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深山里待了有半个多月吧。”沈暮四说,“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
“你们是在寻龙脉?”周嘉鱼依稀记得沈一穷曾经说过。
“嗯。”沈暮四说,“那片山基本没人,还有狼。”
周嘉鱼感叹:“你们可真厉害,介意我问一下那年比赛的奖品是什么么?”
沈暮四说:“是一方墨。”
周嘉鱼道:“墨?”
沈暮四点点头:“非常珍贵的古墨。现如今制墨方法已经流失,那方墨已是孤品。”
虽然言语简洁,但周嘉鱼也大致能明白这东西的珍贵。
沈暮四说:“每次比赛,奖品都是非常诱人的,奖品只有一份,只有最优秀的那个才有资格得到。”
周嘉鱼点点头,他想到了白天林逐水对他说的话,到底是有些惴惴不安,心想不会真的看见行走的尸体什么的吧。
沈暮四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看了你们半决赛的视频,结果胆子最大的居然是谭映雪?”主动检查了尸体,也没有被吓的吱哇乱叫,反观几个男人,都怂怂的。
“她确实是胆子大。”周嘉鱼道。
沈暮四说:“她应该是专门练过,尸体见了不少,别看她师父一副温柔似水的样子,也是个玩蛊的高人。”
的确,能当上比赛的评委,陈晓茹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决赛的时候小心点吧。”沈暮四最后说了一句,“有时候人比那些东西可怕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嘉鱼都每天认真努力的窝在屋子里画符。
沈一穷对他这么勤劳表示惊讶,周嘉鱼愁眉苦脸的说:“先生帮我算了,说是我有大凶之兆,符能救我一命。”
沈一穷没说话,把目光移到周嘉鱼的胸上,说:“大不起来吧……”
周嘉鱼:“……”他有时候真的想给沈一穷脑袋上来那么两下。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好像没有太怕了。
比赛的日子一天天的靠近,周嘉鱼越来越紧张,日日沉迷撸黄鼠狼。黄鼠狼一开始还很高兴的瘫倒让他撸,结果后几天却是躲起来了,还得周嘉鱼翻箱倒柜的找。他不开心道:“它为什么不让我摸了?”
沈一穷嘴里好像总在吃东西,这会儿啃着周嘉鱼昨天卤的鸡脚,说:“别撸了,你没看它头都要给你撸秃了么?”
周嘉鱼:“没那么严重吧……”
沈一穷把自己手机掏出来:“我昨天给它拍的,你自己看。”
周嘉鱼看了相册,里面有黄鼠狼以前的照片做对比,他仔细观摩之后,惊了:“卧槽,真的让我摸成地中海了?”
沈一穷点点头。
周嘉鱼消沉道:“我对不起它。”没有黄鼠狼撸的他,就是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他失落的回了房,黄鼠狼见他走了,从客厅的角落里窜出来。
沈一穷吐了骨头,很不负责任的说:“看看,看看,你家冰淇淋心情多低落啊,马上就要比赛了,他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你却舍不得自己脑门儿上的毛。”
黄鼠狼用那双黑色的小眼睛,对着沈一穷投去极为幽怨的目光,像是在说,你他娘的年少秃顶你不急啊?
不过沈一穷的话还是起了效果,至少第二天,周嘉鱼又撸到了黄鼠狼,只不过撸的时间严格的控制在三十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的。
决赛的时间,是在入秋之后,天气转凉,是丰收的季节。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时间决赛,虽然官方不承认,但选手们一致认为是怕他们在比赛过程中迷路然后就这么饿死了,至少这个季节野果什么刚成熟,还能勉强撑撑。
周嘉鱼把他休息时画的所有符纸全部都带上了,还和家中的沈暮四和黄鼠狼依依惜别。
然后和林逐水沈一穷奔赴机场。
比赛的大致地点已经定下,是比较靠北的一座小城,周嘉鱼查了之后发现那小城处于边境,到处都是原始森林,经常有人失踪。
周嘉鱼在飞机上不安的说:“先生,我们比赛到底是在哪儿啊?”
林逐水淡淡道:“不知道。”
周嘉鱼说:“很危险吗?”
沈一穷在旁边说:“大凶!大凶!”
周嘉鱼:“……你闭嘴。”
林逐水温声道:“其实,输掉比赛这个结果,可能比比赛过程会更危险。”
周嘉鱼决定什么都不问了,安静的缩在椅子上,假装自己是一条飘在风中的咸鱼。
几个小时的飞机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坐上了接待人的车,直奔酒店。
接待人一如既往的热情,介绍着这座城市的情况,还说这里的羊肉特别好吃,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林逐水向来不喜欢说话,周嘉鱼无心聊天,于是只剩下沈一穷这个话痨和接待人热切的你来我往,快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开始兄弟相称。
最后沈一穷还有点恋恋不舍,和人约定好了有时间去吃羊腰子。
周嘉鱼拖着行李回房,比赛的时间在一周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集合的时间提前了这么久。
晚上的时候,周嘉鱼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徐入妄,他本以为自己够焦虑了,结果看到徐入妄之后整个人惊呆了,说:“徐入妄,你头发呢?”
徐入妄说:“没了,什么都没了。”
周嘉鱼“……”只见徐入妄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全都没了,顶着个秃瓢,简直像个刚从寺庙里逃难出来的乞讨僧人。
周嘉鱼说:“季节性脱发啊?”
徐入妄:“……”他表情扭曲片刻,怒道,“老子自己剃的!”谁他妈的季节性脱发会脱的这么干净啊!
周嘉鱼说:“……所以为什么?”
徐入妄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太热了,我贪凉。”
周嘉鱼压根不信,面露怜悯之色,说:“我懂。”
徐入妄:“……”你懂什么了你懂。
沈一穷的反应更加夸张,指着徐入妄哈哈大笑,还企图上手摸摸,被徐入妄非常愤怒的打开。
“你他妈的敢摸我上面的头,我他妈的就摸你下面的头!”徐入妄如是说。
沈一穷嘟囔着说徐入妄小气。
然后徐入妄看向周嘉鱼,表示沈一穷不能摸,但是周嘉鱼的话,他愿意破这个例……
周嘉鱼很无情的拒绝了,说他对光滑的东西没兴趣,毛茸茸才是人类追求的目标。
沈一穷说:“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想想,总感觉你在说黄笑话。”
周嘉鱼:“……”沈一穷,我求求你闭嘴吧。
剩下的几个选手也一一到场,周嘉鱼本来以为自己是最紧张的,但是显然他高估了其他人的心理素质。
整个餐厅都萦绕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息,选手们坐椅子上面,目光无神的凝视着餐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去参加比赛而是去服刑的。
当然也有比较另类的,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另外进入决赛的是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年龄看起来和沈一穷差不多,当然皮肤肯定比沈一穷那巧克力白,属于嫩的出水的那种。他正在打电话,看起来情绪颇为激动。
周嘉鱼以为他在为接下来的比赛感到兴奋,结果他听到了一句方言。
“妈卖批,这嘎连网都没得,老子好想回去,老子好想回去——”
周嘉鱼:“……”算了,他还是吃自己的饭吧。
第二天早晨,比赛方的行为让整个比赛的气氛更加凝滞。
因为他们拿出了一份免责协议书,上面非常明确的写着比赛中可能出现的意外,周嘉鱼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发现这其实就是能想到的各种死法。
徐入妄相当心大连看都没看,直接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
周嘉鱼说:“你都不看看么?”
徐入妄摸摸他的卤蛋头,道:“反正都要去,不如不看。”
周嘉鱼居然觉得有道理,也签名了。
之前的比赛都是前一天到,这次提前了一周来,果然是有特殊的情况,赛方直接请了专业的野外求生的教练对他们进行了突击指导,还教学了各种野外可能遇到的危险。比如被蛇咬,被毒虫蛰,被野蜂追,最让人不可思议的还有遇到狗熊怎么办。
周嘉鱼已经有点搞不清楚他是在参加风水大赛还是野外求生。
就这么训了一个多星期,课程结束后,周嘉鱼问了教官,说:“教官啊,我们这样训真的有用吗?”
教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听到这话转头来很和善的说:“当然有用了,经过这样的训练,如果你们在比赛过程中遇到什么野生动物,可以让你们……”
周嘉鱼脸上刚露出笑意,就听到这个教官说了最后一句:“死的有尊严点。”
周嘉鱼:“……”
徐入妄在旁边憋笑。
周嘉鱼什么都不问了,什么都不想了,决定彻彻底底的听天由命。
比赛前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失眠整夜,甚至包括一向心大的周嘉鱼也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就这么默默的熬到了天亮。
早晨洗漱之后,五个选手坐上了比赛方准备的大巴车,前往赛场。
车一路往前,周遭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两个小时后几乎看不见任何人烟,旁侧全是茂密高大的树木和藤蔓。
车上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比选手还兴奋,拿着签名本很羞涩的去求徐入妄要签名了。
徐入妄说:“你喜欢我?”
小姑娘说:“对啊,对啊,我特别喜欢你,你秃了我也喜欢你啊!”
徐入妄:“……”咱能不提这个词么?
周嘉鱼在徐入妄身边昏昏欲睡,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没想到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了目的地时还是徐入妄把他叫醒的。
周嘉鱼道:“到了?”
徐入妄说:“快起来吧,大家都下去了。”
周嘉鱼点点头,跟着徐入妄一起下了车。
刚下车,他就惊到了,只见在离大巴车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木制的小阁楼,这阁楼应该是很久之前建造的了,外墙之上全是岁月的痕迹。
而除了这阁楼之外,他们周围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全部是郁郁葱葱,被树冠遮掩的森森丛林。
选手们从车上鱼贯而出,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徐入妄说:“我有时候真佩服比赛方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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