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拉扎列夫什么来路？”贺东问。
    “世界龙凤杀手榜听过吧？”杨立反问。
    贺东看着他一笑，似乎有些不屑的点点头，比较慵懒的口气说：“听过。”
    杨立道：“你好像有些不屑？”
    贺东冷笑，“不是好像，是一定，龙凤杀手榜很厉害吗？”
    杨立点点头，“估计你没有和他们接触过，龙凤杀手榜很隐蔽，除了一些国际佣兵组织、保安组织、军队知道外，知道它情况的很少，估计你也只是听说。”
    “呵呵。”贺东笑而不语，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滋味。
    杨立有些向往的道：“龙凤杀手榜是最近五六年才起来的，有的说是国际杀手集团联合成立了一个组织，由这个组织按照每个注册杀手完成的任务，给予一定积分，积分越高，榜单越高，高佣金任务越容易接，龙榜是男杀手，凤榜是女杀手。之前我还不知道，在斯平布尔达克区，我接触到了这个榜单，才发现拉扎列夫的名次竟然上榜了，第八名！如果不是他退休了，他完全有可能升至第五或者第六，毕竟后五名的积分差距很小，只要完成三四个***任务，名次就能前移。”
    “你好像崇拜上面的人？”贺东说。
    杨立眼神有些火热，“我很好奇，龙凤榜前三的名次都是隐藏的，越是隐藏，我越是好奇。”
    “都是人，没啥好奇的，如果你见到了，没准会失望。”贺东笑着说。他忽然感觉，杨立和他是一类人，现在来看，杨立并没有多么的可怕。
    杨立叹了口气，“此生，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和黄波有什么过劫？”贺东问道。
    杨立一笑，“没啥过劫，我就是看不起他，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物，他靠家里，我靠自己。他有钱，吃的肥，我准备给他勒勒裤腰，借他俩钱花，就因为这个。”
    贺东道：“你绑架他？”
    杨立摇摇头，“没能成功，拉扎列夫救了他。如果不是我，拉扎列夫不一定会和黄波认识，黄波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接触到龙凤榜上的人。”
    “前面就是我家。”杨立说，他用手帕又按了按伤口，加了一句：“我在鲁州的家。”
    这是一栋老旧的红砖瓦房，木门虚掩，两人推门进去，里面明三暗五的格局，前面是个小院，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侧房，地面铺着红砖，堂屋的门开着，靠着门口，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蹲坐在门口，旁边有个小女孩。
    这让贺东忽然想起了张平的女儿张楠，内心中越发的觉得她可怜。
    “三儿，你回来这么慢呢。”老太太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脸上有些激动的喜悦，又有些埋怨。
    杨立过去，“妈，我有个朋友。”
    见到老太太朝自己伸手，贺东连忙过去拉住他，“阿姨，我是杨立的朋友。”
    老太太用手摸了下贺东的手，触电一般，迅速的收了回来，“你俩跟一块，别淘气，别打架，别惹事。”
    贺东看看杨立，有些不太明白老太太为何这样说。
    杨立将便当盒打开，拿出筷子给小女孩，“吃吧。”然后夹了饺子送到母亲面前，“妈，您尝尝。”
    贺东观看房间格局，夏天本就闷热，老房子接地气，潮湿的很，房间里面有崭新的冰箱、大电视，看样子都是新买来不久，估计是杨立给家里添置的，墙上还挂着几个相框，里面有些黑白照片，在其中一个相框里面，贺东看见了一张全家福，中间坐着一对夫妇，男的穿着军装，少校军衔，英俊不凡，女的麻花辫，同样军装，没有军衔，英姿飒爽。后面站着三个男孩子，最矮的一个，贺东勉强能够辨认出来是杨立，在女的怀里还有个小女孩，充其量只有三四岁，很乖巧，大眼睛很亮，望见了她，贺东心猛地揪在了一起。
    历史的过往好似电影快退一样飞快在脑海中闪烁，那个名字又出现了，杨颖！战火纷飞的年代，她曾经在身边。虽然照片上小女孩只有三四岁，但贺东依旧坚定是她，那种与生俱来我见犹怜的气质是无法更改的。
    贺东的心不再平静，回头看杨立一点点给老太太喂水饺，心纠结在了一起，“杨立，你还有个妹妹？”
    杨立抬头，看看贺东，想了想，并没有隐瞒，“是啊，我们家就小妹有出息，上了大学！不过……”他脸上有了一丝苦涩，“刚上大学就消失了。很奇怪……”
    杨立的母亲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了往事，“三儿，我不吃了，饱了。”
    杨立站了起来，看看贺东，“其实我原名不叫杨立，杨三强才是我的大名。杨立是我后改的。”
    “哦。”贺东不清楚杨立为什么会告诉自己他真实的名字。
    杨立道：“你稍微等会，我去个厕所，咱们就走。”
    杨立母亲问：“你去哪？”
    杨立一笑，“出去喝酒，谈谈生意。”说完朝院子角落的厕所走去。
    杨立母亲道：“对了，三儿的朋友，还不知道你叫啥？”
    “贺东！”
    杨立母亲点点头，“哎，三儿的朋友不多，这些年我估计他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他爹都不是好人，何况是他呢。”
    贺东坐在杨立母亲对面，望着这个满头花白头发，提前衰老的女人，“阿姨，我看叔叔还是个军人。”
    杨立母亲苦笑，“伪军人，台北的特务。”
    这一句差点把贺东给雷翻，内心十分震惊，“阿姨，你别开玩笑啊。”
    杨立母亲拉着贺东的手，掌心、食指、中指摸了个遍，“你是用枪的高手，也不是什么好人。”
    贺东想起刚才杨立母亲就拉了自己的手，仿佛触电一般飞快撤离了，没想到老人眼瞎心不瞎，贺东收回自己的手掌看了看，用枪的部位都磨出了茧子，虽然不明显，但足以让有心人看出门道。
    “三儿十岁多点，我从陕西老家带着一家老小过来找他爹，鲁州军区坦克装甲二营长，那张全家福是我们在鲁州见面时拍的，我们结婚将近二十年，我竟然不知他是叛徒，我一家人可苦了，我三个儿子因为这事死了两个，三儿是独苗，有心人帮忙给三儿换了户籍，改了名字，我希望他能够年少自立，起名为一个立字。”杨立母亲徐徐道来。
    贺东听着点点头，“这个小女孩是谁？”
    老太太笑而不语。
    贺东道：“不会是杨立的闺女吧？”
    老太太不在言语了，脸上还在笑。
    贺东有些纳闷，“阿姨，你笑啥？”
    “我笑三儿聪明，你傻。”老太太说。
    贺东看向厕所，忽然想了起来，连忙站起来跑了过去，厕所空空如也，那里还有杨立的影子，感情老太太知道儿子要逃跑，故意说话吸引贺东，给杨立腾出逃跑时间，这老太太不简单。
    老太太道：“小伙子，三儿几年前就被通缉了，怎么可能带朋友来见我，除非是警察，你说话底气足，而且很放松，我的三儿可是杀过人的，跟他在一起的人，还能放松，说明你不简单啊。”
    厕所里面有杨立留下的字迹，写着贺东，我欠你一个人情。
    贺东唏嘘不已，擦掉字迹，重新走到老太太面前，“你也不简单。幸亏你是眼瞎了，要不然肯定是老妖怪。”
    杨立母亲笑而不语。
    杨立跑了，贺东心里并没有一丝遗憾，甚至有些轻松，杨立是个战士，不该死在监狱中，战场是他终结生命的地方。不过既然来了总得带走些东西，贺东走到相框前，“老太太，这张照片我收了，你老公是特务，回头找国安查查他。”
    老太太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而是笑了，笑容看上去有些复杂。
    ……
    这是拉扎列夫在中国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这让高傲的龙榜杀手难以接受，任务失败必须告诉老板，出了五道口，拉扎列夫掏出手机给黄波打了电话，直接告诉他没有干掉杨立，具体原因他没说，老板也没问。
    这是拉扎列夫愿意跟在黄波身边的原因之一，充分行使自我的权力，不像有些人，你输了，失败了，非要问你原因是什么，以后怎么样？这些都是废话，拉扎列夫是个聪明人，黄波同样也是，失败的原因拉扎列夫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黄波也没有必要知道。
    不过拉扎列夫心里明白黄波心里在想什么，他加了一句，杨立不会、也不敢去骚扰你。黄波说了个好。这一个字说明黄波心里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贺东从五道口返回大学路，坐进路虎车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那张老照片拿出来，里面的小女孩楚楚可人，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曾经一度令贺东痴狂，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偏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贺东曾经想将它忘掉，偏偏难以实现。
    照片贴身放好，贺东忽然想起了拉扎列夫，接着想起了黄波。那段视频中，有黄波的弟弟黄桥，黄家的人估计也在寻找冯佳明，黄家人多，或许有所进展。
    想到这里，贺东开车直奔大浪淘沙洗浴中心，他准备去探探情报，为了不引人注意，贺东将车停的很远，带上一副眼镜走了进去，凌晨时分，大浪淘沙的人不多，见贺东进来，前台的小美眉很热情的站了起来。
    在旁边有一组棕色皮革沙发，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那里打牌，其中就有王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