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你可知道，就算不能科举，我儒门名士依旧是博学之士，是天底下所有大门第最受欢迎的名师。”老爷子笑呵呵道。
    “所以，除了不能当官，我们什么都不缺。现在过得也很开心。”
    他最后总结。
    “我等不需怜悯，只不过是暂时落入低谷罢了。”
    看了看有些愕然的张荣方，老爷子又道。
    “其实当今天下，虽兵役频繁，但老百姓日子还算好过。就说这谭阳城，周边民众，你可听说有被饿死冻死？”
    张荣方顿时一愣，微微摇头。
    “没有。”
    “这就是了。”老爷子笑道，“大灵重视工匠技艺，也重农事，数次改制农书，改进种植，如今农事产量大增。纺织也因工具提升，效率翻倍不止。”
    “那海运一开，青花瓷，琉璃壁画，茶叶，酒水等等外销，大量银钱资源流入。大家啊，这小日子过得也越来越滋润。”
    张荣方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明明灵廷兵役这么多，到处起义，可就是成不了气候。
    他来到这里两年时间，硬是极少听说有老百姓被饿死冻死的。
    而兵役其实仔细想想，也死的人不多……很多服完兵役还回来的家庭不在少数。
    据说是因为，灵廷大军出征，一般会强征征服区的民众作为先锋炮灰。
    先驱使这些被征服者攻城消耗，等敌军疲惫不堪后，再主力压上。
    加上灵廷军队精锐极强，各种战争机器精良齐备，所以伤亡当真不多。
    “老百姓啊，只要有吃有穿，衣食无忧，就都能老老实实。”老爷子叹道。“当今朝廷……乃世上最强，举目四方，哪国敢封锁闭关，便大军压境横扫一切。强行打开国门。
    或贸易，或征服。以万族之血肉，铸成吾等之安居乐业，如此大业……可惜……可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有些惋惜。
    张荣方也没有再问。他看出来，老爷子这不是假话，而是真心想法。
    他拱了拱手，无声的转身离开。
    出了书山有径小店，他按照老爷子的指引，朝着巷道更深处走去。
    不多时，两侧娼妓店也稀少下来。
    一间招牌名为奇异斋的店铺，出现在他眼前。
    店铺门板老旧，大门半开着。
    一名金发碧眼的卷毛老头子，正和几个进门检查的官差低头赔笑，讨好的小声说着什么。
    不多时，他将袖子里的一卷纸钞递了上去，又好声好气的恳求几下。
    可惜那几个官差皱巴着脸，依旧不愿离去。眼神四处打量，似乎想再刮点油水。
    张荣方眯着眼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他板着脸，随意出声问道。
    几个官差见了他，其中一人面色一变，顿时认出来。
    “哟，张队！前不久在刑狱部可是见过您好几次。”
    他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第100章 学 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荣方虽然不是直管他们部门的，可这位和李家公子可是莫逆之交。
    和林琦宵大小姐之间的争执，当时也被当成茶余饭后之事传了个遍。
    很快，这几个负责巡视走水房屋安全的官差，便都认出了张荣方的身份。
    几人连忙上前行礼。
    “张队，小的等人奉命巡查这边的安全隐患，这不是刚好到这儿来了么。”
    之前开口的那人笑着解释。
    “检查完了么？我还要逛店。”张荣方面无表情。
    “完了，完了。已经完了，我们马上走。”
    几人不想惹麻烦，先不说这张荣方本就是背景深厚，武力强悍。
    就说他的任职。刑狱部那是什么地方？
    说不得什么时候自己就有事求到人家头上。
    几人很快留下姓名，转身离开，朝着下一家去了。
    张荣方这才看向那金发老头子。
    “店家，看点老物事。”
    书店里没找到文功秘籍，已经让他有些失望了，希望这边能有点收获。
    “您请进，请进！”老头子松了口气，对他相当感激。
    他们这些外貌和大灵人不一样的外族，在这里很受排挤。
    大灵四等人里，灵人和胡西人身材健壮，体型高大。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个头瘦小的外国西洋人。
    这种歧视很多表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刚刚检查安全设施的官差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在店主的引领下，张荣方进了店铺。
    这店里到处都摆放着带有十字宗教标记的物事。
    柜台上还放了一本封面铜制的大部头书籍，书封面的怪异文字，张荣方根本认不出是什么语。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其中大多是钟表之类的东西。
    倒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就已经有钟表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钟表都很大。
    最小的一个都有西瓜大小。
    除开钟表，便是一柜台的各种小玩意，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些是什么？”
    张荣方走到这个柜台前，仔细查看这些东西。
    大大小小，各种类似机械零件一样的东西，整齐摆放在灰布上。
    他拿起一样看了看，东西有鸡蛋大小，像是一个黑色缺口的魔方。
    “这些是我从老家收来的，都是古董，古董！”金发老头用有些怪异的口音介绍道。
    “如果大人您要买，算您半价！”
    “古董？”张荣方皱眉，就没见过这种古董。
    他眼里开启了的属性栏不断扫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除开那些机械零件一样的东西外。灰布边缘还放了一些其他的。
    其中有的像是古旧的贝壳，某些动物的角，锋利带有锯齿的晒干植物。
    还有半截写着不知名文字符号的石头书。
    等等等等。
    忽然他视线一顿，眼瞳微微扩散。
    属性栏有反应了！
    张荣方不动声色拿起那个让属性栏有反应的东西。
    那是一个石球一样的东西，球面到处都写着佛门梵文一样的字符。
    属性栏里显示着文字。
    ‘直觉警示：这似乎是道门某个雕塑的一部分，它如今被摧毁成了残片，身为道门之人，当你收集完整后，或许可以试试朝它叩拜……’
    什么鬼？？
    张荣方一怔，叩拜？
    这东西难不成是个神像？
    但就算是神像，朝它叩拜，难不成就能神仙显灵？
    他不能理解。
    不过身为金翅楼谭阳二把手，他可以查阅不少楼中记录的情报典籍。
    回去倒是可以好好翻阅下。
    在大灵，时至今日，他都从未听说有什么奇异事件发生。
    所以他觉得大概率不会是神仙显灵，而可能是这东西内部藏有什么机关，需要叩拜才能开启。
    “这个怎么卖？”他拿起石球，朝着老板问。
    “这个不值钱，送您好了！”老板慷慨道。
    这东西其实是他在本地乡下收的，根本不是家乡带来的，所以干脆就不收钱了。
    但张荣方不管如何，还是留下了一两银钱，才带着石球转身离开。
    他在店铺里扫视了一遍，就只有这个石球让属性栏有反应。
    带着石球，他继续往前逛，又进了三家这种新奇杂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