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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凤枭(作者:九月轻歌) 第56节

第56节

    许持盈看了萧仲麟一眼,微微一笑。
    父亲、夫君都是她生涯中最重要的人,但是,说心里话,再如今,她并不是很了解他们。
    对父亲的了解,以前局限于他是慈父,大事小情要听别人说起。身在宫中,便需要从别的角度来看待父亲。
    萧仲麟就不需说了,如今根本就不是能让任何人琢磨透的心性。
    而眼前这一幕,则彰显着夫君对父亲的了解、夫君与父亲某种程度上达成的默契。
    手里的密信轻磕着桌面,萧仲麟温声道:“等沈令言来回事的时候,朕将信件完璧归赵。丞相同意么?”
    许之焕微笑,意态更为恭敬,“臣自然同意。”继而再无他事,躬身告退。
    萧仲麟瞥过身侧的许持盈,“皇后替朕送一送丞相。”她上午跟许夫人又生嫌隙,虽然面上看起来只有气恼,心里总免不得有些委屈,与一直宠爱她的父亲说说话,应该能缓解一二。
    许持盈行礼称是,站直身形,向外走之前,笑盈盈地对萧仲麟眨了眨眼。
    萧仲麟微微侧头,左边眉毛扬了扬,唇角逸出透着宠溺地笑容。
    许持盈笑意更浓,敛目转身,出门时已恢复了惯有的神色。
    路上,许持盈命宫人远远跟随。
    许之焕跟她说了说为何抓紧交出信件的考虑。
    许持盈如实道:“这件事我真是没多想,以为不需抓紧办呢。”
    许之焕就笑,“皇上的修为,一日精进过一日,眼下分明是与摄政王齐心协力整治兵部。我能帮的,不过是做好分内事,再有便是不添乱。如果沈令言已将此事告诉郗骁,如果我拖延着不交出,他对你当然是一如既往的帮衬,但对许家必会有所不满,来日不定又要给我出什么难题。”
    许持盈忍俊不禁,“他的确是那样,一事归一事。”在郗骁心里,许持盈是许持盈,许家是许家,互不相干的。
    许之焕由衷道:“的确是磊落的性情,只是跋扈起来也实在是耸人听闻。”说着,便笑微微地看了女儿一眼,“你与郗家兄妹倒更像是手足。”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脾气上来的时候,不会比郗骁强到哪儿去。
    许持盈汗颜,“在尽量改了。以往不觉得该收敛,如今却是不同。”
    许之焕嗯了一声,老大宽慰的样子,“你明白就好。”
    “为了您,我也得多动动脑子啊。”父亲比她高一头,她需要仰着头看他。
    “何时都不用顾虑我,照顾好自己最要紧。”许之焕看着女儿此刻分外单纯、清澈的眼神,不自觉地牵出慈爱的笑,“你也知道,爹爹在宫里没什么眼线,有个什么事,都只有干着急帮不上忙的份儿。别的你都不要挂怀,自己过得好最重要,记住了?”
    “嗯!”许持盈用力点头,“我知道。爹爹,我知道,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信。”许之焕的笑容里有着几许自豪,“你是最不让人担心的孩子,从小就是。”停一停,想起妻子,不由笑意微敛,“你娘那边……唉,就随她去吧。”
    “您不怪我惹她生气就好了。”许持盈从来都是这样的,与母亲生出嫌隙之后,便会担心给父亲带来烦扰,很是不安,“有些事,她的想法,我明白,您的为难之处,我也明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毕,很苦恼地挠了挠额头。
    她许持盈,真的不是无缘无故责难谁的性情,也从不是受不起委屈的性情。她只是……从来就不能忍受母亲的指责、轻蔑、嘲讽。
    真的,受不起。
    只要母亲流露出那些伤她的样子,她就会立马变成随时要炸的爆竹。
    兴许是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偶尔,她会这样反思自己与母亲年深日久的矛盾、冲突。
    许之焕笑容更为和蔼,“归根结底,是我的过错。我会尽力让她明白、体谅一些事。她嫁我的时候,许家门第并不似如今这般显赫,魏家也只是只有爵位而无实权的门第,在当时,她所做一切都是应当应分。而到近些年,许家声势日隆,她该是心思还留在原地不变,便会忽视、轻视身边一些事。慢慢来吧,不论有怎样的事,她就算做错事说错话,但还是盼着你的处境更好一些。”
    许持盈一笑,“但愿如此。”随即,闲闲地岔开话题。
    ·
    傍晚,郗骁与沈令言相继来到无名山下。前者要核对刚刚讯问出的口供是否属实,后者要帮前者核对。
    郗骁的问题接踵而至:
    皇帝是在下山时哪个位置被暗箭射伤?
    以她来看,在哪个位置行凶之后能够迅速逃进山中的密道?
    凶手得逞之后,什么时候逃离宫廷是最佳的时机?
    凶手又是不是早有准备?
    沈令言一一答复,态度和他一样,只是公事公办的平静、冷静甚至麻木。
    她把萧仲麟被射伤的准确位置指给他;告诉他,在她来看凶手最宜得手或是最适合出手的位置;又如实告诉他,逃离宫廷的时间已经无法查证,她对此已做足了工夫,但是对方很聪明,该是选择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才让她许久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最后告诉他的是:凶手的确是早有准备,最起码,山中的密道之内,便储存了不下五种令人暴毙的毒|药或是暗器。
    郗骁认真地听她说完,微一颔首,指一指密道:“能带我走一趟么?”
    她语气谦恭:“王爷吩咐,下官不敢不从。”
    郗骁忍不住笑了,笑容里有着满满的嘲讽。只是,嘲讽的是谁,只有他才知道。
    他抬手,“请。”
    沈令言拱手一礼,“是。”
    有影卫寻到密道机关,轻轻按下去,便有一道忽然天成的石门打开来。
    郗骁打手势示意其余人等不要随行。
    影卫都已知晓此事关乎皇帝,需得保密,对他此刻的行径,一概默认为他对影卫的不信任,加之沈令言不曾反对,也就保持沉默。
    沈令言率先走进密道,取过放在入口的风灯,点亮之后拎在手里,缓步前行。
    这条悠长、静寂、阴冷的密道,贯穿整座无名山。郗骁已经了解这些,一面走一面问道:“这条路要建成,起码得一半年的时间吧?”
    沈令言反问:“王爷没询问过么?”
    郗骁回道:“没。此刻之前,我没机会来这儿。”
    沈令言觉得他已不是不够缜密的做派了,“嫌犯也不曾提及?”
    郗骁明白她的意思,牵了牵唇,“嫌犯能应付我的疑问便已不易,而这一疑点,我忽略了。”他背在身后的手,一手死死握住另一手的手指,“你要责怪也是应当,我近期的确是不能冷静处事。”实情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有些魂不守舍,在面对她的时候,更会心神紊乱。
    “不,下官不会这样看。”沈令言毫无情绪地道,“不到一个时辰,疑犯便已招供,旁人都做不到。王爷有些微忽略之处,也是人之常情。”
    “……”郗骁沉默着,随着她的步调前行,过了许久,终是问道,“令言,我们,有尽释前嫌那一日么?”
    “……”沈令言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
    郗骁敛目看着脚下,自嘲的笑了,“没事了。你只当我说了一番胡话就好。”
    “王爷。”沈令言忽然温声道。
    他意外,一时间顾不上回应。
    悠长黑暗的密道之中,她提着风灯回首望向他,笑盈盈的。
    他不自主地一阵恍惚。
    “凭谁活着,都不是只为了亲人、友人或是意中人而活,对么?”沈令言语气和缓,“大多是到一定地步,取其一二活下去,至亲与友人、意中人与至亲、意中人与友人。这世道,有时候容不下更多。”
    郗骁艰难地道:“是,我知道。”持盈就是那种在出嫁之前选择了至亲与友人的人。他很清楚。
    “我现在有交情不错的贵人,还有影卫那么多姐妹。”沈令言徐徐绽放出柔软的笑容,“我知足了。别的,不会奢望,更不想要。”
    “……”郗骁哽了哽,刚要说话,她继续道:“日后你我,有些事仍是对峙的情形。我不会怪你,请你也不要怪我。”
    郗骁嗯了一声,“想的到,我明白。”
    “那么——”沈令言犹豫一下,轻声道,“阿骁,对你自己好一些。”以后,她与他,依旧是陌路人。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陌路人。
    郗骁用指关节按了按眉心,“我尽量。但是……顺其自然吧。”
    沈令言没应声,回转身,提着风灯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接了一份兼职,然后就发现比起工作+兼职写文,更辛苦的是不工作但有两份兼职……一言难尽啊。对我这种注意力发散的人有时是好事,有时是坏事。
    到这两天总算是习惯了,遗憾的是前几天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跟小天使们沟通,来不及写题外话、小剧场或是回复留言。
    咱们现在说说这个文。蠢作者是正经脸哦。
    说起来,我旧文大多数都有主线副线两对cp,副线cp的戏份要看对主线情节的影响有多重。
    把我忽略不计,好多写作前辈也都用过副线角度开展剧情的手法。在本文,我再一次很认真地估算过全文剧情和字数之后,真没觉得自己主次不分。
    强调这个是请跟文的小天使别急躁,别看到我写男二女二就怀疑我又抽疯主次不分。我比谁都更清楚男女主是谁,相信也不会有谁比我更爱他们。请你们别被带节奏往歪处想。
    我要是想烂尾或者抽疯弄出个不可理喻的局面,绝不是现在这个节奏。我爱这个文,更爱一直支持的你们。
    你们给我的特别特别多,我会如数报答,用加倍的努力和勤奋。
    现在状态感觉其实真还好,就是拖延症,每晚零点前更新你们就能品得出^_^
    爱你们,晚安
    第047章(更新)
    是夜, 赵府涉嫌暗杀皇帝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摄政王、丞相、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同聚御书房,听取口供, 等候皇帝裁决。
    卓永命奉茶宫女给几个人上了茶点, 笑呵呵地道:“太后娘娘请皇上去了慈宁宫, 皇上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王爷与几位大人不妨先看看口供,能拿出个章程来更好。”
    几个人齐齐颔首。
    郗骁取出口供,示意其余四人传阅。许之焕凝神细看的时候, 他端着茶, 敛目看着氤氲着水汽、清香的茶汤,神色有些恍惚。
    吏部尚书高启轻咳一声,询问身边的大理寺卿孙成义:“贺家的案子就这么结了?”
    孙成义笑了,“人都回去了, 贺戎父子说是一场误会,别人还能说什么?”
    高启斜了郗骁一眼,捋着花白的胡子冷哼一声, “强权压人, 着实可憎!”
    孙成义见这情形, 满脸忐忑。在场几个人里,他官职最低,谁都惹不起。
    郗骁眉梢微动, 笑微微地问高启:“老大人这是数落谁呢?”
    “数落你呢。”高启板着脸道, “贺家的事,哪能这么办!”
    “那该怎么办?”郗骁笑意更浓, “挖个坑把贺戎活埋了?我倒是这么想过,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也就算了。”话里话外,就没有一点儿要否认的意思。
    “你这个混小子,”高启拍了拍座椅扶手,“这说的是什么话?”
    郗骁笑道:“消消气。谁我都惹得起,就是惹不起您。”一把年纪的人,他真不好意思犯浑。
    高启瞪了他一眼,“你就说吧,贺家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皇上眼下不让宣扬。”郗骁语气变得分外柔和,“过些日子再跟您细说,成么?”
    高启听他提起皇上,面容明显舒展几分,语气却没缓和:“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别又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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