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办法进实验室,我可以一个人进去。罗恩安抚德拉科说。
德拉科摇摇头。我们一起进去,你不了解里面的陈设,我陪着你才放心。而且他眨眨眼睛,我确实想看看他是怎么篡改我的记忆的。我想只有亲眼见过了,这件事才能真的过去。
在这件事上,罗恩支持德拉科的一切决定,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怎样做是对他最好的。他点点头:斯内普应该快出来了,我们也该回去守着了。
等他们赶回实验室门口,正好撞见斯内普准备离开。斯内普当然不会把篡改记忆的药剂拿出实验室,罗恩与德拉科对视一眼,在斯内普走出房间的刹那闪入门后,果不其然,斯内普在门那边念出一个高级咒语,他们被反锁在门内了。
两人推开实验室内部的小门。罗恩小心留意德拉科的状态,见他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却没像之前那样慌张,便放下心来仔细检查眼前逼仄的空间。这间实验室很少有其他人踏足,几乎可以说是斯内普的专属,罗恩被斯内普留堂的时候来过一次,但从来没进过里面的小房间。小房间的内设很符合斯内普的审美,书桌和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实验仪器,书桌前的窗户被墨绿色的天鹅绒布牢牢遮盖住,如果把门关上就透不进一点光;其余的空间摆满了药剂架和烧制用的坩埚,角落里的蒸馏装置还残留着余温,显然是刚刚被使用过。
书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裸露在外的纸张已经残破不堪。罗恩认出是斯内普之前手里拿着的那本,德拉科缓步走上前去,似乎想要翻阅它,却被罗恩一把抓住。我们先找找那只动物。罗恩冲他比口型。德拉科只好作罢。实验室是斯内普这一天的活动中心,那只动物最有可能降落在这里。两人生怕惊动它,便没急着脱下隐形衣,只绕着拥挤的药剂架来回查看。
真走到这一步,罗恩心里反倒有些忐忑了。他是真的不确定那只动物究竟是什么,霍格沃茨里准许养的哺乳动物只有猫头鹰和猫,如果不是这两种的话就麻烦了,因为那代表着
身旁一声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德拉科,对方捂着后颈与他对视,紧接着就是一声石子落地的清脆声音。还没等罗恩出口询问,隐形衣就被外力一把掀开。
果然是你们!
罗恩和德拉科目瞪口呆地望向眼前面露笑容的男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只和他们一起进入镜中的动物居然会是小天狼星。
还是罗恩先冷静下来:小天狼星?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该我问你们才对。小天狼星看起来比平日狼狈,眼下的青影明显,想来被这循环播放的记忆片段折磨得不轻。此时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德拉科身上:卢平说邓布利多把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了两个年轻人,我还以为是你和哈利,没想到是他。
这种仿佛第三人不在场的说话方式令德拉科当即冷下脸来,可他到底没反驳什么,默默站到书桌前去翻书,将空间留给另外两个人。
我在进入镜子之前看见你了,你怎么会来霍格沃茨?
不是你们先派克鲁斯来找我的吗?小天狼星一屁股坐在一堆书上,格里莫广场现在不安全,邓布利多离开前嘱咐我要守好那地方,所以我没敢出面。但我担心你们有危险,偏偏霍格沃茨被乌姆里奇看管着,我没办法用炉火联系哈利,就索性偷偷跑出来了。你知道,老样子,利用打人柳和有求必应室之间的通道。
我来得太晚了,进不去格莱芬多的休息室,正好在走廊上看见你,就一路跟到这里来了。
罗恩不知道该感动还是生气。小天狼星毕竟是他的长辈,可也许是在阿兹卡班待得太久,他行事上还时常带着少年时的冲动劲儿。从他的话里,罗恩听出邓布利多并没有告诉小天狼星有关项链任何事。又一个变数,他暗想。
你们来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小天狼星皱着眉头打量德拉科的背影,似乎还没有从邓布利多的决定中缓过气来,我一开始来这儿的时候吓坏了,门明明可以打开,我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斯内普居然出现了,我只好变成狗躲到架子最后边,还险些被他认出来。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又进来处理了五次药剂,每一次的动作还一模一样。第五次你们终于过来了,詹姆的隐形衣虽然能隐形,但仔细看还是能察觉出端倪的。
小天狼星挺感兴趣地瞥了罗恩一眼,你们是不是在厄里斯魔镜里发现了什么秘密,用它来储存现实中的片段,想在里面找用来打败伏地魔的东西?
德拉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罗恩轻咳了两声:差不多吧,但这件事我们也答应了邓布利多要保密,所以没办法透露太多。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与斯内普有关的片段,除了我和德拉科,任何进入片段的人都会被困入其中,所以你才没办法出去。也因为你被困在片段里,我和德拉科也出不去了所以我们一直在找你。
小天狼星沉默了半晌,才站起身。这件事真的抱歉,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德拉科突然说,隐形衣没办法遮掩我们三个,而且现在外面太热闹了。
罗恩给了小天狼星一个抱歉的眼神。他说得对。你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虚假的,如果他们发现有闯入者,空间就会产生混乱,这样我们都会有危险。
小天狼星重新坐回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德拉科和罗恩对视一眼,罗恩开口说:这里不易容身,我先把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必须跟着斯内普,等晚上任务结束,我们再回来找你,大家一起回去。在独处期间,你尽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如果有人发现你,就尽快对他们施遗忘咒。
德拉科和小天狼星都同意了这个计划,罗恩和小天狼星披上隐形衣走出门外。罗恩按照计划将小天狼星送去了四楼的有求必应室,那里除了da聚会的时间之外总是空无一人,罗恩在那里为小天狼星准备了床和食物。这是记忆空间第一次迎接外来者,他必须确保小天狼星不出差错。
你刚才说,这里有斯内普全部的记忆,是吗?
罗恩愣了愣。是的。
小天狼星随意地靠在床上,嘴角勾起笑意。那你一定也见到我们几个了吧?
罗恩点点头,他不知道小天狼星到底想说什么。然而黑发男人没有再说话,他躺进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似乎准备好入睡了。
谢谢你,罗恩,我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在离开有求必应室的时候,罗恩突然想起哈利在冥想盆里看见斯内普的记忆后和他说的话。当时他劝哈利去和小天狼星聊聊,毕竟只依靠斯内普一个人的记忆去了解那段过往是不公正的。如果小天狼星看见那段记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如果他进入记忆后见到的是死去的詹姆和莉莉,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待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到来吗?想到这里,罗恩竟然觉得有些庆幸。
他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德拉科正坐在小天狼星之前的位置看书。魔杖发出的白光照在他脸上,使他显出罗恩久违的冷峻神色。
你看出什么了?罗恩问。
德拉科拿着魔杖的手顿了顿。这是种非常复杂的药剂,而且没有解药。
他低声读起书里的内容。记忆一旦植入便难以清除。即使患者在服药后能够回想起部分正确的记忆,也只会令思维混乱,而非更加清楚。
德拉科把书放回原处,没有回头看罗恩的表情。这是中世纪用以治疗癔症的方子。我很想知道我父亲知不知道这一点。
罗恩走上前去拥住他,金发少年抚摸书封的手有些微颤抖。罗恩明白不仅是他,卢修斯的态度也是德拉科转向光明的重要契机。他还记得过去德拉科是如何敬畏他的父亲。如果卢修斯从来没有给予过关爱,欺瞒的伤害也就不会如此之深。
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他的恋人说。我父亲曾经喜欢过你父亲。我是说卢修斯马尔福喜欢过亚瑟韦斯莱。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过,至少在现实中从来没有。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见过我父亲的欲望空间,而那里没有我的存在。当时我不敢相信,因为他确实很爱我和我母亲,这是不能够伪装的。后来我才明白,他不像那些被蛊惑的信徒,那个空间是他自愿建造的,所以它才会那么简单、干净。
他的空间非常小,只够装几个简单的画面。我知道他过去一定经常光顾那里,才有勇气在现实里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在这条项链里窥见许多人的一生。有些人醉生梦死,还有些人把自己的欲望安置在一扇小门里,以为这样它就不会乱跑了。但那怎么可能呢?
把欲望寄托于虚妄是危险的,我很庆幸我没有这样做的机会。正因为没有机会,我才在现实中实现了它。
☆、chapter107 斯内普的记忆(6)
空间中的圣诞节与记忆中的一样美丽。
傍晚的天空还是灰蓝色的,不比勿忘我花液鲜艳,却算得上清透,给霍格沃茨上空铺染一片年华褪去的哀戚。恋人们牵着手,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的自己。
距离确实不算远,近得能闻到女孩子们身上的香水与淡淡信息素味道。裙摆上被精心施以的星光流动着,不过一会又消逝。这是当初他们不曾留意的细节。为什么不过是去年的事情,却好像过去许久了?诗人们忘记告诉孩子,对于往昔的怀恋并非成年人的专利。
罗恩注意着自己在德拉科背后的目光。我们为什么不说话?德拉科在他身后低声问。那时候我们在冷战。罗恩简短地说。德拉科抓住他的胳膊:虽然我不是他,但我知道他现在并不开心。金发斯莱特林将下巴放在罗恩的颈窝,不让他回头看他的表情,但他们的手始终牵着。罗恩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微笑。
坦白说,他有点感谢斯内普的空间了。他从来不知道,在礼堂门口等待的时候,对方偷看了他那么多次。少年的嘴会说谎,眼神却意外的坦诚,尤其在他以为他看不到的地方。
你跟那个赫奇帕奇倒是走的很近。背后的人低声说。罗恩没来得及回应,礼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德拉科牵着他顺着人潮往里走,好久才在斯内普身边的角落站定。这里太喧闹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罗恩不太想看见就餐时的自己,那时候他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可是德拉科还在很认真地注视着那个他,像个努力补课的学生。他并没有像罗恩以为的那样开他的玩笑,这反而让罗恩有点不自在。他看出了德拉科有多在意失去的记忆。一个念头突然袭中了他:斯内普今晚会把德拉科的记忆取出来进行修改,他们在空间的这段时间里,德拉科有没有想过把那段记忆抢回来呢?
凭借直觉,罗恩觉得德拉科一定想到了。可他们都知道那是做不到的,他们不能强行改变空间里的走向。罗恩拍拍德拉科的肩膀,把他从对自己的观察中拽出来:你不觉得有点饿吗?
于是几张桌子上的面包和牛肉神秘失踪了,低年级的学生们以为是高年级搞的鬼,只能背地里偷偷骂几句。罗恩和德拉科还拿走了家养小精灵托盘里的酒,它们太矮了,被巨大的托盘挡住了所有视线,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你确实跟那个赫奇帕奇很好。在观察学生们跳舞的时候,德拉科这样说。隐形衣里空间狭小,少年索性懒懒地靠在罗恩身上。那天你一直没有跳舞吗?罗恩点点头,这个动作似乎极大的愉悦了对方。那太可惜了。他说。别太得意好吗,德拉科,罗恩忍不住反驳,我不喜欢跳舞而已。
可对方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我们来跳舞吧。罗恩瞪圆了眼睛:你喝醉了吗,德拉科?他不相信男友的酒量只有这样而已。平时那个一脸严肃地告诫他空间里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人哪去了?
德拉科歪歪头,看上去竟然有点可爱。酒精令他总是偏冷的身体暖和起来,胸膛里好像也冒着小小的气泡。他说不清今晚的心情,有很多遗憾与庆幸交织在一起,令他只想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一点。就当是吧。他笑嘻嘻地回答,手绕到对方身后搂住他的腰,你可以跳女步吗?
我什么都不会跳。罗恩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脚下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别指望我一直跳女步,他的口气软下来,我们轮流。而德拉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跳舞,充其量是拥抱着摇晃身体罢了。隐形衣可没有想象中那么方便。在这个隔绝他人的空间里,坚定的心跳声遮盖了古怪姐妹的音乐,私语、笑声、尖叫也沦为它的背景音,渐渐落在酒意缠绕的理智后头。
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我也是,我们都是。
我想还是我喜欢得更久。
罗恩尝试抬起头,却被轻轻按在怀里。
罗恩,我想你该知道这个从来不存在适应期伙伴,至少在我这里没有。那个时候,或者说在那个时候之前,我就是喜欢你的反正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好。
我的确忘记了一些事情,但那反而让我将失而复得的那些记得更牢固。
飞行课,太阳晒过的草场。四分五裂的扫帚。无休止的斗嘴,汗水浸透的衬衫。肩膀相触碰,信息素淡淡从身边经过。你的蓝眼睛里映着我。
还好这些我没丢掉。
眼前的红发少年抬起头,笑了。德拉科,他朝他挑眉,你抬头看。
一株槲寄生正在开花。小小的白色花苞缓缓绽开,绿色的枝蔓低垂下来,一直垂到红发少年的肩膀。古怪姐妹仍然在唱歌,学生们仍然在舞蹈,德拉科余光看见空间中的自己丢下潘西,向门外的身影走去。
我们今晚是和好了吗?他指向自己的背影。面前的男孩眨了眨眼睛,耳朵竟然红了。好像吧。他说。说完这句模糊的话,他便凑近吻了他。
这是一个缠绵的吻,不像最近的任何一个那样匆忙,恋人伸出舌头舔他的犬牙,接着进得更深,去吮吸他的舌头。德拉科感觉嘴唇微微发麻,这感受通过神经传入大脑,整个灵魂都像被浅浅啄吻着,束缚进一个温暖的茧。过去他们就是这么接吻的,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嫉妒那个被遗忘的自己。酒意借着不满肆意上涌,他只想把面前带着玫瑰与奶香气的身体抱得更紧一点。
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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