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棠毕竟是你女儿……”徒母还不甘心,徒老夫人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徒老夫人是看出来了,方棠不服管教,方夫人估计也无奈,否则她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私生女在方家撒野。
周二婶也被方棠气的够呛,她从嫁到周家开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结果呢,在方棠一个小丫头身上接连吃憋。
一想到方棠嚣张的用劈断木头来恐吓自己,周二婶恨不能方棠明天就嫁到周家去,到时候她这个当婶婶的一定会好好教导方棠这个新媳妇!
就在徒老夫人三人打算告辞时,管家快步走进客厅,这几天方家的客人怎么这么多,“夫人,赵馆长、安小姐和玉锦堂许老来访。”
徒老夫人离开的脚步一顿,徒母更是面露喜色,直接打断了管家的话,激动的催促,“快请进来,赵馆长一定是知道小鑫失踪了,所以来帮我们撑场子了!”
方夫人被噎一阵无语,见过蠢的还没见过徒母这么蠢的!还撑场子,她当方家是什么地方,关键这话她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去请进来。”没理会徒母,方夫人对管家说完之后又看向身后的闵琴,低声交待着:“赵馆长最爱喝龙井,将柜子里特供的龙井茶拿出来。”
面对周二婶三人,方夫人态度敷衍而冷淡,但赵馆长来访,方夫人态度立刻就变了,这让周二婶脸色格外的难看,偏偏她只能憋着。
谁让周家远远比不上方家,方夫人就算狗眼看人低,周二婶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不敢对方夫人如何,周二婶眼中满是迁怒的凶光,将这笔仇记到了方棠头上。
!分隔线!
赵馆长三人在管家殷勤的招呼下进入了方家,还没进门就看到扑过来的徒母,赵馆长表情一僵。
徒鑫的事他已经听安新颖说了,关航抓的人,赵馆长也无能为力。
“赵馆长你来的正好,方棠将小鑫抓走了!”徒母眼眶发红,因为担心徒鑫的安全,她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整个人疲惫不堪,看到赵馆长就好似看到了救星。
“是啊,赵馆长您来了就好了,我们人微言轻,方棠也不买我们的账!”周二婶跟着奉承了几句,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安新颖看了过去,这位就是安氏集团的千金小姐!
周二婶目光挑剔的打量着安新颖,长的很漂亮,家世也好,就是看着脾气不太好。
不过也对,世家豪门的千金有些脾气也正常,到时候让儿子多让让她,如果能娶到安新颖,自己何必忌惮方家,想必方夫人也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安新颖看向满眼算计的周二婶,莫名的有种自己被当成货物在估价的感觉,不过良好的教养之下,安新颖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这就是安小姐吧,我听小鑫说起过你,我是小鑫姑姑。”安新颖懒得理会,周二婶却得寸进尺,满脸热情的笑容,“安小姐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听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家周斌和你一样,这些年都忙着公司的事,也一直单着呢。”
安新颖差一点被周二婶这看儿媳妇的眼神给膈应吐了。
赵馆长脸色也是一变,他不了解周家,但听徒鑫曾经说过几句,周斌是个纨绔,公司漂亮女员工都被他骚扰过,就这样的货色还敢觊觎他的关门弟子!
徒母正要让赵馆长帮忙施压,逼迫方棠将徒鑫放出来,一听到周二婶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嫂子,你怎么说话呢,你明知道小鑫喜欢安小姐,他们是师兄妹,感情也好,你怎么横插一脚!”
得,自己成了徒家和周家争抢的儿媳妇了!安新颖被气的一阵无语,干脆不说话站在赵馆长身后。
方夫人不满的看着没规矩的徒母和周二婶,她们抢在自己这个女主人前面和客人打招呼也就罢了,就她们家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也敢肖想安新颖!
方夫人虽然也溺爱方宇涛,但她同样也教育方宇涛,不像周二婶和徒母,她们儿子在她们眼里那就是龙太子,要配个公主!
当然,一个估计还不够,至少来十个八个公主伺候他们儿子一个。
“徒鑫失踪的事我听说了,不过他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我也无能为力。”赵馆长态度疏离的回了一句。
方棠并没有说出关航的事,赵馆长也不好提前透露。
再者徒鑫在关航那里,他不放人,徒家知道了也是枉然,好在赵馆长可以肯定关航不至于闹出人命来,至多打一顿关几天。
一听到宝贝儿子的事,徒母立刻就忘记安新颖这个儿媳妇了,只是她没想到赵馆长对徒鑫的死活是置之不理。
从希望到绝望,徒母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指着赵馆长骂了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年三节我们徒家哪一次不是厚礼相送,那些贵重的古董文玩都送给了你,拿好处的时候你一点不客气,有事了你就撒手不管了!”
赵馆长被骂的狗血喷头,饶是他性子好,此时也有几分怒意。
还不等赵馆长说什么,徒母再次噼里啪啦的叫骂起来,“而且八角塔的事也怪不到小鑫头上,价高者得,我们徒家不差钱,小鑫为什么不能买八角塔?”
“你身为老师,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就是嫉妒我家小鑫的天赋,怕被自己徒弟超越了,所以才故意将小鑫赶出师门!”
赵馆长已经被气的没话说了,一旁许老更是尴尬至极,就徒鑫那点本事也就当个三流的鉴定师。
“徒夫人,徒鑫犯了门规被赶出师门是最轻的惩罚!”安新颖站了出来,冷眼看着叫骂的徒母,“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徒鑫这些年打着老师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老师没有在圈子里通告已经是老师的仁慈!”
安新颖气场强势,镇住徒母后再次冷嗤,“至于你口中那些贵重的礼物,老师一次都没有收,都被徒鑫拿走变卖了,然后自己吃喝玩乐去了。”
赵馆长虽然比不上徒家有钱,可是他也不差钱,做鉴定师的,谁手里头没几件压箱底的宝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而且赵馆长只要捡个漏,不说几千万,但几十万上百万也就有了,他真不需要徒家送的那些东西,连安新颖孝敬的东西,赵馆长也都退回去了,礼物在乎的是情谊而不是价格。
“是我对不起你。”许老低声向着赵馆长道歉,徒鑫差一代女害得赵馆长晚节不保了。
赵馆长不在意的摆摆手,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什么事没经历,什么样的人没碰见过,“怪不得你,当初也是我同意收徒鑫为徒的。”
安新颖不想赵馆长为徒鑫难受,笑着插了一句,“老师,你还有我这个聪明乖巧的小徒弟。”
闻言,赵馆长和许老都被逗笑了。
看着这师徒和乐的一幕,徒母嫉恨的扭曲了脸,身为母亲,她眼里徒鑫就是个天才,全身上下都是金闪闪的优点,没有任何缺点。
徒鑫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在徒母看来那也是别人先招惹徒鑫的,是其他人不对,徒鑫一点错都没有。
就好比被赶出师门,那肯定是赵馆长嫉妒徒鑫这个学生的天赋,是方棠诬陷徒鑫,是安新颖故意告状。
所以徒母不由迁怒的将矛头转向了安新颖,“枉费我们家徒鑫对你比对我这个妈都好,伏低做小的奉承你,你享受着我儿子的温柔,结果你竟然告状将徒鑫赶出师门,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虚伪这么歹毒的女孩子!”
不出事当徒鑫当备胎,一出事就将徒鑫一脚踢开,徒母越看安新颖越是面目可憎。
“够了,徒夫人,这里是方家,赵馆长和安小姐是我们方家的客人,这里不欢迎你们!”方夫人冷声打断徒母,示意管家送客。
“赵馆长不是为了小鑫的事情来的?”徒老夫人低声询问,她以为他是来给徒鑫撑腰的,毕竟徒鑫也是赵馆长的大徒弟,虽然被赶出师门了,可毕竟跟了赵馆长后面学习了十二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抱歉老夫人,我是来见方棠的。”赵馆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对徒老夫人的失望也只能默默说一声抱歉。
赵馆长在古玩圈子里是有点人脉,但关航的事,赵馆长无能为力,说实话就徒鑫那品性,赵馆长也不打算插手,他帮得了这一次,帮不了下一次。
徒鑫一而再的犯了规矩,早晚会被人给收拾的,这一次他抢了方棠的八角塔,方棠没计较,但是换个人的话,估计徒鑫早就被人套麻袋打闷棍了。
徒母不愿意走,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里毕竟是方家轮不到她撒野,而且徒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最后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分隔线!
在知道赵馆长来访之后,方芯蕊就偷偷溜出了客厅直奔方棠的阁楼而去。
“二姐,徒鑫的失踪真和你没关系?”若不是想要看方棠倒霉,方芯蕊才不会来这闷热的阁楼。
方棠没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
方芯蕊也不生气,故意提高了嗓音,“二姐,你知道吗?赵馆长来了,他是徒鑫的老师,二姐你要是知道什么情况就赶快说出来吧,赵馆长可不是徒家这样的暴发户,爸爸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耳边是喋喋不休的声音,方棠终于抬眼,看着满脸幸灾乐祸的方芯蕊,一瓢冷水泼了下去,“赵馆长不是来给徒鑫撑腰的,所以你高兴太早了。”
方芯蕊愣了一下,却立刻牙尖嘴利的反驳了回去,“二姐,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我倒要看看一会你怎么收场。”
方棠不接话,方芯蕊气的直咬牙,却拿方棠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只等着赵馆长一会来收拾方棠!
随着周二婶三人的离开,客厅终于清净下来,方夫人笑着招呼着赵馆长,“赵馆长请坐,我已经通知小棠过来了。”
“不劳烦方夫人了,我之前和方棠约好了,老师过来了我们直接去后面找她。”安新颖突然打断了方夫人的话。
虽然这样很失礼,但一想到昨天自己来方家遭受到的待遇,安新颖就是要出一口恶气。
方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新颖带着赵馆长、许老去了后面阁楼。
刚走出阁楼就看到过来的赵馆长一行人,方芯蕊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赵馆长,安小姐,你们是来找我二姐的吧,我刚刚已经劝了,可是二姐偏说徒鑫的事她不清楚。”
如果赵馆长真是来给徒鑫撑腰的,方芯蕊这挑唆的话绝对会加深矛盾。
赵馆长原本没有对外界说自己和徒鑫断绝了师徒关系,但此刻他忽然有些的犹豫了,自己不说,外界不知道,徒鑫日后说不定还会打着自己的名头胡作非为。
安新颖和方棠之前几次见面都不算愉快,不过经历了这些破事之后,安新颖感觉性格清冷的方棠也倒不错,至少不像方芯蕊这样虚伪可笑。
“三小姐,你弄错了,我和老师是特意来拜访方棠的,麻烦你让开,挡路了!”安新颖都不给方夫人面子,自然更不可能理会挑唆的方芯蕊,她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谁。
这怎么可能!方芯蕊身体僵硬的让开两步,看着径自离开的三人,脸涨的通红,赵馆长竟然真的不是来找方棠算账的!
阁楼闷热,也没有特供的龙井茶,但看到平铺在长桌上的《陌上春游图》,赵馆长甚至都忘记和方棠打招呼了,倾下身就鉴赏起来。
“画风严谨工整,是宋代画的风格,老许,你来看这笔法……”
画卷上的人物虽然细小如豆,却是神态鲜活,微波水纹都是一笔一笔细致勾勒而出,远处峰峦险峻、江河烟波浩渺,近处房舍俨然、花红柳绿,景色秀丽。
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赵馆长这才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满脸的感慨:“宏远的布局、绚丽的色彩,精细的工笔,这幅画应该出自年轻画师之手,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看过同样的笔法、用色。”
许老附和的点了点头,“凡设青绿,体要严重,气要轻清,得力全在渲染,青绿法须静悟数十年方可尽其妙,一生就留下这一幅画卷,之后或是英年早逝,或是因为其他意外不曾再执笔,否则不会没有画作流传下来。”
宋代距离如今上千年,一些大事或许有正史野史可以参考,但某个书画天才昙花一现,他曾经辉煌过,之后就消逝了,没有史书笔墨的记载,千年时光流逝,谁又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
方棠是修复师,接触过很多古董文玩,多少物件的来源都是这样无法考证。
“我再看看。”赵馆长再次弯下腰,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许老同样是看的如痴如醉。
古画需要好好保存,他们总不能让方棠一而再的将画卷拿出来给他们鉴赏,只能一次看个够……
一眨眼就是两个多小时。
“老师,许爷爷,休息一下,喝点茶。”安新颖将茶水端了了过来。
赵馆长接过茶杯苦涩一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的反应,“第一眼看到这画太过于震撼,色彩鲜明艳丽,艳丽到极致导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幅现代画。”
正因为这画太漂亮太震撼,所以就认定了是假画,有了这个前提,就是疑邻盗斧!
再看这画艳丽的用色,那肯定是现代颜料绘制。
三看画的工笔,太过于细腻,必定是年轻画师。
宋代的画不是没有保存好的,但吴小天这样倒卖文玩的小贩子,绝对不可能拥有宋代古画,即使他有,也不可能保存的这么完好,所以这只可能是现代画当然,最重要的是画的右侧有人为弄出来的破洞,有些人制造高仿的古画,都会用这样的手法,故意做旧做破,但吴小天的手法太粗陋劣质。
以上种种原因导致赵馆长第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幅现代画,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好在这画落在方棠手中,没有被暴殄天物。
许老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一脸懊悔的赵馆长,不由笑着打趣,“我们老了,以后这个圈子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古画已经欣赏了,赵馆长忽然正色的看向方棠,“小棠,这画是难得的瑰宝,可惜画卷右侧有人为的破洞,如果你信任我,我倒是认识几个古画修复的专家。”
“谢谢,不用了。”方棠这话一出口,赵馆长一愣,许老也很诧异,《陌上春游图》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修复之后不管是卖还是收藏都更好。
“方棠,你……”安新颖刚要开口劝,却被赵馆长眼神阻止了,方棠是画的主人,决定权在她手里,他们不能越俎代庖。
“我打算自己修复。”方棠给出了答案。
赵馆长是鉴定师,他对古画的喜爱不在于收藏,而是为了鉴定和欣赏,同样身为一名修复师,方棠更愿意亲手修复《陌上春游图》。
“小棠你是修复师?”赵馆长是真没有想到,方棠实在太年轻了。
之前看方棠买绿松玛瑙这些半宝石,他们只是认为方棠懂得制古法颜料,根本没想到方棠竟然会是修复师。
鉴定师是辨别古董文物的真伪,判断时代、产地和品相优劣,而修复师不但需要懂得鉴定知识,还需要实际操作,成名的修复师那都是上了年纪的。
和修补其他物件不同,古董修复师容不得任何错误,只要一次犯错就可能毁掉一件古物,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年轻的修复师经验太少不说,手法也生疏,不可能接手贵重物件的修复。
我在豪门修文物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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