上游,这才救了自己一命吧。
看着元子朝晦暗不明的脸色,她的心又紧张起来,以前他似乎说过,不喜欢她提到其他男人,若是因此反而连累了陆寓程,倒是她的错了,于是辩解道:“我只是想起是他救了我,想要问问他有没有大碍。”
元子朝的脸色似乎是和煦了不少,甚至还扯出一个笑容来:“云昔,你这次做的很好,我们联手击溃了元弈和赵靖安的阴谋,只是……”
他顿了顿:“元弈受此折辱,北漠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回去集结兵力,攻打幽州,我派陆大人再去一趟西林国,商议联合抗敌一事。”
“看来他没事。”陆云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整个人放松了之后,她才觉得自己身上痛得厉害,毕竟摔断了一条腿,眼下是想走也没办法了。
元子朝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在幽州城中,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等到你的腿伤好了,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陆云昔还当是在梦中,元子朝骤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倒让她不适应了,然而她心里还有些惧怕他,不想把喜悦表现得太明显回头又令他改变主意。
只是紧紧攥着床单:“好。”
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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