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声开口：“那些接近我的男孩子都是像你这样，说喜欢就是喜欢，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每个人都说可以救我，可是没人做得到。”
    她说的断断续续的：“每次被发现，叶临都会警告我……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
    眼泪扑簌扑簌，顺着女孩柔美的眼睛往下落。
    她那纤细又单薄的身躯也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周竞握住她的肩膀，脸上的从容早已不在。
    “程卿……？你先不要哭。”周竞的情绪早已被她牵起，只是向来的冷静控制着他，还未彻底失控。
    周竞低头，看着哭泣的女孩，用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宽慰她。
    “你知道吗，深大面向程教授这样的骨干精英，有定向培养计划，通常每年会选择一到两名教授参加出国留学深造。”
    “嗯？”
    “这个培养计划的全部资金，是我们家和深大合作，通过对各位教授能力的评估后，会有专门的学校接受他们，从签证到落地后的工作安排，房屋居住都会尽量满足他们。”
    眼看着女孩露出似懂非懂的眼神，周竞居然有个荒唐的念头。
    他可以抛下自尊，做一切事情让她开心。
    心底默默地笑了笑自己宛如失智的行为，他可不是那种遇到喜欢的对象后就不管不顾的恋爱脑。
    但当她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他神情却流露出少见的放松，继续为她解释：“你爸爸已经通过了最后的审核，最多不超过九月份，他就可以去澳洲了。”
    “真的？”
    抬手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水光，程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程卿的这些话并非全部是演技。
    在一次次的循环里，她还可以用“这不过是个游戏”的理由麻木自己。
    程父遭受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他真的可以摆脱叶阿姨离开的话……
    周竞察觉到她的变化，微微上扬的嘴角勾起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终于不哭了，傻兔子。
    程卿想了想，“可是，每次我爸爸想要离开，叶阿姨都不让他走。”
    “她就算怎么不满，也不会在我爸面前太嚣张的。”周竞不想太强势，让她想到那对充满掌控欲的双生子，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接触她，也让她能放下所有芥蒂信任自己。
    程卿的表情显然都放松了下来。
    好半晌，他问：“程卿，我对你是认真的，也许你现在觉得我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你，但你可能不相信，更早之前，你远比现在要主动得多。”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你现在不是我的首要目标了。
    程卿没出声，她背对着周竞，拉开了距离：“……我们可以先保持距离吗？在我爸爸顺利出国前，我不想因为和你接触太近，被他们怀疑我是故意想找周家做靠山的。”
    “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周竞忽然说：“我希望我不是再纠缠一个对我没有任何好感的女孩。”
    程卿的肩膀被他用不大的力道扭转过来。
    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睛。
    少年在所有的攻略对象里，都是格外显眼的存在。
    冷白色的皮肤，英俊冷然的面容，自小到大的优越让他养成的自信……此刻他正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透出专注的锐利感，光是想一想，都知道这样的人在同龄人中是收获无数艳羡长大的。
    能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不得不说，有种隐秘的名为“成就感”的情绪在悄悄滋长着。
    某种想做坏人的念头也让程卿克制不住。
    她有点犹豫：“可我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也没有和任何女孩交往过，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兔子。”
    周竞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有张我见犹怜的脸，一双眼睛又带着股脆弱感，黑色的眼珠纯情而明亮，当她看过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令人心动。
    “先不要告诉我爸爸，也别告诉别人，等我们去了京市再——”程卿黑色长卷发披散下来，发顶的钻石发箍也在闪闪发亮，“周竞，我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为了摆脱叶家才跟你谈恋爱的。”
    她的回答远在周竞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按照女孩的性格，她只会选择性逃避，完全没想到她提出了“地下恋爱”的想法。
    不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恋爱。
    这意味着周竞无法在任何公开的场合出现在她的身边。
    也根本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每个人，他是程卿的男朋友。
    隐秘，又好像多了点刺激感。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周竞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可是他也承认，自己的目光除了她以外，已经看不到任何女孩了。
    “这个暑假结束前，我答应你。”周竞长臂忽然勾住了她的腰，程卿一下子就被拥入了怀里，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的锐利，还有游刃有余的腔调，自信又强大的表情……
    这样的天之骄子，他的一切，都属于她了。
    ……
    程卿从场地里出来，在休息区的自助贩卖机那里看到了秦肆。
    秦肆低头，还没等他拿出碳酸饮料，另一只洁白细腻的手指熟练地扔入硬币，女孩按下了运动饮料的按钮后，往后退了退，身上那股清淡好闻的香气涌入了他的鼻腔。
    他扭过头。
    女孩穿着的运动衫和百褶裙都勾勒出了姣好的曲线。
    黑色的长卷发，戴着钻石发箍，把本就跟白雪似的皮肤衬托的愈发娇.嫩。唇瓣如同饱满的樱桃散发着漂亮的光泽。
    她的气质很好，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从小富养的豪门大小姐。
    秦肆知道她和周竞的事情，也看到了学校论坛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帖子，自然地把她划分到周竞的领域。
    对于好朋友的暧.昧对象，他就算再怎么惊艳和欣赏，也不会去主动跟她搭话的。
    少年拿起可乐，转身正要走，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默默回头看了眼。
    程卿微微弯腰，拿起饮料，眼睛却落寞的垂下来，秀气的眉毛也紧紧蹙着，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没拧开饮料，秦肆见状，来到她面前。
    “给我。”
    他轻挑眉，声音扬起了点轻快的调子。
    对于少年来说，拧开饮料完全用不到什么力气，他重新把水递给程卿，颇为好奇的又看了看她。
    “原来周哥喜欢你这样类型的女孩，难怪……”
    秦肆的话戛然而止。
    他在心里啧了声。
    自打初中起，周竞就是他身边最受欢迎的男生，向他告白的女孩数不胜数，秦肆本以为，周竞会喜欢一个跟他势均力敌，又聪明又喜欢极限运动的女孩，怎么也想不到——
    周竞的口味居然跟他出奇的一致。
    面前的女孩有几分孱弱，周身围绕着淡淡的温软甜香，没有大多数豪门千金那种攻击性很明显的感觉，倒是带了几分温柔娴静的漂亮，讨人喜欢。
    “我和周竞没有关系，请你不要误会了。”程卿冷声打断了秦肆，“你们附中那些帖子已经让人很烦恼了，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
    女孩言之凿凿，口气里的不满格外明显。
    秦肆一愣：“可是……？你们不是互相表达了好感，啊？”
    “这世界上分数比我高的男生不止周竞一个。”程卿瞪他：“比周竞差一分的女孩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好吧好像是。
    秦肆从来不跟女孩吵架，他举手投降：“那刚才周哥跟你单独在一起，你们聊什么呢？”
    “我在跟他打听一个人。”
    “啊？”
    “因为周竞跟他关系不错，所以我想问问周竞，那个人有没有女朋友。”程卿的谎话已经是越来越熟练了，她娇里娇气地抱怨：“不要误会我啊，好吗……”
    第30章
    二周目，十一
    女孩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性。
    话音刚落的同时，她已经把眼睛抬起，温柔的看着秦肆。
    那是双盛满了柔情的双眼，勾人又蛊惑。
    精致小巧的鼻尖，像花瓣一样美好的唇.瓣，还有靠近就会闻到的香甜的味道，被这样的女孩开口说喜欢，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秦肆又觉得自己可能错怪她了。
    周竞就算再有魅力，那也不至于每个女孩都喜欢他，何况自己也不缺异性缘，她会对自己有好感再正常不过。
    “是吗，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秦肆观察着程卿的表情，格外潇洒的开口：“你恰好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哦。”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程卿被逗乐了。
    也许是上次循环里，秦肆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差，所以和他的相处远没有那么的压抑与紧张。
    “等会儿，你怎么哭了？跟周哥吵架了？”
    少年靠近过来，带着关心的口吻，目光收敛起了轻佻和肆意，有点关心。
    近距离才能察觉到她眼角的那抹红色，只不过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过于惹眼，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哭过这件事。
    “没有……”程卿欲盖弥彰的蹭了蹭脸，“没有吵架呀。”
    “还在说谎，别怕啊，周哥跟我关系那么好，我能不知道他的性格吗？”秦肆是个撩妹如同吃饭的少年，带着明朗的笑容，及其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心。
    程卿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是去找他说了论坛里那些同人文的事情，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