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递了个眼色过来,交握的双手拍了拍小公主的手背安抚,示意她先别声张,接着朝着和侍卫纠缠的淑妃、丽妃等人而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皇后把这宫里封锁的严严实实的,这是干什么呢?”丽妃盛气凌人的指着一个侍卫,“狗奴才,你再拦着本宫,信不信马上就让你人头落地!”
“就是,一个个的不想活了!”
淑妃平日里温柔如水,这会儿也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只有那一位你们才认是主子,本宫和丽妃娘娘,还有四皇子就不是主子了?”
“属下不敢…”
侍卫退让,却还是如铜墙铁壁般守着宫殿。
其中丽妃气昏了头,抬手就要掌掴守门的侍卫。
“住手!”
一声冷喝,以皇后为首,赵景承和小公主随后的队伍移动过来。
淑妃和丽妃等人一看皇后来了,纷忙把刚才盛气凌人的气焰稍稍收了些。
“臣妾/景晟参见皇后娘娘。”
连同四皇子一起,三人异口同声的给皇后请安。
让几人平身,皇后脸色不善,斥道:“你们好歹也是从二品的妃子,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息怒。”
丽妃瞟了一眼淑妃母子,娇声自保:“是淑妃说皇上病了,邀请妹妹我一同来到这里求证,本着关切皇上,臣妾就答应过来了,哪知这不知死活的侍卫硬是拦着妹妹等人不给进去,妹妹心急想要早些看到皇上,才与这些侍卫起了冲突,一时失仪。”
“丽妃,你!”淑妃眼中喷射怒火,被丽妃颠倒黑白的功力惊住,“明明是你说皇上病了!让我和景晟都一起来探望皇上,居然还敢颠倒黑白?”
“我可没这么说过…”
心中暗笑对方蠢货,丽妃表面不耐烦的拨弄护甲。
淑妃气的不轻,正要再理论理论,被皇后厉声打断:“好了!你们还想吵到什么时候?身为嫔妃,却不知以身作则,在这乾清宫门口大肆喧嚣,实在是有失皇家体面——还是说,你们想让本宫罚你们去闭门思…”
“臣妾不敢!”淑妃和丽妃异口同声。
两人都老实了,被训斥一顿命令其退下,丽妃犹带几分不甘:“皇后娘娘,请问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这见不到人,臣妾和淑妃妹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眼皇上?只要确认皇上平安无事,妹妹等人也就放心了。”
“皇上现在需要静养,该见谁的时候,自然会召见谁。”
彻骨的冰寒视线从丽妃面容掠过,皇后冷冷开口道:“丽妃如此为皇上忧虑,不如去祠堂住上几日,日日吃斋念佛祈祷皇上早日病情大好。”
“…是,那臣妾等人就先退下了。”
不情不愿的应了声,丽妃转身领着宫人绞着帕子走远了。一旁的淑妃见丽妃也没讨着好,也乖乖的行了告退礼领着四皇子退下了。
不一会儿这里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
三个女人一台戏,苏簌簌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同时也认知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浅白道理。淑妃丽妃上跳下窜,还是不得其法进入殿内,被皇后这个正宫几句话就给挡了回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皇后这层身份,以及皇后身后背靠的势力。
“母后,父皇他到底怎么了?”
适时开口询问,苏簌簌面带关切道。
皇后不动声色望了赵景承一眼,“本宫与欢儿要说会儿话,景承,你就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恭敬行了一礼,赵景承谦谦有礼的退了下去。
母女俩目送赵景承走远,皇后同苏簌簌来到桌椅前坐下,她刚才在外人面不能言道的,此刻全都讲给了小公主听。这么多年耳熏目染,如同一开始雾蒙蒙的被雾气遮住的光景,雾气散尽,风景现在全部摊开在眼前,苏簌簌已经从开始的朦胧到逐渐理清了宫内错落的局势。
皇上的龙体危在旦夕,依皇后的意思就是近日让她多亲近赵景承,方便掌控三皇子就近的情况,以便能迅速做出应对。这翻话暗示中带着些许命令的味道,苏簌簌于情于理都只能应承下来,在血缘上,她确实该站在皇后和赵景瑜这一边。
自从乾清宫不得外人轻易进入后,皇宫内出现的一种奇异的压抑的气氛。宫内悄悄地起了流言,皇后等人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于是那传播消息的宫人死相凄惨,杀了几个出头鸟以后,这宫里便安静了许多。
苏簌簌按照皇后的意思,拉下面子身段去永福宫拜访三皇子殿下。风水轮流转,这次却是赵景承避而不见了,一连两日,小公主都被永福宫的宫人挡在了门外,郁闷之际,她偏偏锲而不舍,越挫越勇。
苏簌簌还想着第三日再去登门,却不知一夜之间宫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出宫门,就听到嘴碎的宫人在议论,说是皇上病情又加重了,皇后为了皇上早日康复,自愿去皇室祠堂内祈福三日,以求先灵保佑。而后皇后又命三皇子殿下好生督促太医给皇帝治病,不得懈怠,好生照养皇帝,不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当…
这一切都让苏簌簌感到奇怪,以皇后的性子不可能这个时候去祠堂,除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而这一切疑惑,在她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住,说是皇帝传召,被带去乾清宫见到赵景承以后,就全部迎刃而解了。
被人引路进到宫殿内,苏簌簌注意到乾清宫外面的侍卫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与昨天见到的大不一样。
乾清宫偏殿内,宫殿漆红色的高门大开着,大殿正中放着一方鎏金镂空、雕刻着四爪金龙的图案,贵重精致的长椅。
一身肃重华服的赵景承就端坐在那上面,面如紫玉、霞姿月韵,远远望去堪比那古意画卷惊鸿之人。
被来人惊动,赵景承抬首。
看清是苏簌簌以后,那骤然而起的凌厉之势卸去,换成了春风拂面似的轻柔。
拍了拍身侧之位,赵景承温声道::“欢儿,到三哥身边来。”
☆、第27章 皇帝驾崩
仅是两日未见, 眼前人却给人一种很久未见的错觉。
殿内男子眼中多了一种她看不透的东西, 周身的气息让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让苏簌簌望而却步。
“你把母后怎么样了?”
已经猜到赵景承做了什么的苏簌簌开门见山。
赵景承神情依然温和, 声音却是冷漠的:“你想知道皇后如何, 去又无视三哥和你说的话, 真是叫三哥为难。”
这潜台词隐隐有要挟之意, 苏簌簌不情不愿的抬脚跨过门槛,来到赵景承跟前。
“我听你的话过来了, 你总该告诉我,母后现在到底被你关在哪里了?”苏簌簌板起脸, “还有父皇, 你竟然把乾清宫外面的人都换了, 这是想干什么, 逼宫弑君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赵景承神色突然就冷了。
“逼宫弑君?”
赵景承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太严重了, 三哥换了乾清宫的人, 是想让父皇得到更好的静养,至于皇后,她关切皇上的病情主动去祠堂为父皇祈福。这一切都是有情可原, 欢儿为何这样揣测三哥?”
“说的倒是好听,你敢说你没那个野心?”
苏簌簌一双剪水秋瞳怒视赵景承,“这个时候景瑜哥哥还在路上,你这般做, 根本就是…啊…”
控诉的激愤处,突然被人一股力量扯了过去。
惊呼过后,苏簌簌发现自己被迫坐在赵景承的腿上,赵景承用一只手便桎梏住她的身子,将人呈半拥状揽在怀里,亲昵的相贴着。
“是有如何——欢儿,你明知道三哥的心意——若我坐了皇位,皇后的位置只能是你,你为何这样恼怒三哥去坐那个位置?”
赵景承每讲一句,讲话时喷薄的热气就从耳边掠过,轻缓游刃,犹如某种凶兽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不疾不徐。
苏簌簌挣了一会儿挣不脱,于是不做无谓的挣扎,恨恨道:“谁想当你的皇后?我不稀罕!”
“不稀罕也要当,以后只能说三哥说了算。”
赵景承声音又冷了几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这个位置是属于赵景瑜的,如果我坐上去就是占了赵景瑜的位置。欢儿,你错了,成王败寇,自然是强者居上,哪有谁抢了谁的位置的道理——”
“你占了优势当然你有理。”
苏簌簌厄自愤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脸色沉下来。“赵景承,你实话告诉我,父皇的病,是不是你…”
“在你心里,三哥就是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就被赵景承打断,苏簌簌转头,看到赵景承冷冷的视线以及微皱的眉头。
心中一紧,苏簌簌抿唇不说话了,她十分怕冤枉了眼前人。
对方自然也把她的神情收入眼中,从来不屑于多做解释的的赵景承再次做出了让步,“父皇的病,跟三哥没有关系。”
“现在你说的,我都不相信,除非你让我去要见父皇——”苏簌簌将信将疑,试探着提出要求。
哪知赵景承沉默了一会儿,还真就点头同意了。
苏簌簌激动不已,立即就要起身,后知后觉发现动不了。“你松手啊——这样我怎么下去?”
“不用下去,三哥抱你过去。”
赵景承面无表情的丢出一枚重磅炸弹,接着唤人:“文贵,公主的脚崴了,去让人推车辇过来。”
不一会儿,仪仗停在了宫殿外的台阶下。
苏簌簌还在和赵景承作斗争,坚决抗议赵景承的举动。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男子打一横抱出去,然后被温柔的放到车辇的软毯上。
期间赵景承还小心的照顾苏簌簌的“伤脚”,好像小公主真的崴了脚似的,两人坐在同一辆车辇上,朝着乾清宫正殿所在的方向出发。
苏簌簌不愿意搭理赵景承,一路上都侧过脸留个后脑勺给他。哪知赵景承脸皮是非常后的,仗着皇权威严,众人不敢随意抬首观看,竟无耻的抬手手覆在了她的右手手面。
受惊的苏簌簌惊慌失措,触电一般想把手收回去,结果力气不敌对方只得作罢。好在两人的衣袖都是宽大的,这次的衣裳颜色又巧合的有些接近,若是不细看也看不出来,苏簌簌稍微放下心,思索一会儿见到皇帝她应该先说些什么。
到了正殿门口,下车辇时赵景承首先下去,以后再扶苏簌簌下车辇。赵景承还想没个轻重去接住苏簌簌横抱起来,被苏簌簌一把打开。
“不要发疯了,让父皇看到成什么样子?”
压低声儿,苏簌簌呵斥对方。
虽然周围的将士听不到两人讲什么,但看到三皇子被人嫌弃拨开是妥妥的,赵景承被人打开了手也不生气,而是用商量的语气:“是三哥欠考虑。那扶着你进去,总该可以吧?”
“好吧。”
对于这个请求道苏簌簌勉强答应了,两人别别扭扭的往正殿皇帝如今所在的寝宫而去。
两人到了布满黄幔的寝宫里,摒退尝试着给皇帝喂药,却喂不进的宫女,赵景承领苏簌簌走到了龙床前,这里充满了苦涩的中药味,让人闻着呼吸不畅。
苏簌簌适应了一会儿,对着空床上的皇帝开口,“父皇,我来了。你能听到欢儿说话吗?你要是听得到,就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父皇——”
唤了几声,仍是徒劳无功,床上的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眼尖看到放在皇帝枕头下露出一角的明黄色绢布,苏簌簌小心的抬手抽了出来,“这是什么?”
随着好奇打开,她看清了这绢布外皮的内容。
遗诏——竟然是遗诏?
这件事非同小可,苏簌簌下意识的寻找赵景承的身影。对方看到她手中之物也是吃了一惊,继而沉声道:“打开看看——”
受到对方鼓励的目光,同时想急于知道一个真相的苏簌簌很听话的就把这道圣旨给打开了,上面用语和措辞都差不多的,唯一是继承皇位的人名,却是让苏簌簌也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赵景承。
“怎么会这样?”苏簌簌不可置信。
赵景承则是从她的手中取过了遗诏,“然事实就是如此。欢儿,你可还要说,是三哥要抢别人的东西?”
“我…”苏簌簌想开口说不是这样。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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