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玉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致容颜,心跳骤然加快,快到连耳边响起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他长的真好看呀。
或一颦,或一笑,眉目柔和如沐春风。
尽管他勾住她下颚的姿势有身居高位者的倨傲,可,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心跳。
“八宝可有教你怎么做。”他忽然松开了手,似是兴致缺缺,却又往床榻方向走。
她摸不准他心里的主意,只能被动的跟着他往里走,口中柔顺道,“八宝公公告诉奴婢,让奴婢好好伺候殿下。”
伺候?沈如锡靠在塌上看着那少女充满羞涩跟紧张走近他。
忽而,看上去温和疏朗的眉微微凝起,“跪下。”
跪下么……积玉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亦知道自己是奴才他是主子,他说什么她自然是跟着他说的那样去做。
在沈如锡眼里,她跟那些近身伺候他的奴才没有两样,长的虽标致,可他也不甚看重容貌,他心里,有比这个更深更重的事。
积玉见他不说话,自己亦紧张的一丝多余的气都不敢踹,直到帮他脱了靴袜,褪去衣衫。
他看着她,神色平和,没有嘱咐也没有命令,那眼神却莫名叫她心头一紧。
她只能凭着自己笨拙的感受跟直觉,一件件,一件件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直到最后一件时才听见他一丝欲色也无的嗓音,“将帐子拉下。”
*
孟宛清近日来格外忙,因二皇子跟四皇子两党相争,朝中官员受牵连一个二个都被罢免,这一罢免就得补上。
可哪有这么多替补之人。
没有便从其它地方调,今日刑部调到户部顶几日,明日工部调到兵部顶几日,再有就是将已经归隐的一些有德行高重的官员再请回来。
尽管如此,尚有空缺。
萧若秋又极力阻挡二皇子跟四皇子的党羽趁机安插人手,每个替补官员她都一一过问,极其严苛,因而苦了人才紧缺的某些部门,譬如吏部礼部等求贤若渴。
“你与太子殿下关系这么好,不若求他帮你调到肥缺上。”这是呆椎调去户部之前对他说的。
他夫人娘家有关系,他也早就不想呆在这个清水衙门,走了也好。
孟宛清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不是不意动,只是宋贤前几日给她捎来书信说如今朝局紧张,呆在最清冷的翰林院反而最保稳。
她自然是听舅舅的,再说,郑清也给她一连写了好几封信,叫她不要参与其中,明哲保身。
脑中想着想着,差不多也走到重华殿门口。
如今她来的次数多了,也不需着人通报了,只是她好奇今日殿内怎如此安静?
“八宝公公?”她原以为八宝在里面,可是进去一看却也没看见八宝的身影,于是一路走,一路沿里走。
偏殿内,沈如锡正倚在塌上看书,积玉则柔顺的跪在他身边替他捏腿,捏着捏着便听到了一道清悦的声音。
“殿下?”孟宛清进来时恰好看见如此旖旎的一幕。
跪在地上那个少女衣衫轻薄,胸口都露出大半,香娇玉嫩,随意的绾着发专心专意的为他捏着腿,眼色神态可谓柔情万种。
她一时尴尬的立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如锡看见她后倒是神色如常,“进来。”
孟宛清还想说什么却听他叫那女子退下的声音,“去为孟大人斟杯茶。”
孟大人么?积玉离开时斗胆偷看了她一眼,但见少年气质清绝,明眸皓亮,不过一件随意的香色鱼藻纹漳长衫,从容疏朗,举止大方。
她看她时,她亦回予她一笑,眼神熠亮灿若星辰。
她差点没羞的跌了跤。
“你可是为调任之事来找我。”沈如锡仿佛总能揣测到她的来意,尽管她只字未提。
孟宛清见他才午睡起,发还散着,有损仪容,又见他准备绾发于是上前道,“我替殿下篦头吧。”
说完接过他手中玉梳。
沈如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虽没说什么却能透过铜镜看见她心无旁骛为他篦头的样子。
平时没细看,眼下才发现她手指漂亮不似男子,寻常男儿的手指骨节都很突出,手指亦粗,可她不同,十指纤纤如嫩笋,有种玉润般釉质。
“抱歉,我好像也不是怎么会篦头。”似是扯到他头发了,吓的她差点将玉梳给扔了。
他只是淡淡道,“无妨。”
孟宛清这才松口气,同时又期盼那个去倒茶的侍女早点来,可解她的尴尬,心里想着,手中动作也不禁柔下来,同时亦好奇道,“殿下,方才那个女子是谁?”
是谁?沈如锡对上镜中她好奇的眼神,鹿般纯亮,不禁反问道,“你认为她是谁。”
“我呀……”孟宛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调皮的耸了耸肩,“我觉得她可能是你新宠的美人。”
沈如锡听了她的话心里半点新得了美人的意趣都无,相反有些淡淡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坐下,与我说说话。”
“可你头发还没梳好。”
他只是拉过她在他身旁坐下,他坐在贵妃塌上,塌上位置不多她坐下去便如跟他挤到一块似的,她正想着要不要另找个位置坐时,腰上突然一紧。
沈如锡神色自若搂过她,“坐近点。”
见他这么说,孟宛清稍愣了下,尽管脑中闪过一丝怪异感但还是挨近他坐着了。
塌很小,他搂着她倒也能坐得下,只是彼此紧贴那种异样的感觉也在所难免。
“平日在家可有看书。”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本书,像是什么神鬼异志的,孟宛清平日闲下来也爱看此类的书本。
她不禁探过头看了眼,“这是什么书啊?”
“子不语。”
子不语么?孟宛清闻言不禁笑了,“想不到殿下平日也看这种。”
沈如锡望着她就近微笑时眼中生出莹亮的光,心神微荡,搂在她腰间的手不觉也贴紧了些。
两人共读一本书,身姿不知不觉亦亲密,倚在贵妃塌上。
“江南南昌县有士人某,读书北兰寺,一长一少,甚相友善。长者归家暴卒,少者不知也,在寺读书如故。天晚睡矣,见长者披闼入,登牀抚其背曰:“吾别兄不十日,竟以暴疾亡。今我鬼也,朋友之情不能自割,特来诀别。””
读到这时,青天白日的孟宛清竟莫名有些后背发寒的感觉。
感觉到她缩了缩,他自然而然的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些,脸颊亦贴着她鬓间,嗅着若有似无的馨香,继续往下念,“少者畏惧,不能言。死者慰之曰:“吾欲害兄,岂肯直告?兄慎弗怖。吾之所以来此者,欲以身后相托也。””
第368章 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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