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和握住她捂着脸的手,说:“别摸,生冻疮就不好了, 进车里吧,我送你回去。”
曾晚瞥他一眼点头, 脸上染起红晕, 所幸天色暗,陆程和看不清。
曾晚坐进车里,陆程和则又走回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重新把麻袋的口子扎紧, 扛回了后备箱。曾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动作, 连他到后面, 她头也跟着扭过去。
弄完, 陆程和坐回驾驶座,曾晚还傻不拉几直勾勾觑他,陆程和扬扬嘴角,低沉而温和问:“我脸上有东西?”
曾晚忙垂下眼帘, 尴尬地清嗓子,“没有……”
两人在车里坐了半天,陆程和也没发动车子。
曾晚偏过头看他,“不走么?”
陆程和对上她视线:“我们再呆会儿吧。”
“那把灯都关了,安安静静坐会儿吧。”
“好。”
车里的灯也熄了,唯一的光亮是黑夜带来的。
前方东临河映着璀璨夺目的高楼,风吹过,水面荡起波纹,美得不可思议。
陆程和在黑暗中摸索到曾晚的手,紧紧握着,曾晚变化了下姿势,与他十指交扣。
曾晚低头笑:“陆程和,有了你,我还是会好好打球的。”
“嗯……”陆程和沉吟片刻,笑说:“要是以后你没好好打球,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曾晚笑:“嗯,要是我真没好好打球,到时候你可要和我一起挨梁教练的板子了。”
陆程和轻笑出声,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
接着,曾晚又低声说:“陆程和,你知道的吧,我的时间,大部分还是要给乒乓球,所以……”
陆程和打断:“我也是,所以也希望你能体谅。”
曾晚笑着抬头看他,“那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见面。”
“好。”
外头夜色衬着曾晚眸光闪动,陆程和觑着她的笑颜,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大拇指扫了几下她的面颊,脸缓缓凑了过去。
曾晚闭上眼,感受着唇上再度袭来的冰凉柔软,以及陆程和轻咬留下的丝丝疼痛,曾晚含糊道:“轻点儿啊……这样下去明天要肿的……”
曾晚的声音又被吞没,陆程和象征性的温柔了会儿,又狠狠索取了一番她的甜香。松开曾晚的舌尖,陆程和又吮了下曾晚的下唇,这才作罢。
曾晚抿嘴:“你们男人都是禽兽啊……用啃的……”
陆程和身体坐正,浅笑没说话。
只不过看她可爱,就多欺负一下。
两人磨了好一会儿,陆程和才送曾晚回了一队。
曾晚看着陆程和的车大大方方开进基地,好奇问:“为什么赵叔从来不拦你?”
陆程和难得打趣:“可能我有后台。”
曾晚忽然想起陆程和的母亲徐玉芬,“嗯……那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陆程和淡淡道:“有钱有势高学历的中年人,思想古板的很。”
曾晚鄙夷看了眼陆程和,“嗯……是嘛……那你和你爸妈很像哦。”
陆程和挑眉:“像吗?”
曾晚:“古板。”
陆程和纵容看她一眼,随她说。
车到楼下,两人饶是再不舍,也只能说晚安道别。
曾晚望着陆程和的车开远,才转身回宿舍。
*
在宿舍呆了不到十五分钟,曾晚就坐不住了。想想今晚的事就太亢奋,怎么都冷静不下来,没办法,曾晚只能换种方式消耗消耗精力,于是二话不说,抄起拍子就去了体育馆。
体育馆漆黑空荡,曾晚打开照明灯,“轰”一下,闪得曾晚有种站在赛场上的错觉,她歪头抿嘴,快了,今年的比赛她应该能参加。
曾晚给自己移了几框球,吹了下手里的拍子,就开始练发球。横板练几框,直板练几框,捡球的时候就自个儿琢磨着哪里可以精进。
曾晚刚捡完一筐球,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又扭回头继续捡自己的球。
是唐雁。
曾晚想起曲欣艾的话,唐雁似乎每晚会自己练球。
唐雁默不作声走到曾晚右边的球桌,球桌与球桌间有隔板,这样就像两个独立的空间互不干扰。
唐雁那边已经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曾晚停下动作,微微侧过身去看,唐雁在练发球。兴许是她的球风与曾经的自己相似,曾晚看着她孤零零一人的模样,想起来了几年前的自己。
唐雁每一球都是咬牙发的,曾晚注意着她肩关节的动作,微微皱眉。
曾晚:“先去队医那儿看一下肩膀吧。”
唐雁身形一僵,迅速看了曾晚一眼,没有说话。
曾晚吸口气,转身做着自己的事情,她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满口粗话,装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输。
对于运动员来说,每打一场比赛,是冲着赢去的,但也要做好输的准备。
没有抗压能力和承受能力,只会让对手容易打破你的心理防线而已。
今日曾晚与唐雁的比赛,曾晚技术是不差,但主要胜在心态。
唐雁望着曾晚的背影,站直了问:“你怎么知道我肩膀有事?”
曾晚没回头,说:“肩膀都僵硬了,挥拍动作也不连贯,以后还想打球,现在就好好去队医那儿看看。”
曾晚说完这句话,背后击球声又重新响起。曾晚摇头,根本不听她的,那她还废话什么。
伴随着球声,唐雁冷淡道:“我肩膀的问题,胡教练都没看出来。”
曾晚一愣,别说胡教练,今天比赛的时候,曾晚也没看出来,“你藏的很好。”
唐雁冷哼一声。
曾晚搬好第二框球,抹了把汗,扶着腰靠在球桌旁看唐雁,“喂,你是不是一直欺负小艾啊。”
唐雁冷嘲:“我没欺负她,我激励她。”
曾晚睨她,低沉严肃道:“是啊,你没欺负她,你差点毁了她。而且你现在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毁着你自己。”
过度训练并无好处,曾晚的腰伤,就是这么来的。
唐雁突然问:“曾晚,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打球?”
曾晚挑眉:“什么意思?”
唐雁骤然停下挥拍的手,举起拍子指着曾晚的左手,“你左手不是已经不能打球了么。”
曾晚耸肩:“是啊。”
“那你还打什么,大家都在看你笑话。”
“我爱打就打,你也管不着我。”
唐雁翻个白眼,手撑着球桌,一蹦稳当坐了上去,她单手垫球,双腿晃荡着,行为举止有十几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可神情却根本不像个孩子。
“我骂你的时候,你生气吗?”唐雁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曾晚挠挠头:“你被人骂婊。子你会高兴?”
唐雁胁肩:“心里战术喽。”
曾晚冷嘲一声:“那你的心里战术挺失败的,很……垃圾。”
垃圾这个词,原封不动还给她曾晚给自己出口气。
她又不是啥知心姐姐,嘲讽骂人技术这些年她还是长进不少的。
更何况……唐雁是真讨厌她,这点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的那些劝告,是看在自己快大她一轮的份上给的,真不想有才的人最后毁在自己手上。
曾晚手环胸,歪着脑袋,挤着眉眼问:“喂,你为什么模仿我打球,有意思?”
唐雁脸立刻沉下来,大声反驳:“我没有!”
“呵,说出去谁信。”
唐雁看向曾晚的眼神又变得极其厌恶,曾晚摆手,“哎哎哎,你别这个眼神看我。只许学,还不准别人说啊?”
唐雁张嘴想说什么,曾晚又打断,“喂,你有本事就别骂人啊,骂人谁不会啊。卧槽,沃日,你他妈,傻b,婊。子,这种话我也会说,比这种多没意思。”
曾晚低谷期留下的坏习惯,说粗话,脾气差,易暴躁,易怒,有段时间她都差点去看心理医生。
唐雁来劲了,吼着:“那再来比赛啊!我一定赢你!”
曾晚耸肩:“输了你就继续假装晕倒,装可怜,告诉全世界我欺负你啊,你以为我傻啊,电视剧我也看了不少。”
唐雁咬牙切齿:“你……”
曾晚吐舌头:“你什么你,我比你多吃几年盐巴,少拿你那套糊弄人。”
唐雁手紧紧攥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中只有对曾晚的厌烦。
曾晚扬唇笑,触痛了唐雁的神经。
唐雁大声说:“曾晚,你又笑!笑什么!比赛时笑!现在还笑!你手都不能打球了,你还笑!我不明白啊!你到底笑什么!”
曾晚拿起一个球,侧过拍子,用那么一条细小的板侧稳稳垫着,“喂,你别把自己陷在死胡同出不来了。”
“唐雁,笑也是一种心里战术,而你,已经输了。”
唐雁嘴抿到极致,小脸都恨不得皱起来,曾晚看她这副表情只想偷笑,还行,没哭。曾晚看着她怒气冲冲,刷刷刷理完东西就向体育馆门口跑。
曾晚:“喂,不是吧。说不过就跑,几岁啊。”
唐雁回头看她,“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很讨厌!”
“哦……”
曾晚耸肩,活在世上,她又不用讨每个人喜欢。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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