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行初国一严查,立马市场凋敝,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又因为两边“二五仔”的事越演越烈,自由民主联合国发了个公告,诚邀本国学有所成的儿女们回国建设国家。
这下好了,不回去的,在他们那被人骂是叛国,在行初国被人怀疑是不是要当二五仔。
回去了的,多年经营,家业全在外,一下全都要重来。
两边拉锯,先苦了居民,后苦了打工人,再然后,随着首都高校的定额缩招,又倒霉了一届学生。
行初国这边其实态度很好理解:你们现在吃喝穿用全靠我们,稍微动动手你们日子都过不下去,折腾什么呢,不个教训说不过去。
自由民主联合国的被针对的很惨,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要是再不动动,怕是要自然亡国了。
你想想,一个普通群众见着学生就劝她快点跑的国家,真要打起来了,最先溜的是谁啊。
池迟归叹了口气:“因为自由民主联合国不讲政治。”
现在看来,自由民主联合国该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的产物。
他们不知从何时起有了思想的萌芽并且为之进行了一番努力——这种努力也是理想化的。
小国,寡民。
他们信奉叫“治大国如烹小鲜”,因此在小国的治理上更是简单纯粹:对于居民,叫他们衣食充足,教养得当,老幼皆安就足够了。
也因此他们信奉真正的“自由”,并不要求所有人都赞成他们的想法,甚至不在课堂上叫年轻一代们也学习他们的思想。
他们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感觉,甚至还说不定恨不得学生们因为不赞成他们的思想而离开这里——毕竟只有这样,留在这里的人才会成分越纯粹,越易于管理。
空易总结:“这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如果换一种说法的话,他更像一个用透明玻璃罩子盖上的试验田。向大家展示一下,嗨,看到了吗,我的实验做的还不错。”
第104章 旧事
回到自由民主联合国的第四天, 池迟归收到了一份晚餐邀约,来自现任自由民主联合国民生发展部部长的张蔼。
绕过空易来邀请她这件事很奇怪,但是池迟归还是去了。
毕竟局势还没到需要对她做点什么才能达成目的的程度, 池迟归也有点好奇这位部长找她吃饭是想说点什么。
约用餐的地方就在住处楼下的西图澜娅餐厅,菜色和之前池迟归吃的那些也没什么不同。
张蔼本人的形象倒是和想象中很不一样:他穿了身很居家的polo衫和老头鞋, 头发已经苍白了, 脸上还有点干巴巴的, 但是看着却一眼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有种很矜贵的书卷气,不像政府高官,像个退休了的大学教授。
池迟归见到张蔼, 第一感觉是:自由民主联合国,确实是这种人可能会有的理想。
初次见面,张蔼却不显生疏,他笑着招呼池迟归坐下,像个慈祥的长辈。
“上次见你到现在,也有十好几年了,那时候你才两岁。”他露出个有点怀念的笑:“坐在暨风脖子上,谁一逗你,你就背古诗。”
池迟归愣了一下。
“你三岁那年, 暨风去了,我们自顾不暇, 只好到处轮流找人照顾你。后来情况稳定了,把你送去福利院,一眨眼你也长到这个岁数了。”他喝了口水:“不过你大概是不记得我们这些叔叔爷爷了,已经过了太多太多年了。”
池迟归没回答, 盯着张蔼反复看了几次,却也没能唤醒一点可能存在的记忆。
但是她知道暨风的。
虽然池迟归经常自嘲是个户口本只有一页的家伙, 但是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幼时曾看过的属于自己的一份户籍文书。
【户主:池暨风,男......】
【池迟归,女...... 与户主关系:长女】
小时候的她只是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户主上写的不是“爸爸”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待到后来想清楚了,她也没有爸爸了。
不过张蔼到底想说什么呢?
池迟归露出了个笑:“张爷爷,对不住那时候年纪实在小,很多记忆记不清楚了。”她偏了偏头,像是好奇:“您认识我爸爸吗?”
于是张蔼给她讲了很多关于池暨风的事情。
他们是同一个学社的,张蔼自称虚长二十岁,算的上池暨风的半个老师。
他们参加的学社叫民生社,主要聚焦于社会财富集中于极少部分人手中的状况,并且通过在内部展开激烈讨论来开展研究。
建社五年,他们产生了不少想法,但基本都停留在纸上谈兵,急需实践的机会。
随着主理人和学社元老纷纷迈入社会,他们的集会也渐渐荒芜了,不过倒是成员间一直有书信往来。
池迟归的父亲池暨风就是学社的积极成员之一,也是成员间沟通的重要纽带。
二十多年前,学社的一位成员意外得到了升迁,调任到当时的永宁担任镇长,民生社的成员们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从各地奔赴永宁。
在这里,他们重新聚集到一起,终于有机会将讨论了多年的蓝图付诸实践。
池暨风也是兴奋的赶赴永宁的一员。
“那时候我们都很干劲十足,从医疗、教育、社会基础福利和市场几个方面着手,力图在这里大干一场。”张蔼面露怀念:“自由民主联合国现在的社会福利、医疗和教育都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雏形,经过二十年的发展也确定是有效的。”
“只是在市场上,我们犯了错。”
当时的民生社还信奉自由市场,认为只要在杜绝大资本下场的前提下鼓励地区居民自发从事商业经营,必然能促进市场繁荣——结果因为贸然动了蛋糕引起了很多大型集团的不满。
利益受到侵犯的几家集团联手封锁了永宁对外的经济沟通渠道,在内部则大型垄断并操控市场和物价。
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中,当时的民生社一群人贸然发动了暴力行动,将几大集团赶出了永宁地界,自由民主联合国于是诞生了。
“那时候你也就才三岁。暨风和你母亲是在永宁认识的,后来你母亲因病去了,暨风总是把你带在身边。”张蔼语气深沉:“暨风在战争里受了伤,又在这没有亲戚,我们都自顾不暇,只能谁有空谁照顾你两天。后来情况还算稳定,我们送你去了福利院,一眨眼也这么多年了。”
他像是在解释什么:“民生社认为人人平等,不应因资产分级论等,更看不上他们那所谓的贵族做派,就算是暨风,他去世后我们也是按照普通失孤儿童照料你的。这么多年没有管你,你觉得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池迟归听完他们的故事,姑且算是有点感动——为一群理想主义者的勇敢。
但更多的却是不能苟同——从一个精明的商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做法是愚蠢的。自身力量尚且不足的时候贸然行动,才导致多年来永宁处于尴尬的位置。
至于张蔼以为她会介意的,池迟归其实并不是十分在乎。
且不说她确实在自由民主联合国受益于基础福利设施而平安长大,单从“父亲”这个角度来说,她池迟归拥有过的父母还算少吗,如果个个都要计较得失,那不用干别的事了。
池迟归最在乎的,是那句“人人平等,不应因资产分级论等”。
这是自由民主联合国给她刻下的烙印。
初到行初国,池迟归就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她既不愿意凑上去讨好所谓的“上面的人”,也对逢人先看家财地位的做法感到不适,后来甚至干脆远离了经促会那群人,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真在那里的环境下,她又得拿出“万年隆”的身份给自己撑场面好不让欺负。
听起来倒是又当又立,但是这背后不也是对社会无奈的妥协吗——只不过池迟归很幸运,她是站在行初国顶尖阶级的人,因此妥协的姿态还算体面。
“人人平等,不应因资产分级论等”,这是她在行初国不曾拥有过的,属于自由民主联合国的部分。
可是池迟归分明地感觉到,自由民主联合国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在自由民主联合国的户籍系统里,她是【三级,学生】,空易是【七级,资本家】。
说着人人平等的国度最后还是进行了人为的分级,并让他们彼此对立起来了。
她向张蔼委婉询问这样做的原由。
张蔼没有正面解释,而是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二十年前,在对自由民主联合国进行封锁垄断的集团公司中,有四家都是万年隆集团旗下及控股的。那时候万年隆还是神隐在深水背后的巨龙,我们虽有所耳闻却也不过是捕风捉影。”
“直到这件事的发生,让这个庞然大物浮出水面,我们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名声不显的公司正是整个国家背后的操控者。很奇怪是吧,政府居然允许一个能够影响整个国家命脉的集团公司安然存在数十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眠?”
“理由只有一个。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我们的国家都不过是这个庞大集团影响之下的爪牙罢了。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决定要发起反抗,而非坐等灭亡。坚持了十数年,到如今,已经是危急存亡时刻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和万年隆产生联系的。你们这时候来访,又究竟意欲为何?”
池迟归失语,我们最开始只是想陪我回来看一眼福利院,你敢信吗。
这件事扯上了万年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但是光看空易都对这里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池迟归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种最基本的信任她还是会给空易的。
因此池迟归只是避重就轻:“来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是我想回来看看曾经长大的地方。”
张蔼帮她纠正:“这里是你的祖国。”
池迟归对这一点没有异议:“是祖国。”
他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一样,满意的笑了。
吃完饭回房间,池迟归又琢磨了一下俩人的谈话,品出了点未尽之意——张蔼这先拉关系再诉苦衷,其实是在向他们传达自由民主联合国方面委婉的求和信号。
毕竟对他们来说“幕后黑手”、“始作俑者”都肉身来到了境内,在正经的对外交涉上不能露怯服软,却也不想真的因为他们的到来加速事态进程。
而这时候出身自由民主联合国又在万年隆说得上话的池迟归可不就是个很好的切入口吗。
所以池迟归肯定了那句“这是你的祖国”,在张蔼听来大概就是“我会帮你们”的意思。
不过池迟归也确实不希望大家打起来就是了。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谈呢。
所以等空易回来,池迟归赶快就问他所谓的万年隆带头封锁到底怎么回事。
空易顺手把她端到腿上,搂着她打开了一份刚拿回来的文件。
“刚好要和你说这件事,说来说去好像确实是我的锅。”
第105章 未来
要说这件事, 归根结底还得从池迟归的上一世开始。
空易碍于封印还没解开,关于这一段只是一笔带过:“当时万年隆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你在国内的声望也空前的高, 因为之前和你约定的让你做皇帝,我们已经开始着手为你造势, 为推举你当皇帝做准备。”
“倒是你自己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了。”带着沈络和李三娘记忆出生的池大掌柜本来也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 当时那么说, 其实不过是因为皇帝享有独一无二的权柄,是唯一可以不用受欺负的人。
然而随着商业发展,新的思潮涌现, 池迟归的9.0版本也意识到,当皇帝并不能阻碍特权阶级的出现——只不过因为皇帝已经是特权中的特权,才显得其他人对于它来说都是平等的。
白衣和官绅对于皇帝来说没有区别,可白衣和官绅之间呢?仍然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啊。
池大掌柜意识到,皇帝本身就是一切不平等制度的标志,因此在空易他们开始为她筹备当皇帝的时候,她自己先跑偏到民主阵营去了。
万年隆的政治蓝图从“推举一个皇帝”变成了“推行共和制”,还是池大掌柜不当总统的那种共和。
我的银行卡只会算加法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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