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小哥哥一直躲在一边偷偷看着,在大人的鼓励下,走到宝宝面前,扭捏不安地掏出一块糖,“对不起。”
宝宝揉了揉眼睛,接过糖,拉住了小哥哥的手,两个小朋友就算和好了。
“小孩子真好啊。”程问音挽住alpha的臂弯,同他相视一笑。
真希望这世上所有的矛盾、冲突,都能用小孩子的逻辑解决,那样的话,世界应该只会变成一座堆满蜂蜜和童话书的小岛吧,没有政治斡旋,没有利益拉扯,更没有流血和无谓的牺牲。
按照往年的习惯,程问音是一定要带着宝宝去外公家过除夕夜的。
老人家嘴上说不爱被小辈打扰,喜欢自己在家读书品茶,找老邻居下棋遛鸟,日子过得清静,但到了节日,怎么也还是热热闹闹的更好。
今年有齐砚行在身边,节日最大的意义得以实现,程问音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早早把家里打扫了一遍,除夕前一天更是起了个大早,准备做些点心,明天带到外公家。
齐砚行的秋千也在这天完工了,为了给宝宝一个惊喜,他每天完成进度后,都会用帆布将秋千盖起来,以防宝宝看到后要刨根问底。
他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屋子,看到程问音在厨房忙碌,便走过去,习惯性地搂住他,“音音,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程问音轻轻打了个哆嗦,转过身,蹭了蹭他冰凉的鼻尖,说:“有呢。”
他倒了一杯热水,塞到齐砚行手里,“需要你把手捂热一点。”
齐砚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太冷了,他松开胳膊,喝了一口水,低头吻住程问音,一句抱歉消失在温热的唇边。
宝宝睡醒了,躺在小床上自己跟鸭子玩,不吵不闹的,等齐砚行照顾宝宝喝完奶,穿好衣服时,程问音已经在和面了。
“妈妈做饭……”宝宝黏到程问音身边,伸长了脖子想看,但齐砚行伸手要将他抱起来,他又躲开了,自己跑回客厅,换小鸭子去了。
宝宝在家里喜欢自己跑来跑去,在外面才会依赖父母的怀抱。
陌生的、偌大的世界会让小孩子产生一种畏惧感,没有小孩子会喜欢只能看得到大人小腿的视角,所以才吵着要抱抱,反过来,能感受到安全的地方则是小孩子撒欢的游乐场,父母也不必时刻担心他会磕着绊着。
程问音和齐砚行通常会给宝宝一些自己玩的空间,如果刚好在忙,就隔一段时间去看一眼宝宝。
“一会儿也给柏渊送些点心过去,就当是新年礼物,”程问音说,“他一个单身alpha,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忙工作,挺不容易的。”
齐砚行站在他身后,正将他散开的头发重新拢好,“明天吧,他今天不在家。我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他开车走了,可能是还没开始休假。”
“其实,我能理解柏渊为什么急着想成家。”
程问音若有所思道:“有家……感觉上就是不一样的,可能是一种归属感吧。”
齐砚行打好了蝴蝶结,从背后默默拥住了他。
“怎么不说话,”程问音手上沾着面粉,只能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手背,“在想什么?”
“没什么,”齐砚行紧了紧手臂,低头嗅着橙花香,带笑的语调不自觉沾上了些不符合年龄的傻气,“就是觉得……我特别幸运。”
程问音轻轻笑了,因为很想碰一碰自己的alpha,所以把齐砚行的手拉进面盆里,让他和自己一起揉面。
两双手毫无章法地对着一个面团揉来揉去,不知不觉演变成手心拢住手背的姿势。程问音依偎在alpha身前,感受他掌心的温度,轻声说:“那我也是,好幸运。”
晚上的饭局结束后,沈柏渊兜里的烟盒不出意外地空了。
他走进一家商店,看到其他人的篮子里都装满了糖果,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烟,心里顿觉苦涩。他跟着不认识的一家三口,挑选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红色剪纸,准备明天带到疗养院去,给母亲房间的窗户贴上。
街上人声鼎沸,盖过了呼啸的风声,沈柏渊酒意上头,有些晕,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点烟,一转身又看到刚才商店里的一家三口。
不远处传来几声奶猫的叫声,似乎是有人在卖猫,不少路人被吸引,停下来围观。那家的小女孩对猫咪很感兴趣,但拗不过父母反对,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被她妈妈拉走了。
电车通行时间结束,要过马路的围观路人都散了。
沈柏渊在烟雾中眯了眯眼,得以看清楚,蹲在那里捧着个纸箱的人,竟是很久没见过的“邻居”,陈念。
陈念正在往纸箱里垫旧报纸,蓦地被一个人的影子罩住,抬起头,皱起了眉。
“是你啊。”
“好久不见,小邻居,”沈柏渊蹲下来,跟纸箱里的两只猫崽大眼瞪小眼,“这是你家猫下的崽?”
“嗯,太多了养不过来。”
“能卖得出去吗?”
“一共五只,今天卖了两只,送了邻居一只。”
陈念摸了摸蜷在箱子角落里的小橘猫,也是长得最像猫妈妈的一只,只可惜出生时就没足月,喂也喂不结实,怎么看都像病猫,“这只太瘦了,没人看得上,我自己留着。”
再就是五只崽里的老大,黄黑花色的,皮相不大招人喜欢。
陈念见老大一直在蹭沈柏渊的手,又注意到沈柏渊穿的靴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忍不住打起了这人的算盘,“叔叔,你要是买下这最后一只,我今天就完成任务了。”
“我便宜卖给你,怎么样?”
沈柏渊乐了,心说这小孩儿话倒是比之前多了,但怎么听着像在算计自己呢。
他伸手挠了挠猫崽的下巴,“我……还是算了。“
“我这人粗心,养不了小动物,怕养死了。”
他摸到猫崽的肚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么小一个玩意儿竟然是暖和的,掌心下起伏的呼吸是那么清晰。
他下意识托起了猫崽的身体,感受到一个生命真实的重量,鬼使神差地改口道:“要不我先把钱给你,你帮我养着,等我过段时间不忙了,再接走。”
他说着便咬住了烟头,空出手,把所有口袋都掏了个遍。
沈柏渊这两天频繁陪军部那些贵族高官喝酒,买烟都是用的整钞,找的钱随手塞进兜里,没管过,这会儿一股脑翻出来后,全塞给了陈念。
“用不了那么多。”陈念数了数,留了一半左右。
沈柏渊摆了摆手,“都拿着吧,养猫也得用钱,生个病什么的,不是还得上动物诊所么?”
在陈念的认知中,沈柏渊这种人是不缺钱的,因此他也没客气,将钱收好了。
“你要留下的那只猫崽叫什么名字?让我参考下,我给我这只也取个。”沈柏渊换了个姿势蹲着,军装大衣拖到地上,沾满了灰,他丝毫不在意,抽完最后一口烟,在马路牙子上碾灭了烟屁股。
“不知道,没给他取名,他妈也没名儿。”
“你这人,哪有不给自己宠物取名字的。”
陈念冷得往掌心里哈了口气,敷衍道:“行,那你随便取个,我想不出来。”
沈柏渊支吾了半天,说:“就叫宝宝吧,小猫宝宝。”
陈念抬起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喝多了吧,把别人家小孩的名字拿过来给猫崽用?”
沈柏渊如梦初醒,一拍脑袋,“哎哟我操,我说呢,怎么这么顺口!我干儿子小名就叫宝宝啊。”
陈念:“……”
商店要打烊了,随着电闸拉下,门口挂着的长串彩灯滋地一声灭了,原本在外面购物娱乐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往家赶,最后一班电车上人满为患,没挤上车的人只能选择步行或拦的士。
陈念抱着膝盖坐在半张旧报纸上,问沈柏渊:“你不回家吗?”
沈柏渊反问道:“你呢?猫都卖出去了,你还不回家?”
陈念没说话。
两个不想回家,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人,就这样并肩坐在马路沿上,守着两只打瞌睡的小猫崽。
过了一会儿,沈柏渊忽然想起刚才买的剪纸窗花,分了一副递给陈念,“朋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陈念笑了一声,故意损他:“谁是你朋友,忘年交吗?”
陈念没接,沈柏渊就一直伸着胳膊,目视前方,并不看陈念,仿佛只是在做一件一时兴起,无所谓结果的事。
很巧,这事对陈念来说也无所谓。他最后还是接过了窗花,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新年快乐。”
夜深了,风依旧没完没了地刮着,预告着寒潮的来袭。
纸箱里的两只猫崽相互依偎着睡着了,或许对它们来说,纸箱就是家,就像曾经睡在桥洞里的陈今和陈念。
与此同时,军部家属区里,程问音披着毛衫,将洗好的绒布小鸭子晾在了阳台上,回卧室的路上顺手关掉了广播。
自从齐砚行回到家,广播电台的使用频率大大降低了,也不再长期固定在新闻频道,常常是古典乐或夜间漫谈。
程问音以前听广播是生怕错过一点儿消息,也是为冷清的家里添点动静,现在则完全不同,他连续几天不再关注新闻,却连续几天坐到旧钢琴前,拾起以前的爱好,今晚他甚至教丈夫弹奏了一首儿歌。
齐砚行虽然天才般地修好了钢琴,但仍然改变不了他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事实。
程问音不介意他学得慢,他喜欢和丈夫手指交叠,一同抚着琴键,哪怕弹错音,也只会给他们一个停下来对视或亲吻的机会。
这段日子里与新闻的限时脱节,无疑成为了程问音的一种幸福错觉:无论外面刮风或是下雨,都与这个小小的家无关。
对齐砚行来说也是一样,眼下的一切已经无限接近他想象中的未来,他多么希望战争结束后,他们一家人能长久地拥有这样的生活。
其实,每个人的愿望都很简单,想有个家,想守护着家,盼家人平安,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但跳脱出个人悲喜的范畴,来到磅礴的时代浪潮下,每个人的愿望,又都无一例外地沦为了奢侈。
第四十七章
外公住的老房子里放着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柜式立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很沉闷,在红木匣子里荡起回音,将流动着的时间无限具象化。
程问音小时候很喜欢把耳朵贴在上面听,现在宝宝也是一样。大人们准备饭菜时,宝宝就坐在立钟旁边的地毯上,一会儿跟小鸭子喃喃自语,一会儿凑过去听指针转动。
晚上九点,宝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忽然被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吸引了注意。
他揉着眼睛,歪歪扭扭地走到厨房,“妈妈……”
又黏到齐砚行身边,要爸爸抱他,因为还没学会鞭炮应该怎么说,只能指着窗外,用手比划着说:“玩,嘣嘣——”
程问音今年准备了三种馅的糯米圆子,豆沙、鲜肉,还有荠菜,惦记着自己的alpha爱吃荠菜馅的,他特意早起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
另外,他们来外公家的路上还买了两挂鞭炮,想让宝宝体验一下新年的氛围,多接触新事物对小孩子总是有好处的。糯米圆子正在锅上蒸着,程问音一时走不开,便让齐砚行先带宝宝去放鞭炮。
齐砚行摸了摸他的脸颊,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一起去吧,音音。”
宝宝也朝他伸出小手,打了个哈欠,“要妈妈……”
程问音下意识牵住了宝宝的小手,接着,齐砚行用掌心裹住了他的手背,大手小手,三个人的体温交叠在一起。
程问音轻轻笑了,整颗心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在丈夫和孩子的脸上分别印下一个吻,“真是的,你们两个好粘人……”
外公乐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齐砚行的肩膀,“你们去玩,我来看着锅就行。”
程问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联想到之前关于酒、茶具、儿时照片的事,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的表情很是微妙,好像又在瞒着他什么。
出门前,程问音给丈夫还有孩子整理围巾。他捏住围巾一角,让丈夫靠近自己,小声说:“你不会又背着我,偷偷跟外公做什么交易了吧?”
齐砚行揽住他的腰,“没有,这次真的没有。”
程问音脸上的笑意加深,将围巾拽得更紧,几乎碰到丈夫的鼻尖,故意打趣道:“那就是之前有很多次了?”
恋恋真言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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