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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王氏正对着镜子由了薛婆子替她通头,傅宏博卧在榻上把着烟枪,一时听见门上的来报,说是大儿子过来了,两两一相看,却是想不着这么晚了,傅恒还过来做什么。
    王氏便让门上的去请了进来,自己换过一身裙子,出来便听得傅恒嘴里说什么孩子的事情,再一细听,可还了得!竟是后头那些先给怀上了,脸色便是一沉。
    还不待她说话,傅宏博拿火舌捅着烟筒,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问道,“你媳妇儿也知道了?那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主张?”
    傅恒紧着唇,说道,“这事儿薇儿说都由着咱们家里,但叫儿子说,那东西也不是个好的,原本就只去过一回,也熬过药交代了喝下,还能怀上,不是背地里使了手段,就是这孩子原本就不是儿子的。咱家也是讲规矩的人家,没有叫后头的生在前头的道理。薇儿这回虽然没生个儿子,保不齐后头就生不到,这事儿都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也不必急在一时。儿子的意思是,这孩子要不得。”
    傅宏博这会儿才抬头看他一眼,放了水烟枪,上来便给了傅恒一个嘴巴子,吓得王氏连忙挡到儿子身前,心疼地看了看,好在只是打得红了,没叫打松了牙。
    “老头子你这是要死啊,恒哥儿说的句句在理。儿媳妇既然是个能生的,要那些个不干不净的做什么!好好的说着话,冷不丁就打上一手,合着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是不是?”
    傅宏博好笑地看她一眼,说道,“我还道你这回要护着后头那个哩。既然晓得儿媳妇是个好的,平日里就不该拿捏来拿捏去,把你在我娘那儿受的手段,转手都用到儿媳妇头上去了。”
    又朝傅恒说道,“打你这一巴掌,为着什么,自己可晓得了?”
    傅恒点点头,跪拜道,“儿子前头糊涂,做下不少迷了心肠的事情,往后断不会再犯了。”
    傅宏博点点头,沉声道,“后宅不安,官身不稳。你当是要晓得这个道理。这回是教你媳妇儿受了委屈,人家明事理,你可不能把人客气当福气。人心要是冷了,再要捂热却难。明儿寻了稳婆,灌个药把孩子去了。这人也留不得,看着差不多时候,提脚卖了罢。”
    傅恒原本就对薛氏恨之入骨,这会儿听他爹这般说,自然点头应下。
    傅宏博又朝王氏说道,“你这个做婆母的,也给小辈些脸儿,这回是咱们家对不住徐家。”
    王氏哪里敢说不,笑道,“明儿就请了亲家母来抹牌。”
    这事儿就算这样定下了。傅恒心头松了些,从爹娘院子里出来,仰头正是一轮弯月牙儿,隐在只片云朵后头。夜风清朗,点点银光照着青石板路,倒教他想起上回他们从她姐夫家回来,他笑着同她说,再晚些要孩子。而她回眸暖笑,朦朦月光映着她的眉眼,那般温存乖顺。
    如今想来,却似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傅恒心里便是一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二卷 第247章 纵使举案齐眉
    夜半,徐明薇睁着眼儿只睡不着。索性起了静坐在窗前,远远望着天上那一弯月牙发楞。
    婉容听见动静披衣寻来,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靠在窗边,连忙替她拿了件袍子,半是责怪道,“虽说是出了伏好些日子了,这早晚风透骨的,奶奶仔细别着了凉。”
    说完,也是一抬头往天上看了看,笑道,“奶奶要看那满月,还得等上些时候哩,如今才初八。”
    徐明薇回头朝她笑笑,也不说自己等的不是满月,看够了,伸手便要关窗,忽地见着前头花架子下头有个黑影,教风一吹,鬼魅魅阴森森的,霎时白了脸。
    婉容瞧见她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来问,“奶奶是魇着了?外头都只是风影子。”
    徐明薇只摇头,指了花架子那头给她看,“你过眼瞧瞧,是不是有个人站在哪儿?”
    婉容凑过去一看,还真是黑索索一个人影儿,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她自个儿也怕得不行,勉强做了精神安慰徐明薇道,“奶奶莫怕,奴这就打了灯笼去看看。”
    徐明薇到底放心不下,又交代一句,“叫上碧桃同你一块儿去,要不就叫上威宝。”
    婉容心头一暖,朝她点了点头,举了灯笼一时便去了。回来时候脸上倒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徐明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刚才瞧着那黑影儿却是散了,可是哪个做鬼的顽笑?”
    婉容说道,“哪里是咱们院子里的这些个,竟是爷呆呆地站在那儿,也不晓得在做些什么。奴和碧桃过去看的时候,瞧他头发袍子都叫夜露水给沾湿了,叫他都回不过神来,真是傻得可爱。”
    徐明薇心里冷哼一声,原来是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来吓人。一时没来由地恼火,啪唧一声便把窗户给关严实了。做的什么苦肉计,合着是要整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不叫他进门了是吧?
    这夜里头被傅恒一吓一气的,徐明薇合衣倒床上便睡着了。老赖家的听说贺兰氏要来家,第二天一大早便想来叫,被婉容轻轻摇头给拦住了,带到屋外轻声说道,“昨天半夜里还在翻烙饼,好不容易睡着了会儿,这才几个时辰,婶子也容她些。”
    一时又将昨天夜里傅恒的事情和她说了,老赖家的又惊又笑,叹道,“爷这回是真晓得伤心是个什么滋味了,奶奶这心气儿也高。要我老婆子说,这过日子的,哪有没磕着碰着的一回。两头都要缓和些,客客气气地揭了过了,后头的日子才和和美美。这回却是奶奶的不是,爷们都低了头,再作着紧着,只怕好好的事儿也成了不好的了。”
    婉容不似她,心里还是向着贺兰氏多一些,看事情自然也都从大的了出发,她是自幼就伴着徐明薇长大的,不管旁人说什么,总是向着徐明薇多一些。因此听了老赖家的这番话,嘴上撇了撇,并不附声和了。
    老赖家的见她不说话,心里只哼一声。好好的姐们儿,都学着奶奶一股心气儿,跟着学坏了。楞大年纪了,都死犟着不肯嫁。都不晓得外头盯着她们两个婉字辈的,有多少瞪出了洞眼儿,就连碧桃那样大的胃口,都有好些个忍痛朝她打听了。
    却也是难怪。
    如今谁不晓得她们院子里的矜贵,管着家不说,还有过门时带的无数嫁妆,田地铺子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便是金灿灿一座真佛。谁不想能烧着一炷高香,娶个金身婆娘回来?
    只可惜这些打算都要落了空盘。她自家也是晓得的,别说婉容婉柔两个在徐明薇跟前得了脸面的,就是碧桃一个看着傻愣愣的姑娘,心里头也是门儿清,哪里会听她一个半道来的人说和,真沾上了,教徐明薇听着,自己也落不着好去。因此老赖家的四处游走,逢人话也都不说绝,只拿捏着饵料钓了各方胃口,才好交换些消息来。但真将事情捅破到婉容她们跟前,那是昏了头了才做这一遭哩。
    老赖家的心里一转过合计,做了笑脸说道,“既然奶奶这头儿有你看着,那婆子就往前头打听去了。太太说是早上便过来的,少不得教前头太太留着说一回话,得空了便要往奶奶这儿来。你估摸着差不多了,也好早些叫起,睡不足倒不妨事,只怕空磨着胃口,往后要养也养不回来。”
    婉容朝她笑笑,送了她出门。回头撞上婉柔正从耳房打着哈欠出来,眯眼说道,“那老货叽叽喳喳的一大早就吵个不停,再伸手些,不如叫奶奶收拾了家去,也省得回回做了样子说话。”
    婉容笑着打她,呶嘴道,“别老货老货的叫,前头也没少做了事,奶奶还有要用她的时候哩。怪也只怪咱们年纪小不经事儿,少不得她。”
    第二卷 第248章 纵使举案齐眉
    婉柔这才歇了,问了一声奶奶还没起呐,见婉容做了噤声的手势,便收了足音往后头打水洗脸,自去不提。
    且说前头院子里,王氏叫婆子们绑了那薛氏来,一满碗去子汤药灌下去,先前还闹个不停的,这会儿也萎顿了下来。她昂头站在倒地的薛氏跟前,似看了什么肮脏东西般,冷笑道,“骨头轻贱的,你道你能瞒得住爷们,却不晓得头前你家奶奶早和我报过一回,暗娼门子养出来的,只怕旁人晓得了,爷们脸上也挂不住。因而只冷眼看着,若是个老实守本分的,也叫你安安乐乐地过活。偏偏你不知福,歪脑筋动到我傅家血脉上来!也就怪不得我要了你性命,容不得你了。”
    薛氏听见王氏道破自己出身,面上是便是一白,匍匐过去抱住了王氏小腿,哀求道,“太太开恩,奴虽是受干娘恩养长大,实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干娘自赎身后也是老老实实守着爹爹过日子,并不曾再做过那些个肮脏营生。太太若是不信,但去过了便知,切不可听奶奶浑说,污了奴的清名。”
    王氏听着倒笑了,朝薛婆子说道,“我就说这不是个好东西,到这会儿了还想着攀扯别人。”
    又对薛氏冷声说道,“便是你奶奶说了一声等着看后头,才容了你在家。黑了心肝的,也不打眼瞧瞧,眼前的可不是爷们,哄个一声便也软了骨头!”
    说着一脚将她踢翻了去。薛氏本来喂了药胎就不稳,这会儿裙子底下更是慢慢渗出了些血色。她正怔楞楞地低头看着,却听王氏朝那稳婆说道,“这间儿的事情,就交与你了。可要落得干净些,回头出了门,一个字不许提。”
    那稳婆自是晓得轻重,恭声应了,目送着王氏出了去,才朝着薛氏叹气道,“也是你命不好,撞在这规矩人家里。老婆子手脚也轻些,小娘子还不要挣扎了好,不然吃亏的,到底还是你自己。”
    一时朝粗使婆子使了眼色,两头按住了,一双手便朝她肚子上按将下来。薛氏吃痛,打滚不休。婆子们一下子没留神叫她脱了走,心里头火气也上来,再不怜惜,使了狠劲作弄了人,只听得满屋子鬼哭狼嚎的。一会儿哭着骂了后头奶奶,一会儿笑着念了前头爷儿,稳婆心里一个嘀咕,莫是疯魔了罢?只记着王氏留下的话儿,也不敢放水,结结实实地落了薛氏的胎,扔了一床薄被和换洗衣裳,便带了人锁门交差去了。
    薛氏晓得自己这一回遭了处置,回头就是发卖到那些个地方。她自己亲娘死得早,干娘是自忖年老色衰,包了银子叫她爹给赎了身,待她倒是好,也不曾瞒了那处的事情,左右同她透露过一些。自己要是真卖到那地界去,倒不如死了的干净。她两眼空空地望着地上的换洗衣裳,渐渐定了主意。
    王氏处置了薛姨娘,才到了前头,便听见贺兰氏来了家。自己也是理亏,因而分外热情地迎了出门,亲亲热热地拉着贺兰氏的手往屋里走,一时摒退了下人,下了主位就要给贺兰氏磕头赔罪。
    贺兰氏早听过老赖家的来报,心地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故意等她都跪下了,才装作不知地上前扶了人,“这可折煞我了,好端端的,又不是个节气眼儿上,作何行此大礼?”
    王氏原本只是要做个样子,没想到真结结实实地给她跪了一回,心里正叹着晦气,见贺兰氏吃惊来扶,也就顺势起了,叹道,“原是我家的对不住你,恒哥儿没个轻重的,在后头跌了跤,又教人算计了一回。这会儿虽然胎是落下了,我这做婆婆的,却是没脸面见了薇儿,只盼着亲家母去看那孩子一回,也替恒哥儿说道说道,免得这小两口子的心里积了气。”
    贺兰氏笑道,“爷们家的总是粗心,一时没顾上也是有的。后头那些个,咱们当年也不都是这样防着恨着用着过来的,薇儿自小就不是个小气的,亲家母啊只管放心,这事儿啊进不了她心里,过了便就过了。只是恒哥儿这样大的人了,不能回回都吃亏在上头,也该长些心眼,晓得谁才是和他吃一碗饭的。”
    王氏心里一窒,面上讪讪道,“昨天晚上也叫他爹教训了一下,回头我再说他,不能再有下回了。”
    第二卷 第249章 纵使举案齐眉
    和贺兰氏半打着机锋说过一会子话,王氏便让薛婆子送了人过徐明薇院子来。老赖家的守着门儿,抢着一步把昨夜里头的事儿跟贺兰氏说了,罢了说道,“太太您瞧,这会儿爷也晓得低头了,你也帮着劝劝,该是踩着台阶下的时候便踩着下了,闹得久了,也不是个办法。”
    贺兰氏看她一眼,说道,“这个我自理会的。你也回头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回去了算了。”
    这话说得蹊跷,老赖家的怔楞住,还在仔细回味贺兰氏话里头是个什么意思。等回过神来,才晓得她是嫌自己这些日子在傅家也渐渐拿大,话里话外没把徐明薇当成个正经主子瞧,不禁惊出一生冷汗来。若真是被赶出了门,她也没那个脸面跟着太太回徐家了。连忙收了些轻狂,再跟在贺兰氏身后便不敢吱了声。
    贺兰氏懒得理会她,迎头碰上婉容婉柔她们,还守着门口站着,便问,“里头这是还没起?”
    婉容婉柔见是她来,连忙上前见了礼。婉容低声说道,“奶奶昨晚睡得迟,这会儿还在睡哩。”
    贺兰氏笑着嘀咕了一句,便打着帘子往里走,迎头撞上床上一双乌幽幽的眸子,哪里是没醒,只是懒着不肯起哩。
    贺兰氏推了窗,朝外头招呼了一声要用水。徐明薇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在床上歪着,照着贺兰氏的意思起了身,讪笑道,“娘今日怎么来了?”
    贺兰氏坐在她床边,摸了摸她的脸儿,“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还盼着我能不来?”
    徐明薇叹口气,说道,“原本就是件小事儿,都已经处置好了,还要娘来担心过一回做什么。”
    贺兰氏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都是这样过来的。使个一回性子也就算了,教爷们也晓得你不是个好欺负的。但日子往后还长,这么下去,也不过是自苦罢了。前头送你出门的时候,你还说得稀疏平常,不过当他是个大伙过日子的,管那么多作甚。这回瞧瞧,却又是谁自己打了自己脸儿?”
    徐明薇哑然,顿了顿才说道,“女儿是觉着做女人太没意思。我也就是命好,托生在您肚子里。回头想想我若是那个薛氏,不过是个玩物,能依仗的也就是爷们的情爱二字。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比不上肚里有块值钱肉来的划算。与她来说,我就是那个万恶不过的祸害,巴不得我早些死了才好。”
    贺兰氏叹了口气,说道,“怎地越发糊涂了。你是你,她是她。你便是没托生在我肚子里,也不至于将日子过成她那样的。世间这么多条道儿,谁捡着那条走了都是自己命数,怨不得别人。她若是老老实实的,又怎会给自己招了祸害?”
    徐明薇闻言轻轻一笑,说道,“是我睡糊涂了,才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娘你也别为我操心,这日子该怎么过,我心里自有数。”
    贺兰氏点点头,伸手握了满把她乌沉沉的发,笑道,“你也该吃些芝麻核桃补着了,这头发都缺了些水色。”
    徐明薇笑道,“这不是没了金娘子在身边照顾着,才短了人手嘛。”
    前头送来的三个管家婆子是还在,但金娘子一年期限也到了,自然放回家去,与她夫家和离,只是去了也有几日,倒不知道处置得如何了。
    贺兰氏神秘笑笑,“这事儿你别插手,等到后头才有了滋味。不然拿得太过容易,她那样傲气的人,也不见得能记在心里多久。”
    徐明薇听她这样说,便晓得金娘子往后还要回家来,自是笑着放过这一茬不提,撇头倒问起小舅舅贺兰嘉善来。
    “小舅舅可曾寄回信来过?前头我托他一件事,也不曾听他送了回音来。”
    贺兰氏面上做了好笑,仍是神秘道,“你小舅舅不肯让我和你说了,怕你回头打他,说是要到了京,才好和你当面赔罪。”
    徐明薇心里倒奇怪,自己不过是托他寻访一回练秋白的下落。练家的果然是教那黑心继母拦住了送信的,前头送的一封也没落到家主眼前。这回被傅家的撞破,后头也不晓得那继室怎么了,只知道练家的也回头来找,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夜间愁白了头。
    第二卷 第250章 纵使举案齐眉
    “小舅舅这神神秘秘的,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徐明薇心里跟猫爪儿挠似的,故意这样和贺兰氏说道。
    贺兰氏一指头往她脑门上戳去,捂嘴笑道,“小丫头片子,还和你娘玩心眼,偏不告诉了你。等到十一月底他们回来了,你也就晓得了。”
    听到那一个“他们”,徐明薇心里隐隐猜测,难不成小舅舅真找到了练秋白,还陪着一块儿回来了,可又为什么要说了当面赔罪的话。她没胆子往那上头去猜,只能等着见了人再说了。
    “你小舅舅还托人带了些新鲜玩意儿回来,他也是叫明柏明樟两兄弟给带坏了,还当你是个小孩子,要了人哄哩。”
    说到两个哥哥,徐明薇倒想起自己已经好些时候没过问过他们了,心底便有些内疚。贺兰氏看出她脸色,笑道,“傻孩子,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你两个哥哥都晓得的。心里有着份量就好,问不问的也都只是个虚话。这会儿教你提起,我倒想起件事来。你哥哥在任上纳的那门子妾,前个月刚生对双胞胎下来。我看你嫂嫂心里不痛快了两天,后头倒是又叫人带了些虎头鞋和虎头帽去。我心里想着,他们两个长久远了也不是个法子,杨柳居士这病拖着也一年多了,时好时坏的。我劝也不好劝,不如哪天叫她来家里看看你,你也同她说说。孩子和娘虽然要紧,自家男人处着生分了,却是不行的。”
    徐明薇听了也是无奈,问道,“宁伯府还是不肯让她进门去瞧?”
    贺兰氏也叹气,说道,“可不是呢。就没见过这么迂的人家,少不得我亲自陪着去了,才肯见个一回两回的。你嫂嫂那人,我也是看得透了,从小就是这样养着的,才有这样黏糊糊软哒哒的性子。”
    徐明薇笑道,“我愿就喜欢她这样的软和人,又没心眼儿,又老实听话,做您媳妇不是正好嘛。娘就替了杨柳居士,好好替我哥哥疼疼大嫂。”
    贺兰氏面上浮上个暖笑,又说道,“原先算着明樟要顶了梁柱,才想着要讨一门厉害些的。如今搭着了是她,也是没得法子。你二哥哥倒还好,年前回来一回,包袱皮里藏的都是你二嫂嫂送来的书,想来以后真过了门,也不至于落得一对怨偶罢了。”
    徐明薇想着明年就该是他们下场的时候,点头道,“等哥哥取了功名便好了,睿宁姐姐也苦等了好些年。”
    贺兰氏说过这些好的,便不再和她说家里的事情。徐家如今也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剪还乱罢了。
    在她来之前,四房才闹过一回。枫哥儿的媳妇好不容易怀上了,教凉氏留在跟前立规矩,只多跪了半个时辰,才坐了两个月的胎就掉了。她出门的时候还听见徐明枫和凉氏在院子里吵嘴,老太太叫人过去说了一顿才歇了。
    四房这些年日子过得也是鸡飞狗跳。大女儿徐明茉叫郡王府的送回家来都快一年了,也不见人来接回家,小女儿徐明兰好好的生个孩子,叫丫头给害得难产死了。儿子儿媳也是整天理不清楚的一本烂账,唯一过得顺心的,也就二女儿徐明荷,嫁的是四房老爷的同僚家里,清清静静的编修人家,如今也养了一双儿女,日子和和美美的。
    归根究底,还是当家理事的不贤不惠。若是早些听了劝,几个女儿也不至于都带得有些歪了,一头一尾地都没个还下场。至于儿子也是,枫哥儿自小就被凉氏宠得没边,连着后头娶了妻,都还跟没长大似的,他娘凉氏说什么便是什么,连着自个儿媳妇被凉氏日夜磋磨也不偏帮着些。前头结下的恶果,如今应在自己孩子上头,再回头来怪亲娘凉氏,也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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